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田絲絲剛回到床上睡覺,靳頵珏已經準備出門。留下便條,指示田絲絲要完成便條上的工作才能去玩,不完成工作就不得外出。這是以防田絲絲在她離開偵探社期間獨自外出,會被寫血書的人襲擊。田絲絲雖然好逸惡勞,但總算是聽話的,會拖延會搗蛋,不過靳頵珏要她做的事,她大多都會依靳頵珏的指示完成,縱然結果都不甚理想。

第一次來到劉煜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沒有很大,文件堆在桌上和旁邊的書櫃中,其他物品倒是不多,似乎不常在辦公室工作。

劉煜拿着早餐走進辦公室,準确來說,這是他的晚餐。工作太多,忙得他連晚餐也沒吃,實在餓到受不了才去買早餐。恰好靳頵珏到訪,劉煜才有理由說服自己休息一會兒,別要太拼命。

靳頵珏把血書遞上,劉煜看來一點也不驚訝,還從容地吃着腿蛋治。

「劉大哥,你一定知道內情的。」靳頵珏觀察着劉煜的反應,她肯定這不是第一封寄給田絲絲的血書。

劉煜想了一會兒,才坦誠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的了,你不用太擔心,每一次都只是寄信過來而已,沒有實際行動的。」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難怪田絲絲才看了一眼就拒絕接收。靳頵珏想了想,追問:「這維持多久了?」

「有幾年了吧,所以你真的不用擔心。」劉煜繼續吃他的腿蛋治,轉眼已吃掉一大半。

靳頵珏皺了皺眉,不解道:「都幾年了,還沒有抓到寄信的人麽?寄信的人應該有心理問題吧。」

「我跟絲絲都知道那人是誰,既然他沒有實際傷害任何人,那就饒過他吧。」劉煜喝了一口奶茶,沒注意到奶茶還是很熱,燙到舌頭了。

靳頵珏直接忽略劉煜舌頭被燙到的痛苦表情,嚴肅道:「劉大哥,你身為警察,你不應該縱容這樣的犯罪行為。」

劉煜找到一樽礦泉水,扭開來喝了幾口,沖淡舌頭的麻痹感覺。喝了冰涼的水,感覺就舒服多了。劉煜擡頭看了看靳頵珏,看到她的眼神透露出的認真,便道:「或者這麽說,絲絲覺得逼到那個人像個瘋子般,久不久就寄血書過來,這件事她也有責任。所以,她不想那人被抓進牢裏。」

果然另有內情,靳頵珏乘勝追擊,問:「我可以知道發生什麽事嗎?」

「這個……」劉煜顯得很是為難,默默地把手中的腿蛋治吃完後,才低聲道:「好吧,我想你是應該知道的。我希望你知道之後,能夠幫助絲絲,讓她不要再那麽頹廢。」

靳頵珏瞇起眼睛,心想:「怎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好像聽了答案之後會讓自己掉進深淵?對了,原來你也知道田絲絲頹廢啊?明知道她頹廢不阻止還縱容她?所以,現在是要交由我去讓她不再頹廢嗎?你是怎麽當她的舅舅啊?」吐槽了一番,還是專心地聽劉煜娓娓道來。

「其實絲絲很聰明,她真的很聰明。有什麽難題,只要問她,她都能夠解答。說起來真慚愧,那時候我很想升職,升上現在這個位置,急于求成嘛,想多破案子卻沒有聰明的腦袋。所以那時候,我很依賴絲絲幫我破案。因為她很聰明,她的推理與判斷基本上百分百還原案情的。所以到後來,我根本不會去想她也有可能出錯。」劉煜心不在弦地攪着奶茶,回憶着當時的片段,「那時候,她下了判斷,我就會按照她的判斷去拘補疑犯,根據她的推理結案。有一次,她出錯了,錯誤判斷案子裏其中一名死者是兇手,間接導致死者的女兒自殺……」

「寄血書來的是那個女兒的親人嗎?」靳頵珏插話問道。

劉煜搖搖頭,更正道:「是一直癡戀那個女生的男子。」

「那個男人覺得是田絲絲害死那個女生,所以懷恨在心麽?」靳頵珏偏偏頭思考着,「但那個女生自殺也不能完全怪罪到田絲絲頭上……吧?」擡頭看着劉煜,想要得到肯定。

劉煜停止攪拌的動作,嘆了口氣,道:「也是我不好,沒有質疑過絲絲的判斷,沒有考慮到她的判斷會出錯,我也有份害到那個女生。」劉煜低下了頭,這是靳頵珏頭一次從他臉上看到了難過的表情,「反正,事情就是這樣,絲絲她因為這件事情而對自己失去信心。而且,她應該還在責怪自己,沒辦法過自己那一關。」

