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章 玩玩而已
被周鴻安這個不速之客這麽一攪和,季厭吃飯的心情都被破壞完了,心裏憋悶得很,一口氣不上不下吐不出來,本來看見餐盒就開始叫的肚子都安分了,也就忘了問樂谷冬是怎麽精準找到這家他最愛的私房餐廳的。
吃飯不能帶氣吃,周離榛很快就轉移了季厭的注意力,樂谷冬也拉着季厭閑扯了幾句旁的,一家子重新又有說有笑吃飯。
這次樂谷冬是帶相機來的,吃過飯就拉着季厭拍了不少照片,雖然條件簡陋環境不對,但這些對樂谷冬來說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被拍的人實在是好看,不管什麽構圖,什麽角度,季厭那張臉360度無死角,被定格下來後是那麽地靈動。
一開始周離榛就在旁邊笑着看他們拍,最後季厭把他扯到自己身邊,說要拍張合影,兩人并排站在病房窗邊,望向樂谷冬的鏡頭。
樂谷冬選好最佳角度,剛吃完飯的餐桌還沒收,最後只拍了他們的上半身。
晚上樂谷冬把照片都傳給了周離榛,周離榛在那張合照上看了很久。
周離榛還記得自己的身體跟季厭的身體微微貼緊後的觸感,照片裏季厭的頭是側向他這邊的,自然的親密。
心理學上來看,這樣的姿勢,說明季厭對他的依賴跟信任,沒有入鏡的下半身,周離榛是牽着季厭手的,一個手心潮濕,一個手心幹燥,到最後都變潮濕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是背景,哪怕樂谷冬已經做了背景虛化處理,但依舊能看出窗外是冰冷殘忍的鋼絲密網,明明是站在一起的兩人,偏偏被那冷硬交錯的線條禁锢着,不知道該延伸到何方。
怎麽看怎麽覺得礙眼,還不吉利。
不過這都是暫時的,周離榛想,以後等到季厭離開了,什麽背景找不到?
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周離榛還是設置成了手機屏保。
周離榛除了給患者治療外,一有時間就去院長辦公室找周鴻安喝茶聊天,一說要跟院長彙報那幾個患者的治療進展跟情況,二說要跟叔叔拉近下叔侄感情。
周鴻安自然高興周離榛這麽配合還這麽主動,暗暗肯定周離榛這個接班人是選對了,就像他一開始讓梁興多盯着周離榛,後來還是把梁興給撤了。
因為周離榛這樣的聰明人,不是靠人盯出來的,你越防備他,他越反抗,得讓他打心裏認可才行,得跟周離榛玩兒心,周離榛這人看着冷漠,但只要他心裏認可的,他會不遺餘力,絕不回頭。
周離榛則是一直默默觀察,周鴻安的辦公室裏有監控,辦公桌的抽屜上帶鎖,文件櫃旁邊立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保險櫃,總之就是能上鎖的地方都上鎖了,連蒼蠅都找不到縫兒。
總結下來就是層層加密,除了辦公桌上随意放着幾份不怕人看的資料夾外,什麽都沒有。
晚飯周鴻安要留周離榛一起吃,周離榛看看時間,離季厭吃藥時間還早,吃個晚飯的時間夠了,正好他也想側面打聽下季林風的事,就同意留下來吃飯。
安康醫院離市區太遠,周鴻安除了在市區有自己的房子外,醫院西區最安靜的一角,是給他這個院長單獨住的獨棟小院。
周鴻安這麽愛吃的一個人,住的地方自然配着專門做飯的廚師,晚飯做的快,卻也豐盛,周鴻安還拿了瓶勁兒大的好酒。
周離榛知道周鴻安在桌上好這口,不喝點不好打聽消息,接過酒瓶開了蓋,給周鴻安跟自己各倒一杯。
一開始聊的是醫院裏的事,慢慢的周離榛把話題往季林風身上引。
對于季林風,周離榛發現了,周鴻安口口聲聲說跟季林風是大半輩子的好友了,兩個人少年時代就相識,但他對季林風帶着隐隐的不易被人察覺的惡意,他把那份惡意掩飾得很好,哪怕已經喝了三杯白酒,也依舊很警惕。
如果不是周離榛觀察細致,他也很容易忽略掉,周鴻安舉杯悶下杯底最後那口酒時微微吐出一口帶着恨意的濁氣,還有提到季林風私生活混亂時,斂下去的眼皮微微抖動了下。
那恨意跟惡意太短暫,一般人也只會覺得那是白酒太烈。
“男人嘛,都好色,尤其是萬貫家財傍身,長相還算過得去的男人。”周鴻安好像在替季林風說話一樣,說完還笑了幾聲,緊接着又喝了半杯。
這個話題切得剛剛好,周離榛順着問他:“可是二叔,您就不好色,這麽多年也沒見您跟哪個女人走得近,一輩子不結婚,一直都是一個人,沒有遺憾嗎?”
