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說,喜歡是為了得到,愛卻是為了付出。靳頵珏扶着步履蹒跚的田絲絲緩慢地前行,每一步都小心謹慎,盡力保護田絲絲的安全。
田絲絲出院了,出院的時候,她堅持走路,不使用輪椅,因為她知道,她總要習慣自己的新皮膚,也要用肌肉有更有的鍛煉,這樣,複健的日子就能縮短了。
「劉大哥說已經追蹤到吳天宇的藏身位置,也派人跟蹤他了,叫我們不用擔心。」等待出租車的時候,靳頵珏接到劉煜傳來的訊息。
田絲絲微笑點頭,額角滲出細細的汗水,原來走一段平常看起來短短的路程,會那麽累啊。
靳頵珏瞥見,便掏出衛生紙為她擦汗,笑着說:「再等一會兒,待會可以上車休息一下。」
「今晚煮飯你吃。」田絲絲沒來由地說了句跳線的話。
「我陪你一起做。」靳頵珏又伸手撥好田絲絲額前的亂發。
「愛要一起做,飯就一個人也可以哇。」田絲絲揚起一個賊賊的笑容。
靳頵珏翻了一個白眼,這人啊,身體開始好了,心也開始好了,就開始亂說話愛開黃腔了。
其實靳頵珏說要陪田絲絲,也不過是怕田絲絲會不小心弄傷自己,田絲絲的手還沒好,新生的皮膚很脆弱,又不能受冷。而且,手指的知覺還沒完全恢複,靳頵珏真怕田絲絲切菜切肉時切到了手指也不自知。
也許是感覺到靳頵珏的憂慮,田絲絲說:「好呗,需要刀功的部分你來呗,我負責其他。」
靳頵珏笑起來,給予田絲絲一個溫暖的擁抱,在她耳邊溫柔地說:「會愈來愈好的。」
是的,一定會愈來愈好的。看,田絲絲的手指不是從一點感覺都沒有,到現在能感覺到比較明顯的力度嗎?至少有人用力捏她的手指,田絲絲會感覺得出來啊。再少的進步,也是好的進步。
面對現實才可認清自我,田絲絲在住院期間慢慢消化,也慢慢面對現實。不再活在過去,也不再顧慮太多未來,更懂得珍惜現在的一切。像靳頵珏說的,愛完這輩子再說吧!誰知道有沒有下輩子呢。
「車來了。」靳頵珏招手的同時,她的手機響起來了,是劉煜。
「你先接電話,我可以自己上車。」田絲絲的意思是,靳頵珏不必扶她進去。
話是這麽說,但靳頵珏還是不放心,邊掏出手機夾在肩頭接聽,邊扶着田絲絲進入車廂。
田絲絲才把一只腳踏進車廂,靳頵珏突然就用力拉着田絲絲。
「怎麽了?」田絲絲不解。
靳頵珏來不及解釋,只好使勁把田絲絲拉走。就在此時,出租車司機回頭,亮出利刀就往田絲絲刺去。
田絲絲及時被靳頵珏拉出車外,才沒有讓那司機得逞。田絲絲與靳頵珏雙雙跌在地上,田絲絲沒看到那戴着鴨舌帽的司機是什麽模樣,不過也猜到那應該就是吳天宇了。
沒錯,那就是吳天宇,劉煜打給靳頵珏就是要提醒靳頵珏這件事。負責跟蹤吳天宇的夥計跟丢了,最後跟上的位置是往醫院方向駛去的。
只是這事還沒有完結,吳天宇見行兇不成,便發動引擎把車往前駛。靳頵珏才站起來,正要把田絲絲扶起,吳天宇所駕駛的出租車竟快速倒車撞向田絲絲與靳頵珏。
田絲絲見情況危急,想也不想便把靳頵珏推開。靳頵珏跌坐一旁,眼見車要撞向田絲絲了,田絲絲掙紮着要起來,但只能勉強翻了個身。
來不及上前拉走田絲絲了,靳頵珏眼睜睜地看着田絲絲身陷險境卻無能為力。
從沒感覺到死亡如此接近,田絲絲竟然懂得害怕死亡。那剎那間的時間,過得特別的慢,卻又不足以躲過一場劫難。
甚至在那差點凍死田絲絲的大貨櫃中,田絲絲也不覺得離死亡如此接近。也許是當時還沒完全恢複記憶,也許是當時沒有太多的求生意智,又也許是緩慢的死刑猶如溫水煮蛙,那感覺并不震撼。
車尾反光板的光線反射進田絲絲的眼中,下意識擡手擋着刺眼的光,然後不甘心地迎接死亡。
突然幾聲響徹雲霄的槍聲,田絲絲的大限還沒到來,出租車的輪胎打滑竟轉往靳頵珏的方向駛至。靳頵珏急忙躲避,仍然被車身擦過。靳頵珏因沖力倒在地上,右臂流血了,她吃痛皺起眉頭,所幸應該只受了皮外傷。
出租車繼續往後沖,直到撞上燈柱才停下來。靳頵珏回過神後第一時間站起來,就往田絲絲的方向奔去。
田絲絲還怔怔地看着原來出租車的位置,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否避過一劫。
「真好,你沒事真好。」靳頵珏抱着坐在地上的田絲絲,還好沒有再一次失去田絲絲。
身貼身,就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快速、有力地跳躍,沒死,真的是太好了。
田絲絲回過神來,瞧見靳頵珏的衣服染紅,扭頭一看方知靳頵珏受了傷。
「你流血了。」田絲絲的語氣很擔憂。
「皮外傷,還能活動就不是什麽嚴重的傷。」
靳頵珏扶田絲絲起來,大批的便衣警員趕至,吳天宇沒有下車,田絲絲往出租車一看,後面的擋風玻璃碎了一圈,吳天宇好像趴在方向盤上,也許是中槍了。
此時,有一位女警走來,看着靳頵珏流血的手臂道:「我先陪你們去醫院治療吧!待會要麻煩你們錄口供。」
靳頵珏點點頭,田絲絲苦笑道:「還沒回到家又要回醫院了,真杯具啊。」
「還沒跟你算賬,你忘記我跟你說過,『你敢再一次推開我你就死定了』嗎?」靳頵珏瞪着田絲絲,又很順手地揪住田絲絲的耳朵,怪責田絲絲剛才危急時竟把她推開。
田絲絲瞥見一旁的女警在偷笑,也沒有一點不自在,撒嬌道:「哎唷,手比腦快我也不想的嘛。」
其實,就算腦比手快,田絲絲還是會推開靳頵珏吧?保護愛人的潛意識動作,根本不需要思考的。
「破皮了。」田絲絲不聽話地探頭進急症室八卦靳頵珏的傷勢……是關心才對。
靳頵珏翻了個白眼,真以為用簾幕包住自己身體只露出眼睛醫生就會看不見咩!