靳頵珏皺着眉頭,她不認為因為這樣就要放縱自己,人總會犯錯,犯錯之後是應該吸取教訓避免犯同樣的錯誤。何況她認為縱然田絲絲有錯失,那個自殺女生也有錯。放棄自己生命的行為相當不可取,這是不尊重生命的表現。如此懦弱,她是可憐也是可悲,靳頵珏并不太同情她。

「錯了改過就好,也不需要這樣頹廢吧。自殺是個人選擇,那個人那麽輕易就了結自己的生命,其實──」

「小靳,」劉煜擡起手作了一個停止的動作,顯然不想靳頵珏再說下去,「事情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簡單,只是我一時三刻也沒有辦法說清。這件事對絲絲打擊很大,如果你願意,我很希望你讓她重新站起來,讓她重新當一個有名有實的偵探。但是請你不要告訴她你知道這件事,以後收到寄給她的信,是這種字跡的話,不要讓她看到。」劉煜鄭重地說。

靳頵珏搖搖頭,不同意劉煜的說話,道:「可是劉大哥,就算我真的不了解細節,但遇到問題就應該面對、解決,然後放下,我不認為不提起是件好事,相反──」

「小靳,聽劉大哥的話,不要提起,除非絲絲主動說,否則,只字不提。」劉煜看着靳頵珏,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也了解到靳頵珏是個認真而執着的人,只好軟化語氣道:「劉大哥求你,不要向她提起。」

「好。」靳頵珏雖然不解,但總算沒有再堅持下去。她也不過是個後輩,長輩都開口請求了,而且,也許她知道的真的太片面所以才無法理解劉煜的做法,只好暫時聽從劉煜的話。

回偵探社的路上,靳頵珏想了很多。如果一件事能讓一個人頹廢數年,那麽這件事對那個人來說,份量一定很重。她嘗試想象,如果換成是自己間接害死別人她會怎樣。只是她怎麽想象也無法體會那種感受,她只能假設有這個情況發生,她怎麽去處理與補救。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以靳頵珏的個性,她絕不會像田絲絲那樣一蹶不振。

既然田絲絲是真聰明,靳頵珏就可以斷定田絲絲查案時是存心搗蛋而無心于破案,也可以說明不是不濟,只是無心戀戰,才會事事馬虎亂來。

靳頵珏又想到之前富二代被殺一案,田絲絲雖不承認,但靳頵珏想,田絲絲比她更快掌握到行兇者的線索。但既然已經有了判斷,為何不告訴她呢?靳頵珏想了想,會不會是田絲絲已經作出過提示?對了,田絲絲發現到有螞蟻,而靳頵珏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點。螞蟻喜歡甜食,證明房間的人曾經進食甜食,而且甜度要頗高才會吸引那麽多的螞蟻到來。靳頵珏找到田絲絲的時候,田絲絲就買了馬卡龍,後來認出死者與疑犯的店員正是在這家售賣馬卡龍的店裏工作。所以,田絲絲全都知道了,甚至給過了提示,而當時的靳頵珏只覺得田絲絲在搗亂,沒察覺到那麽多的細節。靳頵珏愈想,眉頭皺得愈緊,既然都知道了真相,為何不說明呢?難道是怕自己的推理出錯,不敢說出來嗎?也不對啊,田絲絲之前就亂推理一通,她的推理都是錯的,也沒有不敢啊。

回到偵探社也才中午,看到桌上的便條還在原位,曉得田絲絲還沒起床。把便條收起來,才走到樓上去。

雖說注視着睡得正香的人感覺有點怪怪,但靳頵珏實在忍不住想知道田絲絲的腦袋想些什麽。她坐在床邊的地上,下巴枕着手臂趴在床邊,盯着田絲絲看。她甚至看到田絲絲一吐一吸的胸口起伏,原來也有些身材嘛。不不不,離題了。

靳頵珏看着田絲絲,還真想剖開她的腦袋看看她是怎麽樣的構造。不過或許,多讀一些行為心理學會比較靠譜。

「偲……」田絲絲突然開口說話。

「猜什麽?」靳頵珏皺了皺眉頭,把耳朵貼近田絲絲嘴邊,想要聽清楚她在說什麽。

「李偲……」田絲絲的聲音小得只剩氣聲。

「我要猜什麽?」靳頵珏完全聽不懂田絲絲想表達什麽。

等了好一會兒,田絲絲開始打呼了,靳頵珏翻了個白眼,怎麽說夢話都不說清楚一點啊。

靳頵珏反複思考,到底田絲絲是要她猜什麽呢?還在思索,口袋裏的手機不停震動,掏出來看了看,是男友的來電。靳頵珏快步走到樓下接聽電話,來電的時間正好,靳頵珏要把她的疑惑與苦水一并告訴男友,或許有個旁觀者,會更容易明白這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稍微讓大家了解田絲絲多一點點~

其實田絲絲本身就是一個謎, 謎底等待你們與靳頵珏一起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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