周鴻安哈哈笑了兩聲,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你二叔好吃,好喝,好財,好權,唯獨不好色。”
周離榛也仰頭喝了口酒,努力回憶了一下,他對周鴻安的特殊記憶不多,也沒怎麽關注過他的感情生活,但他跟爺爺奶奶待在一起的時間很長。
他記得很清楚,爺爺奶奶在世時常常操心二叔的終身大事,擔心二叔無人作伴孤獨一生,還總是給他介紹相親對象,但都被二叔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爺爺奶奶又以為他喜歡同性,甚至給他介紹過男人,周鴻安哭笑不得,不讓爺爺奶奶亂點鴛鴦譜,還說他可真不是喜歡男人,最後咬死了說自己只想一個人過,無意感情生活。
爺爺奶奶實在沒法了,看他那麽堅決,後來也就慢慢放棄了。
小時候周離榛聽爺爺奶奶閑聊時提過一兩嘴,說他二叔并非一直無心感情,中學時代曾經給女同學寫過情書,奶奶洗衣服時不小心從他校服口袋裏看見了,她沒洗那封情書,悄悄又塞了回去。
後來女同學給的回信是委婉拒絕,這件事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周離榛還想繼續深入問,周鴻安卻岔開話題,不再提季林風,不再提女人。
周鴻安最後醉了,周離榛問的話他十句有八句聽不進去,周離榛也就不再問,扶着他回了房間。
周離榛要走,周鴻安拉住他,大着舌頭問:“對了,大侄子,你跟那個季厭,是……是怎麽回事?”
“我們只是簡單正常的醫患關系。”周離榛表情淡淡的,回答得滴水不漏。
周鴻安捋了捋禿禿的頭頂,哼笑一聲:“你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我可是院長,什麽不知道?季厭長得是好,多少人對他有意思,我也是一清二楚。”
周離榛鏡片後的雙眼晦暗不明,一時摸不透周鴻安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等着周鴻安繼續開口。
周鴻安看他不說話,晃着手,指向他:“離榛你是聰明人,不用二叔多說,玩歸玩鬧歸鬧,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那是自然,我不會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周離榛臉上是理當如此的表情,也摸透了周鴻安是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了一個很讓周鴻安放心的答案,“二叔放心,我有分寸,玩玩而已。”
“走吧走吧,”周鴻安擺擺手,眯着眼跌回床上,“玩玩而已,我就不管你了,男人嘛,都好色。”
周離榛要轉身,已經閉上眼的周鴻安又醉醺醺嘟囔了一句:“你別說,季厭跟你還真挺配,只可惜啊,可惜,他是季林風的兒子。”
周離榛想問他為什麽這麽說,周鴻安已經開始打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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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離榛回310的時候,季厭已經吃過晚飯,正好趕上護士發藥時間。
不是每個護士都跟唐眉一樣,季厭說等周離榛回來之後再吃,護士不耐煩地催他快點吃,還用眼神兒暗示馮石過來幫忙。
馮石看懂了護士的示意,但他躲遠了,那根被周離榛快弄斷的手指到現在還時不時疼一下呢,如果周離榛以後都不在這家醫院工作了還好,只要周離榛在一天,他就真的不敢再動季厭一下,哪怕路萱在電話裏明裏暗裏給了他不少指示。
路萱是有錢的紙老虎,周離榛是拳頭硬還會下死手的真老虎。
周離榛打斷了小護士的抱怨,接過她手裏的藥,轉手拿給季厭。
看到季厭吃完了藥,小護士才離開,馮石看周離榛回來了,跟在護士身後也走了,說要出去抽煙。
馮石不僅是想抽煙偷懶,他是離周離榛跟季厭最近的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們之間那點貓貓膩膩,所以只要周離榛來了,他就找個理由離開,也給那倆人騰地方。
一出門,馮石叼着煙對着空氣呸了一聲:“醫生搞病人,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麽呢?”出來抽煙的保安瞥了他一眼,“說誰不是好東西呢。”
“沒說什麽。”馮石鼻子裏輕哼一聲,叼着煙走遠了,準備去小廚房找人打牌去。
白酒烈,味道重,周離榛身上的酒氣比上次喝紅酒要明顯得多,季厭一下子就聞出來了,用自己吃藥喝水的杯子,給周離榛倒了杯水。
“怎麽還喝酒了?”
