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氣氛在兩人中間蔓延,鄭珰本來是臉挨着淩涯的肌膚趴在他胸口的,此時卻悄悄把頭擡了起來。

不過他沒敢擡頭看,按理說他現在應該想着怎麽解釋才對,可不知是不是太着急了,鄭珰反而集中不了注意力,腦子裏亂七八糟想的盡是些其他事情。

明明沒做錯什麽,可他居然莫名的覺得心虛?

鄭珰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瞞着淩涯自己就是那只狐貍,他都打算好了,等他能夠穩定的在兩種形态下随意切換,就把這件事告訴淩涯。至于淩涯知道後的反應,鄭珰卻沒有想過。

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是現在這種情況!淩涯居然現在都還沒軟掉,也算是心理素質強大了。

“怎麽,沒有什麽想跟我解釋的嗎?”淩涯手摸向那只不停抖動的耳朵,聲音輕柔。

聽到鄭珰耳裏卻是爆發前的寧靜,耳朵是鄭珰的敏感點,淩涯的手剛一放上去他就忍不住嘤咛了一聲,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的,“額,我是狐貍、你救下的那只,算,算是妖修。”

此時的情形像極了話本裏書生救了狐貍,後來狐貍化作人形回來報恩,以身相許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書中的狐貍是化作女子,而身上這個人,卻是男孩。

将少年的臉扭過來對着自己,淩涯這才發現少年居然眼尾泛紅,一副情動的模樣。思及往日裏兩人歡愛時,少年也是耳根格外敏感,淩涯心裏了悟,原來本體的敏感點也是這樣麽。

發現這個自稱當當的少年是只狐貍,淩涯不是不驚訝的,可更多的卻是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猶記得初見少年之時,他便直覺少年是只勾人的妖精,無論哪方面,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若說介意,那也不至于。想到這裏淩涯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是第一次他肯定不願的,說到底,還不是相處了這麽些日子有了感情。

況且他還是自己養的那只驕傲又愛撒嬌的小家夥。當真讓他又憐又氣。

難得看見小家夥這副目光閃躲心虛不敢與他對視的樣子,淩涯心下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哦?這麽說你化作人形,是為了吸食我的精氣用作修煉嗎?”有沒有吸食精氣淩涯自己最清楚,氣不知道,精倒是吸了不少。

鄭珰頓時急了,也不心虛了,急忙解釋道,“不是!采食精氣那是妖修裏走偏門邪道的,我不會害你的,真的。”

“那你為何化作人形來與我交合?難不成真如話本裏所說,為了報恩,所以以身相許麽。”

有了臺階下的鄭珰直覺的就要接下話頭,可轉念一想,如果他真這麽說了豈不是代表他對淩涯沒有其他感情了?那怎麽行,他明明對淩涯愛的深沉!

“不,我喜歡你。我是因為喜歡你才跟你做愛的。”

系統:無論什麽時候,宿主的撩漢功力都不減當年。

淩涯也未曾料到會聽見這句話,一時間愣住了。狐貍也知道什麽是喜歡嗎,淩涯覺得自己應該不信的,可是心卻不受控制的覺得歡喜。妖,有時候比人更加直白單純。

當下也不逗弄鄭珰了,眉眼舒緩溫和,哪裏還有半分剛才風雨欲來的模樣?淩涯就着東西還留在少年體內的姿勢,翻身将少年壓在身下,手摩挲着少年的額頭,俯身輕輕吻了上去。

鄭珰偷偷的想要把耳朵和尾巴收起來,不料尾巴卻被淩涯一把抓住了,比起耳朵,鄭珰尾巴敏感了何止幾倍,當下便毫無防備的叫了出來。

淩涯輕笑。

等兩人終于厮磨完了從空間裏出來,靈雎已經急得差點破門而入了。吩咐小二準備飯食也就一句話的功夫,靈雎回到後院習慣性的詢問少爺是否需要伺候。

無人回答。後院就那麽大,靈雎很快便将院子找了一遍,并沒有發現淩涯的身影,而若是少爺要出門,那勢必要經過他。既然他沒有看見,那說明少爺肯定就在後院裏。

顧及着身份,靈雎不敢擅自闖進少爺的屋子,只得守在淩涯門前,他甚至開始思考着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以至于少爺沒來得及給他留下消息就直接用輕功離開了?

就這麽快要有一炷香的時間,靈雎聽見了屋裏傳來的聲音。那聲音很奇怪,沙啞中又帶着幾分妩媚,聽的他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靈雎不自覺的抖了抖,屋裏的聲音立刻便消失了。

下一秒便響起一道令他如釋重負的聲音,“靈雎,去備些熱水來。”

靈雎沒有多問少爺之前為什麽不回答,是不是去哪了?那不是他該過問的事情。他得了吩咐去備水,走的遠了,隐約覺得屋裏傳來了第二道聲音,約摸是什麽一起洗的話。

靈雎覺得自己的武功果然還不到家,不然怎麽會出現明明他察覺到屋內沒有人的氣息少爺卻憑空出現的事情?現在也是,分明是那只狐貍的氣息,怎地突然開口說話了?

