先入為主,總令人錯過認識他人的機會。靳頵珏有點慶幸能重新認識田絲絲,雖然自己在最初之時對田絲絲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但現在,她終于漸漸了解田絲絲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如果說以前的靳頵珏覺得田絲絲是個不學無術的壞痞子,那麽現在對田絲絲的觀感至少會是──博學多才雖然懶散但不失為一個好孩子的小痞子。對啊,博學多才。說真的,每次田絲絲展現那份才氣時,靳頵珏心裏都贊嘆不已,仔細想想,甚至有點崇拜。不過呢,也只限于田絲絲展露才華的時候。當田絲絲回複到痞子氣加孩子氣的狀态時,靳頵珏總忍不住翻白眼,還經常湧現想要巴田絲絲頭的沖動,尤其是田絲絲這矮個子,真的很好巴頭。起初的時候的确對田絲絲的痞子行為很反感,不過啊,現在又好像覺得這樣也挺可愛的。靳頵珏想了想,其實田絲絲真的沒有自己想的差,甚至是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才知道,原來這懶散的小鬼也有貼心的一面,譬如說,把靳頵珏載回家後,小心翼翼把她背到沙發上放下,拿來藥酒主動為靳頵珏揉腳推拿。而且,所有動作純熟流暢,靳頵珏雖感到腳踝痛楚,但也感到田絲絲的溫柔,極力讓她感覺舒服一些。

靳頵珏看着田絲絲的樣子看得出了神,眼前人正為自己按揉舒緩扭傷的痛楚,雖然面無表情,但卻吸引着靳頵珏的目光。

呆了好一會兒,直到田絲絲把靳頵珏的腳放下,靳頵珏才回過神來,道:「想不到你也懂得──」

「小劉也常扭傷撞傷擦傷。」靳頵珏還沒說完,就被田絲絲打斷句子。田絲絲沒看一眼靳頵珏,徑自把藥酒收好,然後走到廚房扭開水龍頭洗手。

待田絲絲回到身旁後,靳頵珏才道:「難怪你很熟練。」靳頵珏試着活動受傷的腳踝,似乎沒那麽痛楚了。高興地看向田絲絲,田絲絲只專注在整理靳頵珏買回來的食材上。靳頵珏突然覺得,如果平常的田絲絲也像現在這樣,正經得來又貼心,一定能吸引很多人愛上她,大概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田絲絲被靳頵珏盯久了,忍不住擡頭看向靳頵珏,故作認真地說:「不要一直盯着我,你會愛上我的。」靳頵珏聞言,立刻轉移視線,此刻竟覺臉紅耳熱,好不自在。田絲絲見狀,便大笑道:「哈哈哈哈,臉紅了哇!」又恢複那痞子嘴臉。

靳頵珏恨恨地瞪着田絲絲,但田絲絲毫不介意,靳頵珏也只好無奈地認了,誰叫她莫名其妙害羞起來呢?可是這樣被田絲絲看笑話也不是法子,然靳頵珏瞧見桌上田絲絲整理好的食材,便伸手抱過食材,試着站起來。

「慢着!」田絲絲緊張地制止了靳頵珏的動作,「你要作甚?」

「煮飯做菜……」說真的,靳頵珏也有點餓了。

「本宮沒叫你動,你敢動,可真膽大包天哇。」田絲絲撇撇嘴,按着靳頵珏的肩膀要她坐下來,轉身把食材擁着懷內,接着說:「禦膳房由本宮掌管,你就給本宮待在這呗。」

靳頵珏沒好氣地笑了笑,這孩子最近真多看了宮廷劇,說話奇奇怪怪的。

回頭便看到田絲絲在廚房裏忙碌做菜的神态,靳頵珏不自覺勾起了嘴角,彷佛看到小時候一直向往的情景。媽媽穿着圍裙在廚房裏受着熱流着汗卻仍樂在其中地做菜,回頭看到女兒看着自己,便會報以一記微笑,做菜給家人吃是件幸福的事。小時候的靳頵珏,總是希望能實現這個幻想中的情節,只是到長大以後,媽媽與她都似是個陌路人。

難得靳頵珏放空發呆,田絲絲卻不識趣地打斷靳頵珏,喊話道:「小辣椒,你要喝什麽?我沒煮湯。」

靳頵珏想了想,回道:「冰箱有橙,可以榨橙汁。」

只見田絲絲停下手中的工作,回頭一臉嚴肅地說:「果汁中含有大量的熱量,尤其是糖份。水果之中都有果糖,正常食量倒無所謂,但果汁可不是正常食量。我們很少會一口氣吃下五個柳橙,卻可以在幾秒鐘裏喝下一瓶鮮果汁。如果一份果汁裏包含兩份水果,那麽這一天就不能再吃其他零食了。不能再吃其他零食,這人生也太無趣了吧!所以橙汁這個建議不獲通過,重新想。」說罷,又轉身繼續切菜。

「你要是這麽注意健康就不會吃泡面吧。」靳頵珏當然記得田絲絲那套煮泡面還要扯上「生存與生活之差別」的論調。

「偶爾記得就注意一下呗。」田絲絲倒不介意靳頵珏翻舊帳,洗洗手從冰箱取出一顆檸檬切半,榨成汁加入白開水中,然後端給靳頵珏,道:「檸檬水呗,飯前喝一杯幫助消化。」

靳頵珏挑挑眉,雖沒有太愛檸檬的味道,還是接過檸檬水,并一飲而下。

田絲絲似乎很滿意靳頵珏的表現,笑着回到廚房繼續做菜。

随着廚房傳來各種工具發出的聲響,靳頵珏的心情似乎也跟着聲響有種莫名的期待。這絕不是田絲絲第一次下廚,也不是靳頵珏第一次品嘗田絲絲所做的菜,但靳頵珏心裏卻是愈來愈期待。