“推脫不開,就喝了點。”
季厭湊過去,鼻子貼着他胸口的襯衫上聞了聞:“不是一點,是很多。”
“三杯。”
“白的?”
“白的。”
周離榛坐在椅子上,季厭就坐在他旁邊。
周離榛喝酒之後的小動作自然而然都落在季厭身上,捏捏他下巴,摸摸他頭發,扯扯他袖口,還把季厭坐的椅子往自己身邊拖,連人帶椅子一起,讓季厭離自己更近一點。
周離榛把鼻梁上的眼鏡摘了,随手放在桌子上,那雙異域風情的眸子裏被酒精沖刷得更濃烈,看人的時候還帶着軟軟的倒刺,非得刮季厭一下不可。
季厭被他刮得渾身不自在,哪哪都癢,主要還是熱,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放才好,也不敢長時間跟周離榛對視,但不抗拒周離榛的小動作。
周離榛伸手摸他臉,他就閉上眼,貼着他的掌心蹭一蹭。
周離榛撥弄他耳垂,他也偏頭在周離榛手腕上咬一下。
周離榛扯扯他衣角,他也反過來撓撓周離榛手心。
最後周離榛攥着他手不讓他動,季厭被他撩撥的心跳實在太快,摸摸鼻尖站起來,說先去洗個澡。
周離榛往後一仰,懶懶靠着椅背,看着季厭在病房裏來來回回忙活。
季厭洗澡前會把窗簾先拉好,再去衣櫃裏找洗澡要換洗的衣服,裝內褲的盒子放在衣櫃最裏面,季厭胳膊這次伸遠了,除了內褲,還帶出一件他之前買回來要準備色誘周離榛的騷衣服,那些衣服他一直都沒穿過,周離榛不讓。
帶出來的是件襯衫,領口開得很大,布料半透,下擺是不規則的開叉設計,騷襯衫蓋在手腕上,衣服的設計讓季厭想到了那串馮石從路萱那拿回來的珍珠項鏈。
路萱只給了他一條珍珠項鏈,當然了,季厭也沒指望她真能把全部都掏出來,雖說只有一條,但價值不菲。
珍珠項鏈是季林風一年多前從拍賣會上拍回來的,極難得的天然珍珠,顆顆飽滿,像是大海的眼淚,潔潤的白色沒有絲毫雜質,據說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拍回來後路萱從沒戴過,一直放在保險櫃裏鎖着。
季厭上次檢查過,是真品,他認真用珍珠專用清潔布擦拭了幾遍,沒多欣賞就鎖起來了,但在瞥見襯衫時,突然覺得那串珍珠項鏈跟這件衣服可以搭一搭,他想試試。
周離榛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季厭,眼鏡也已經重新戴了回去,季厭拿出來的是什麽衣服,他也看得很清楚。
之前他不許季厭穿那些騷衣服,今天喝過酒的大腦遲鈍了,竟然沒阻止季厭。
季厭拎着衣服跟首飾盒,故意沖周離榛揮了揮,周離榛身體裏的酒精頓時化成了一團火,燒得他眼睛發熱喉嚨發幹。
季厭洗澡不快,周離榛在他出來之前站起身,拖着自己坐的椅子走到裝監控的牆角,白大褂末端的手腕因為過于用力抓着椅背起了青筋。
周離榛擡頭看看對着病房中間的監控攝像頭,脫下身上的白大褂,站上椅子,手一揚,白大褂完全蓋住監控。
監控畫面頓時一片白,什麽都拍不到了。
【作者有話說】
這章本來很長,但最後拆開了,後面本來是倆人接吻的,但一直審核不過,就先斷在這裏了,明天我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