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江肆遵守盟約,在南涼軍糧草不足時給予補給,南宮媗只能有苦沒處說。
南涼軍悍,武器和馬匹比靖遠軍都是上乘,雖然江肆有出其不意的響箭,卻也沒辦法批量生産,南涼人多武器配備比靖遠軍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也正因為如此,南涼軍自以為是。
在他們心中強健的體魄與絕好的武器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糧草…
南涼國界之內向來是天熱雨多,糧食雖不富裕也差之不多,可要命就要命在一場戰役從未打過超過三個月。
“本侯每日都會按照事先與郡主說好的數量劃分糧草給南涼軍,若是還不足。”
“本侯也無能為力,畢竟靖遠軍也是要吃飯的。”
江肆說完便拿起桌上的書信來,顯然是不想與南宮媗繼續說下去。
南宮媗站在原地看她,一步未動。
江肆已經拆開了桌上軍報,才擡頭看她:“本侯要看軍報了,南宮郡主可是還有事?”
“無事。”如今她為魚肉,只能如此。
咬牙切齒的拂袖而去,走到賬門前卻是停頓了一下,側目看着江肆,見她拿着書信嘴角帶笑。
營帳駐紮在平津二十裏開外,而先鋒軍卻在平津附近徘徊,日日都有軍報,可哪一次她也未見過江肆如此。
攻打淮城積城等地時,靖遠與南涼軍報皆是互通,如今這次,江肆維持表面平和也一直如此。
可自從來了這平津城外,江肆跟她劃開的界限十分明顯。
而今日這份軍報,江肆與她劃開的界限十分明顯,顯然就不是什麽軍報。
而是書信。
她沒傻到去問詢江肆,心裏倒也不痛不快。
只是她沒立場,之前鬧是因為她不覺得江肆多看重慕挽辭,但如今…
南涼人許是慣有的毛病,自視甚高。
——
南宮媗走後,江肆也離開了書案,躺在榻上十分悠然的看着慕挽辭給她的書信。
離別三月,兩人通信的次數并不多,皆是運送糧草時捎帶過來的,因此一月一封,慕挽辭會說起在淩上城的日常,語氣平淡,可江肆每次都看的意猶未盡。
她想念慕挽辭也是一次次信件中發現的。
因為看完之後總覺得心裏空出來了一塊。
那塊位置叫想念。
她在想念慕挽辭。
如今已經是九月,淩上城的天氣驟然轉冷,慕挽辭說無事時與府中女紅學着做襖子,說等她回來時拿給她看。
不管慕挽辭書信中是何意,江肆讀到的都是慕挽辭在與她分享。
今日分享這個,明日分享那個,因為遠距甚遠只能用書信往來,卻也有種別樣的意味。
像是網戀。
所以江肆開始期待奔現的日子,恨不得此刻就将平津拿下,凱旋而歸。
畢竟戰事拉長對靖遠軍來說也是益大于弊。
已經三月有餘,是該一舉拿下平津了。
江肆把書信收好,放到專門存放慕挽辭書信的匣子裏面,剛落下鎖,蘇洵便氣勢洶洶的走到前來。
“啓禀侯爺,平津王慕舒陽陣前求見…”
江肆一怔,問道:“可是要打開城門迎接靖遠軍?”
倒不是江肆學了南涼的自視甚高,而是平津确實不足為懼。
如今陣前的先鋒軍乃是從淮城支援的葉婵,與許吉一起跟慕舒陽耗了數月。
慕舒陽雖然一直戍守南境,但與靖遠軍相差甚遠,戎狄雖然屢次進犯卻也十分忌憚靖遠軍,多為騷擾。
而南涼軍不同,這些年在慕舒陽手下南境也是丢了幾座城池的,唯一不可撼動的便是這平津城。
能作為南境首城,其地理位置自然最佳,所以慕舒陽收的住。
可若是有靖遠軍參與其中,平津危矣!