突然想起田絲絲載她回家時說的話,靳頵珏便問:「欸,你說你不喜歡你的名字,你想我叫你什麽?」

正在炒菜的田絲絲回頭看了看靳頵珏,回道:「你之前不都叫我『姓田的』?挺好的啊。」

「那是之前的事啊,你想我之後怎麽叫你?」之前不太喜歡田絲絲,叫田絲絲的時候,語氣沒有很友善,現在情況改變了,靳頵珏想更友善地稱呼田絲絲。

田絲絲關掉爐火,把菜放到盤子上,想了想才道:「哈尼、親愛的、小寶貝、小親親之類的吧!」

靳頵珏按照慣例翻了個白眼,道:「我說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啊,哈哈!」田絲絲說着,把第一道完成的菜放上桌上。

靳頵珏看着田絲絲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不禁感嘆道:「其實啊,現在的你不就挺好嗎……不要再像之前那樣頹廢了。」

田絲絲擡起頭,看着靳頵珏低聲地說:「對你來說是頹廢,對我來說是種選擇,我喜歡這樣的生活,輕輕松松的生活。」說罷,便轉身準備下一道菜色──三色椒炒牛肉,健康又惹味。

「可是,這樣也太暴殄天物了。」靳頵珏知道田絲絲不情願,但總覺得太過可惜。

「老天爺賞飯吃的,我沒得選擇。其他人渴望得到的,也不代表我也一樣啊。就像你喜歡橙,老天卻給你蘋果,人人都羨慕你有蘋果,但其實你只想要顆橙。」田絲絲把牛肉下鍋,才一下下就聞到香味了。

「我明白,每個人所追求的都有不同……」其實自從看到田絲絲為案子煩惱而皺眉頭,靳頵珏也不想強逼田絲絲必須努力查案。如果她願意協助當然很好,如果她不情願,也只能算了。相對那眉頭緊皺晚上不住造噩夢的田絲絲,靳頵珏私心寧願田絲絲繼續沒心沒肺地生活。是啊,人一有了情感就麻煩了,不能作出最理性的決定,但誰說理性的決定一定是正确呢?也許要辜負田老爺子的期許了,靳頵珏不希望當壞人。

「嗯哼,我的小辣椒就是聰明。」田絲絲笑說。

「可是……」可是還是覺得遺憾,只是靳頵珏話說到嘴邊,便決定收回了,讓田絲絲決定吧。看向田絲絲,想喚她一聲,請她加油。既然不能叫她全名,靳頵珏想了想,別扭地說了聲:「絲絲……」

「嘩!」田絲絲驚訝地回頭,然後連忙把爐火關掉,才看着靳頵珏說:「你這麽一喊,喊得我雞皮疙瘩耶!太不習慣你喊得那麽親切了!」

靳頵珏笑起來,回道:「你倒是能接受我喊你什麽親愛的、小寶貝之類,不是更嘔心麽?我也只是跟劉大哥的叫法罷了。」對啊,劉煜平常也這麽呼喚田絲絲的。

「從你口中說出來就是特別的怪異哇!」田絲絲的表情極其浮誇,表現得像是受到極大驚吓一樣,眼睛瞪得很大。

「但我真喊不出你想聽的叫法……」靳頵珏想到要稱田絲絲作小寶貝什麽的,她也起雞皮疙瘩了。

「那就喊我『姓田的』嘛,多好聽!」田絲絲說。

「好了,別扯開話題了,差點被你弄到忘了要說什麽……」靳頵珏回複正經的口吻,不與田絲絲鬧了,苦口婆心道:「也許你的過去有很多你難以面對的傷心事,但人總需要勇敢生存,你還那麽年輕,還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忘記背後,努力面前。就算過去有什麽錯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後怎麽從錯失裏取得經驗,回饋到社會,幫助到別人,也償還一些債項。」

田絲絲聞言皺了皺眉頭,轉眼又擺出搞怪的表情,撇撇嘴含恨道:「小劉就是個三八哇!活該他沒女朋友哇!」

「不是他說的。」靳頵珏搖搖頭,田絲絲定是以為劉煜出賣她了。

田絲絲把牛肉和三色椒上碟,邊弄邊說:「小辣椒,我知道你想我好,但對我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理會我,也不要在乎我。」

「我怎麽可以不──」靳頵珏突然停了下來,腦海有聲音問她:「怎麽可以不在乎田絲絲?是為什麽要那麽在乎田絲絲?因為她是工作上的夥伴?」靳頵珏的眼神暗了下來,就算再加上朋友之名,也好像沒有必要那麽在乎她,畢竟也才認識了半年而已,對安東尼也沒這樣上心過。靳頵珏頓了頓,才道:「田老爺子的吩咐,我答應了就要做到。」對了,是因為答應過田老爺子嘛。

「為別人而活很累的小辣椒,有空多與安東尼談談情說說愛吧!」再次從田絲絲口中聽到男友的名字,靳頵珏心裏又有點不舒服。田絲絲把已完成的兩道菜端到靳頵珏面前的茶幾上,「來,你先吃呗,還有些菜要煮,吃着等。」

靳頵珏看着兩道熱騰騰的菜又開始離魂,她覺得今天的自己太不正常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愛情是必須加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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