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行軍半年,兩軍合力共拿下南境十六座城池,中原一帶兩座城池。

南涼,北越,西陲三國鼎立,徹底失了南境的越國式微,慕澤晟無論如何也都不能再做縮頭烏龜了,慕舒陽未打而降,平津歸南涼所有,與她靖遠軍,可以說是關系不大。

靖遠軍甚至以支援的身份保住淮城,及周邊兩座小城,還有積城豐城。

又按照約定,平津,田城與康城以及其餘小城五座,歸屬南涼。

田城康城銜接南岳城,所以被南涼王一族看中,而積城與豐城接近東海,不算好,也算不得多差,只是當初不願那麽遂了南宮媗的意,所得之城能與南涼國土銜接。

南涼王一族的心思江肆看得明白,自然也得拿下南宮骁看重的積城才是。

最重要的是,那兩座小城銜接西陲,與南岳城也算不得遠,方便她探聽兩地消息。

江肆早先便說過,她志不在南境,南宮媗對如今的局勢雖有不滿也不敢說些什麽。

至于慕舒陽,她投誠投的是她江肆,與南涼軍無關,而身為皇族之人,江肆也不可能苛待,淮城大半年的整治已經全然歸順于她,江肆可不會在把慕舒陽塞到哪裏去,便把被南涼軍嫌棄的豐城給她駐守。

慕舒陽清楚自己的位置,能夠偏居南境一隅便足矣。

來年的戰事許是還要更苦,南境一役結束已經臨近着年關,城池由各路将士戍守,

江肆帶着蘇洵和藍韶已經精衛營回了淩上城。

匆匆一年而過,江肆幾乎都是在外,回到淩上城時竟然也生出了歸家的心思。

路程一步的時候,下起了大雪路途更遠了些。

江肆催着蘇洵問了好幾次:“好要幾日才能到?”

“這,要看大雪會不會封山。”蘇洵面無表情的回答着,江肆沒再接茬,而是繼續策馬狂奔。

希望能夠趕在大雪徹底下成之前,翻過眼前的這座山。

江肆等人及精衛營的人騎着的都是寶馬良駒,幹起路來全然不懼,之前是覺得時間夠用,如今大雪下起,江肆是真的心急。

原定下還有五日的路程,硬生生的讓江肆三日趕了出來。

到達淩上城時,人累的不行,戰馬也差點累趴下。

靖遠軍大軍未歸,但也算得上是凱旋,淩上城中每日都有人期盼嘉靖侯歸來,眼尖的幾人嚷叫了幾聲,剛剛入城的隊伍便被百姓夾道歡迎。

這也就導致了明明兩刻鐘便能到達侯府的路,變成了兩個時辰。

晌午時到,進入侯府是夜幕已經降臨。

江肆遣散了人之後便一人來到了南院。

回來之時她并未提前通知,因為事發也算突然。

慕舒陽雖投,但田城,康城兩地太守卻是一心為了越國,寧死不投,酣戰許久才把兩城拿下。

所以豐城積城兩地江肆也是這般打算的,告知慕挽辭恐怕不能回去過春節的書信已經發了出去,卻不想幾日後兩城太守便如慕舒陽一般,未打就先降了。

再發書信已來不及,甚至都不如她趕路回來。

敲門之前,江肆先深呼吸了一口,之後又嘲笑自己,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而這時知渺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殿下,門外好像有人…”

接着是慕挽辭平靜的聲音:“你去開門瞧瞧。”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江肆身子繃直沒了動作,靜等着知渺把門打開。

“站在門外不冷嗎?”

預想的知渺她沒見到,卻是看到了慕挽辭。

她穿着白色的裘襖,地龍許是很暖,臉頰微微泛着紅色。

看了一瞬,江肆的視線便透過她,她往裏面看了看,知渺低頭跪坐一旁,方才應該是在下棋。

現下是在煮茶。

哪裏向她似的,風塵仆仆,一肩落雪。

直到落雪被慕挽辭輕拍了幾下,江肆才回神似的抓住了她的手。

白嫩的指尖處是已經化開的雪,卻暖烘烘的。

江肆抿了抿唇,沒松開她,也沒敢握緊。

倒是慕挽辭反手握住她,輕聲的說着:“侯爺身子骨再好,也不能一直站在此處。”

之後便回身輕輕喊了聲知渺。

知渺福了福身,把冒着熱氣的茶水放到了她的身前。

慕挽辭眼中帶笑,示意她接過。

不久卻撇着眉,因為江肆一動未動。

“侯爺莫不是凍傻了?”

這樣一句話傳過來,江肆才接過。

溫度正好,像是慕挽辭在等着她似的。

被迎入門中,知渺識趣的關上了門。

慕挽辭又親自幫她褪去一身寒涼的衣物,問詢她:“是先沐浴,還是暖一會兒地龍?”

“暖一會兒,太冷了。”

急匆匆的趕路回來,倒是未覺得有多冷,如今進了這暖和的房間才覺得,渾身都快凍木了。

意識也開始回籠,主動拉住了慕挽辭的手問她:“你知道我要回來?”