福安客棧時刻都準備着熱水,以備客人的不時之需,因此靈雎回來的很快。鄭珰還在磨着淩涯與他洗鴛鴦浴,殊不知淩涯心下早就有了決定,聽見靈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鄭珰不止沒有停住話頭,反而變本加厲的說了起來。

“淩涯,你陪我洗嗎?”這是一種炫耀,也可以說是宣示主權。鄭珰仔細觀察着淩涯的神色,淩涯的态度關系到他在淩涯心中是何種地位。

如果淩涯把他當作一時的玩物,說真的,鄭珰沒有想過該如何是好,他想他或許會離開一段時間。

思考一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那副小算盤全都擺在臉上,淩涯如何不知道鄭珰心思?他從來就不曾想過将少年藏着掖着,當初因為不知少年是否只是一個夢境而退縮的想法再次變得鮮明起來。

這樣也好,反正靈雎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靈雎快要崩潰了,你們倒是有為我想過嗎?!先前武功上的打擊暫且不表,便是少爺房裏突然多出個年輕男子,你要他如何想?偏偏那只基本不離開少爺身邊的狐貍不見了,然後少爺身邊卻多了一個形貌昳麗的男子,盡管靈雎告訴自己不可能,但他很難控制自己不去亂想。

聯想到少爺最近像是被吸幹了精氣似的奇怪行為,而且少爺平時最忌諱別人動他的東西,但少爺的衣服卻穿在男子身上,再加上一反常态的親昵模樣,怎麽看都是被什麽精怪之類的東西迷了心神。

頓時,靈雎看鄭珰的眼神變得不善起來。不過這樣的機會沒有多久,很快他就被淩涯趕出了(?)房門。靈雎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合上的門縫,那人倒還聰明,知道一直黏在少爺身邊,他只粗略看清了個側面。

感情告訴靈雎,他應該盡快找個收妖的道士收了這妖怪,但理智又告訴靈雎他不能這麽做,他只是少爺的仆人,沒有資格為主人家做主。靈雎腦子裏天人交戰,然後他決定,他還是再去麻煩麻煩葛老吧。

遠在懸崖底下的葛老:感情我是你小子的心理輔導老師是吧?

在房裏享受泡澡的兩人可不知道靈雎心裏的糾結,鄭珰趴在木桶邊上,淩涯在身後動作細致的替他擦背,舒服的他直想嘆氣。

換了鄭珰給淩涯擦背時,“淩涯,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他沒有忘記系統給他說的話,也沒有忘記自己一直以來的目的,那就是,阻止淩涯離開落星城。

他們去城主府的時間選的很巧,就在花會前一天,而他們原定計劃是花會結束便繼續上路,這還是鄭珰軟磨硬泡得來的結果。否則以淩涯不愛湊熱鬧的性格,肯定得知落星城花會消息的時候便繞道走了。

鄭珰一直在想方設法的阻止淩涯離開,當時他還是一只不能說話的狐貍,即便淩涯能聽懂他的意思,他的話也只會被當作是撒嬌,沒有什麽可信度。

現在他恢複人身,思考問題卻換了一個角度,為什麽他要一直想着阻止,而不是直接告訴淩涯,讓他主動留下來呢?淩涯已經知道他是一只狐妖,那麽他知道一些事情,或者說未蔔先知,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嗎?

鄭珰征求了系統的意見,畢竟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以免破壞原世界的規則,得到了系統肯定的回答後,鄭珰便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轉述給了淩涯。

淩涯聽後心裏如何震驚暫且不說,只見他轉身将鄭珰抱進懷裏,沒有說話,卻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龍門客棧,他依舊要去,落星城,他還是會離開。

看見少年沮喪又低落的模樣,淩涯心裏軟成一團,直到現在,他是真的相信這個狐妖喜歡他了。

龍門客棧的事情靈雎曾提起不止一次,不過都止于表面,若說鄭珰是因此編了些大話來騙他,淩涯不信。畢竟鄭珰口中一些他們沒有宣之于口的東西也是真的。

“別難過,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鄭珰之前就聽他們說起過好幾次了,一直不明白其中緣由,這次終于忍不住問道,“那是為什麽?”

事關生死,難道淩涯一點都不在乎嗎?

淩涯摸着鄭珰被水沾濕的長發,笑的雲淡風輕,“我先是淩家長子,其次才是淩涯。”

他先是淩家長子,其次才是淩涯。經歷過好幾個世界,這一刻,鄭珰無比清楚的感受到這一點。

這個男人,首先背負着其他東西,其次才能來愛他,傾其全力。

國家,百姓,家族。他心裏裝着不能背棄的東西,鄭珰不知道現實中是否也是這樣。

他極力阻止的事情,男人也只能回他不得不。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