「消毒完畢了,包紮一下就好,耐心等一會兒。」醫生這句話不是說給靳頵珏,而是說給在外探頭探腦的田絲絲聽。
田絲絲一個轉身差點就摔倒了,還好女警姐姐眼捷手快扶住她。田絲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穩了拐杖再走路。
「要不,我先為你錄口供?」女警問。
田絲絲指指前方的座位,問:「在那裏可以嗎?」
女警看了看,雖然不是正式錄口供的地方,不過顧慮田絲絲行動不便,也就同意了。
田絲絲把事件經過說了一遍,靳頵珏也就從急症室出來了。
看到女警正為田絲絲做筆錄,靳頵珏走到一半停了下來,怕耽擱正事。
「已經錄取了她的口供,靳小姐過來吧。」女警開口道。
整個錄取口供的程序很簡單,這次主要是循例留個記錄罷了。警方本來就追蹤着吳天宇,在關鍵時刻也及時趕至目擊事發經過,就算之後要上庭,單就這次蓄意傷人來說,或者也不必靳頵珏或田絲絲出庭作供。
錄完口供後,女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一邊看守着靳頵珏與田絲絲,一邊等待劉煜到來。劉煜千叮萬囑要她看好這兩個人,她又豈能失職呢?
「欸欸,你說你說,我們兩個都傷了,誰去煮飯啊?」田絲絲郁悶地說。
靳頵珏偏偏頭,看着田絲絲似笑非笑,回道:「不是有個誰說要親自下廚嗎?」
「那誰今天被吓壞了,要請假定驚。」田絲絲往靳頵珏懷裏蹭去,「我覺得我們需要一個家丁。」
「家丁?」靳頵珏翻了個白眼,傭人就傭人,家務助理就家務助理,家丁是什麽鬼,唐伯虎點秋香星爺上身乎?
「一說家丁,家丁就來了。」
靳頵珏順着田絲絲的目光看去,可憐的劉煜變成家丁了。
「絲絲、小靳!」劉煜跑得氣喘,看到田絲絲沒事才露出寬心的笑容。但接着瞥見靳頵珏的手被一圈圈的紗布包紮着,笑容又垮下來,帶着歉意道:「對不起!都怪我沒及時通知你們。小靳,你的傷沒大礙吧?」
「皮外傷,不礙事。倒是劉大哥你辛苦了,你的電話來得剛好,如果沒有你,結果就不一樣了。」靳頵珏始終比較得體,說話有禮也盡量不讓對方感到難受。瞥見一旁站着不說話的女警,又補充道:「當然也得謝謝你的夥計及時營救。」說罷朝女警點點頭,女警也報以一個微笑響應。
「小諾,你先去幫其他夥計忙,我待會再來找了。」劉煜對那女警說,原來她叫小諾。
「咳咳。」田絲絲佯裝咳嗽,臉上挂着痞子氣的笑容,調侃道:「哎唷唷,瞧你這j□j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溫柔注視,看來我快有舅母啰?」
靳頵珏也不禁笑了出來,劉煜剛才目送小諾離開的眼神,情愫也太明顯了。
劉煜一愣,有點尴尬,轉眼又恢複正常,扯開話題道:「你們餓嗎?」
田絲絲瞇起眼盯着劉煜,鑽石王老五單身幾年終于開盤了哇,她就不咄咄逼人了,順着劉煜道:「嗯哼,劉家丁,我想吃燒鵝!」
「你就愛出難題考我啊……」劉煜無奈,哪裏變只燒鵝給她啊?用眼神向靳頵珏求救,靳頵珏竟笑着聳聳肩,劉煜哀嘆:「女大不中留啊……」
靳頵珏翻了個白眼,誰是他女兒了?這步入花樣中年的男子在練習感懷身世?
「對了,他現在怎麽樣?」田絲絲突然認真起來。
劉煜會意,回道:「送到手術室去,聽說肺部中槍。」
肺部中槍……究竟想他死還是想他活?田絲絲想不出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嗯……要結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