“知道,下午外面鬧哄哄的,便開始準備飯食等你了。。”慕挽辭盯着她看,十分大方的承認。

她在等她。

“我出發之日與書信不過幾日,傳信的人腳程怕是還沒我快,便沒提前與你說。”

“我知道。”

“南境已經拿下,明年便可進入中原。”

“我知道。”

“我又得到了南岳城的布防圖,若是你願意的話…”

“江肆,這些我都知道,你在書信中都已經說過了。” 慕挽辭打斷道,江肆後知後覺的才想起來,她都在書信中說明了。

慕挽辭也回信給她了。

這幾個月來最多的事情便是這些,她也想見面後再與慕挽辭說說,可這一打斷她竟然有些語塞。

她垂着眸,感受到慕挽辭坐的更近了一些,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聲的問她:“我更想知道,你這幾個月如何?”

“書信中都是戰事,你還從未說過你過的怎麽樣。”

“夥食怎樣?休息如何?”

江肆怔住,慕挽辭說起前半句的時候她想了很多,比如南宮媗的事情,比如慕舒陽是如何降的,怎麽也沒想到慕挽辭在問她吃的如何,睡得好不好。

此事太小,以至于她已經忽略太久。

“還成…”她聽得清楚自己發出的聲音有些幹澀。

慕挽辭便又把茶水遞到她的嘴邊。

等着她喝。

也是喂給她喝。

江肆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溫度正好的茶水進入口腔,更是直入內心。

讓她比那一刻都更加的火熱。

顧不上此刻的時間是否合适,她拉住慕挽辭的手,把人給抱在了懷裏。

臉埋在她的肩上,軟着聲說:“吃的不太好,南境的菜色我不喜歡,每日也就只能睡兩個時辰,我許久未睡過懶覺了。”

“我今日給你特意熬了粥,你回來一路嚴寒,熱粥暖身。”

“明日小年,府中大小事務我都交給劉金了,你剛剛回來怕是北境軍務也壓着不少,我讓知渺去通知蘇洵了,下午在來向你彙報。”

“你可以賴床。”

慕挽辭句句回應,江肆心中暖成一團,甚至有些迷糊。

抱的她更近,離後頸也特別近。

膩膩歪歪的問她:“你明日會陪我嗎?”

“陪什麽?”

“陪我睡懶覺。”

“難,府中女紅留給我的作業還未完成,明日還要…”

“不差半日,陪我吧?”

“我…”

一句想念卡在喉嚨,江肆突然臉紅的不想說了,便用了些力氣咬了咬她的後頸,又在聽到慕挽辭倒吸了一口涼氣的時候松開了嘴,緊張的問:“弄疼你了?”

“并不,只是…”

“許久未見你,有些不習慣。”

不習慣的人哪裏是慕挽辭一個?

江肆也不習慣。

上次分別時,她還不是一個能與慕挽辭說出這種話的人,但現在不知為何,這些話有感而發。

江肆想了想,都歸結于分開太久。

“挽辭,何時用膳。”說了一會兒話,江肆挨不住肚子餓,想馬上吃東西了。

“粥一直都在爐上溫着,我讓知渺給你拿進來。”慕挽辭說完便要從江肆的腿上起來,豈料又被她扯了回去。

江肆有點舍不得,猶豫半天才說:“我還可以挺一挺,再與你說說話。”

“說什麽?”

“說你在府中如何。”

“書信當中不是都與你說了?每日刺繡,煮茶,下棋,還學習做了新的襖子。”

“你身上這件就是?”

“是。”

慕挽辭幹脆的答道,卻沒有江肆所想的問問她如何,好不好看。

她不動神色的撇撇嘴又繼續問慕挽辭其他的。

說道最後,是她肚子叫喚的聲音太大,慕挽辭不得不起身去幫她把粥喊了進來。

配上了爽口的小菜,跟當初她做給慕挽辭的一樣。

江肆一連喝了兩碗,之後沐浴後便與慕挽辭一塊躺在床榻上。

并着排,只拉着手,還想再與她說說話。

“我想拿下南岳城,你怎麽想?”那份書信江肆早就寄出去了,慕挽辭卻遲遲沒有回音,江肆不确定她是如何想的,便直接問。

“聽你的,不過我也怕你是一時賭氣。”

“南涼王在南岳城多年,樹大根深,你若是想要需好好斟酌。”

江肆也清楚這些,不過她咽不下這口氣,無論怎麽樣都想讓南宮一族肉疼。

不過也不得不認同慕挽辭所言:“确實還需從長計議。”

“嗯…”慕挽辭應完翻身而起,端坐着看向江肆。

兩人分別許久,有些事情是該心照不宣的,江肆拉着她說話也不過是太久沒見了,而這種事…

她向來沒慕挽辭主動。

慕挽辭也确實離她越來越近,近到呼吸間都是淡淡的雪蓮香,江肆下意識已經開始想要閉上眼睛,卻聽慕挽辭開口說話:“我聽傳聞,嘉靖侯當日在南涼王府,說我是你的妻子,這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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