“慕舒陽只身前來,求見侯爺一面。”
“你命葉婵…”
“不,你親自去一趟。”
這三月以來,都是從淮城支援的葉婵與南涼軍的許吉在陣前守着,名為攻打,實為騷擾。
許吉等南涼軍早就不滿,若是把葉婵支走,指不定南涼軍做什麽,還是蘇洵去一趟穩妥些。
“回來之後無需帶到賬中,在賬外等着便是。”
慕舒陽如今求見,無非就是為了求和
平津王雖然也是一方諸王,可實際兵力一直不如靖遠軍,若不然之前也無需靖遠軍支援。
而今日,她也是想讓慕舒陽見見她從前的對手,以及其盟友。
與蘇洵說完之後,江肆便窩在榻上小憩,約摸半個時辰後,蘇洵帶着慕舒陽在賬外求見。
江肆不慌不忙,玄色盔甲一層一層的往身上套。
到賬外見到慕舒陽時甚至還調侃起她來。
“平津王還真是膽子不小,敢只身前來…”
這算得上是江肆第一次與慕舒陽見面,不得不承認,慕氏皇族的基因強大,冷眼瞧着慕舒陽居然還和慕挽辭有些許的相似。
只是慕舒陽的五官更加冷厲,不似慕挽辭那般柔媚。
頂着這樣一張臉跪在她的面前,江肆還極為不習慣,她快走幾步假模假式的把慕舒陽扶了起來。
“如今韶元長公主是我的人,與平津王也算是沾親帶故,如此大禮江肆可受不起。”
慕舒陽面色不虞,十分僵硬的順着江肆的力道而起。
若非無奈,她絕對不可能來求和。
一方諸王心比天高,本以為與南涼合作算是十拿九穩,倒是平分天下也好,南涼想要多些也可,豈料半路殺出來個江肆。
一向不理南境戰事,任性妄為的嘉靖侯竟然會來南境分一杯羹。
可此時她也只能整理情緒笑臉相對。
因為更讓她惱火的那人,是南宮媗。
皇後有孕,慕澤晟如今對陶遵更是言聽計從,若是不此刻投誠,将來定然也沒好果子吃。
慕舒陽處境尴尬,要麽是江肆一舉攻下平津,要麽就是她雙手奉上。
“南境多數城池都已歸侯爺所有,如今本王送上平津城,以示忠心。”
慕舒陽再一次不甘而歸,但看向南宮媗莫名又震驚的表情倒是有些暢快。
嘉靖侯姓江,可府裏到底還有一個韶元長公主姓慕,與她來說,慕澤晟與慕挽辭她倒是更佩服慕挽辭一些。
畢竟在慕挽辭未分化的那些年裏,她平津一脈還未有徹底反的心思。
“平津王快快請起,你我既然同盟那就是平起平坐,本侯可不會搞一些讓盟友難做的事情。”
江肆意有所指,慕舒陽與南宮媗都十分清楚,兩人面色自然也是不同。
慕舒陽得意,南宮媗則是深深的低下了頭。
——
江肆把慕舒陽迎入賬中,密談了許多之後,慕舒陽才與蘇洵一起離開營帳,去往平津城。
江肆送到門口,看到不遠處的南宮媗。
對視時南宮媗眼神憤恨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倒是江肆向她擺了擺手:“郡主,可要進來坐?”
南宮媗是猶豫有一刻,還是邁着步子進入了營帳。
江肆洗淨,就算在外也比其他乾元君講究,營帳之中一直都有淡淡的檀香味,她進入之後怔了怔才走到椅子上坐下。
江肆在上方,不看她一眼,到是看出她的心思。
“檀香是公主留下的,本侯日日用着便如公主一直在側。”
江肆從前本不欲利用南宮媗對她,或者說對原主的那份愛慕。
畢竟情愛無罪,利用起來她心中也有愧似的,但經歷南岳城一事,她小心眼的性子犯了,偏要惡心南宮媗。
果然,在她眼裏看到厭惡情緒的時候,江肆心情大好。
把慕舒陽的事情也一一講述給南宮媗聽。
“初到平津本王便曾修書給慕舒陽,靖遠軍的兵力自然不足以讓慕舒陽犯險投誠,可有你南涼軍啊。”
“雖然大費周章也算是成功了。”
“我想郡主,也該高興吧?畢竟按照設想,靖遠軍與南涼軍的損傷已經降至最低。”
“而且,我已經與慕舒陽談妥,明日入城,先行的…是南涼軍。”
“我靖遠軍守在城外,絕不踏入一步。”
江肆在告訴她,完成約定她是認真的,可南宮媗卻覺得遍體生寒。
是她忽略了江肆,在南岳城的情況只能屈,而到了平津之後大展拳腳,與慕舒陽發的密信她一概不知。
而此時也不便多問,南宮媗還不想捅破這層兩人互不信任的窗戶紙。
能夠拿下平津也算是喜事,她看了江肆許久,見她随便拿了一份軍報在手上,明顯是送客,南宮媗才不甘心的走開。
——
平津的僵局打開,其他幾城倒是容易許多,江肆都按照約定一一送給南宮媗。
對待南宮媗也并非之前那般冷淡,事事都與之商議,不過也都會帶着慕舒陽一起。
南宮媗與慕舒陽從盟友到對手,又因為她重新變成盟友,唇槍舌戰時笑裏藏刀,偶爾情緒外露又是兩相生厭。
江肆看的多了越發的覺得有趣,因此三人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不過慕舒陽如今算是歸屬在江肆麾下,見到南宮媗也不敢太過造次。
這一日,前方線報送到江肆營帳,兩人更是舌戰幾番,最後江肆被吵的不行把兩人都趕了出去。
她清淨下來,便開始給慕挽辭回信。
如今又過了幾月,春節前夕她應是能回到淩上城,自然該要為慕挽辭準備賀禮。
她摸了摸扳指,開始別別扭扭的寫着。
不想假他人之手,所以只能猜測慕挽辭能看出幾分。
利用慕挽辭留下的紫霧書院,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她已經把南岳城的布防圖拿到了手,會順着這份書信一起交到慕挽辭都是手中,若是慕挽辭心思也在此。
那自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