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公子。”一道柔和的女聲打破了這親密無間的一幕。

鄭珰趁此機會躲到靈雎身後去,避開了淩涯舉着糖葫蘆的魔爪,他這麽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讓淩涯無奈極了,好似自己手裏拿的是什麽定時炸彈一般。

将東西遞給靈雎拿着,淩涯轉身面向來人,慕容煙兒今日穿了一身嫩黃熱的長裙,肩上披了一件大紅色的披風,稱得她膚色極好,當真是應了那句白裏透紅。她長發披肩,精致的步搖随着走動的動作輕輕搖晃着,珠玉相碰泠泠作響。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淩涯與慕容煙兒回了半禮,豐神俊朗,動作說不出的優雅飄逸。他臉上依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容,然而有了之前面對鄭珰時的對比,慕容煙兒只覺得這個男人是如此的疏離,和敷衍。

她貴為城主府的二小姐,不說有多麽學識淵博,但至少也是才貌雙全的,何曾被人這樣對待過?大哥說他們倆不合适,慕容煙兒卻不甘心,如果僅僅只是這個理由,這不足以讓她放棄。

淩涯并沒有與她多說的意思,該說的都已讓靈雎給慕容沖遞了消息,因此打過招呼後他便準備帶着鄭珰離開。

“等等,淩公子。”慕容煙兒視線凝在淩涯攬在鄭珰腰間的手上,如果說之前她只是略有猜測的話,現在她幾乎已經确定了,這兩人竟然是那種關系!

淩涯皺眉看着她,慕容煙兒臉上的笑意幾乎維持不住。她怎麽能允許自己輸給這樣的一個兔兒爺?!“淩公子這是要走了?怎地不多留幾日,雖說花會已經結束了,但那些文人們還不曾離開,幾日之後應該便有文人以詩會友,舉行這次花會的詩會了。”

“所以?”

“淩公子才華出衆,必定能夠在詩會中大放異彩。”她說話時一直仔細觀察着男人的神色,只是淩涯略垂着頭,她只能看清男人依舊上揚的唇角。

而那個兔兒爺卻根本沒有注意這裏,左顧右盼的打量着街道兩旁的商販。慕容煙兒暗自蹙眉,她教養良好,很見不慣鄭珰這副不禮貌的樣子。這樣的人怎能與淩公子相配?想到這裏慕容煙兒得體的笑了笑,笑容說不出的溫婉明媚。

淩涯不介紹鄭珰,只是因為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但這不代表有人可以看輕了他。鄭珰不在乎,淩涯卻見不得別人輕慢他,對于慕容煙兒這樣自以為隐晦的目光,淩涯再敏感不過。

本就不多的耐心徹底告罄,淩涯眼神冷了下來,“淩某自認沒有詩賦流傳在外,也不曾編纂注書,不知慕容小姐是從何處得知?”這句話就差沒有直接說慕容煙兒打聽外男的事了。

要知道這裏雖然民風開放,但在貴族階層,尤其是大家小姐做出這樣出衆的事情,在他們看來仍然是有辱門風。淩涯這便是用他們自己默認的規矩,打了他們的臉。

這話一出慕容煙兒的表情直接就僵住了,她承認她的話的确是有些欠考慮,竟然把大哥告訴她的消息直接說了出來,但他怎麽能這樣說她……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後的丫鬟這時自然不能任由自家小姐被欺負,上前一步就要開口。

慕容煙兒好歹有自己的驕傲,做不出這種讓別人為她撐自尊的事情。攔住丫鬟,歉意的伏了伏身,似乎剛剛淩涯口中窺肆外男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家兄與淩公子一見如故,想必也希望淩公子留下,一盡地主之誼。”卻是絕口不提之前的口誤。

慕容煙兒生的秀麗溫婉,一雙蛾眉輕蹙時顯得楚楚可憐,然而她說這句話時,眉眼間卻有幾分堅毅。

反應倒是不慢,淩涯高看她一點,但是似乎有些自視過高。“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兄長來與我說話。”言下之意便是,我們沒有半點交情,你沒資格對我說這句話。

幾人皆是樣貌出衆衣着不俗,玉飾店又坐落在落星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這麽片刻下來,已有不少路過的人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有見識的認出了其中一人是城主妹妹,更是将步子放慢了點。

駐足圍觀這樣的事他們還做不出來。

淩涯雖然因為剛剛的事情對慕容煙兒沒什麽好感,但看在慕容沖的面子上,也無意使她難堪,因此留下這句話後便與鄭珰離開了。

看着兩人肩并肩離開的背影,慕容煙兒覺得臉火辣辣的疼,剛剛那個男子看過來的眼神,赤裸裸就好似嘲笑她一般。也是,慕容煙兒自嘲一笑,在這場鬧劇中他什麽都不用做,就已立于不敗之地!

因為淩涯護着他。

“小姐……”丫鬟有些擔憂的喚了一句。小姐那麽驕傲的人,被這樣羞辱肯定很難受吧,那個人也是,小姐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氣,一點度量都沒有。

慕容煙兒搖了搖頭,“我沒事。”她臉色難看,有不少行人偷偷打量着她,猜測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慕容煙兒挺直背脊,一步一步朝慕容府走去。

淩涯看不上我那是他的損失,她只不過是輸在性別而已。至于那個男子,以色侍人又有什麽值得得意的?

如果鄭珰知道慕容煙兒在想什麽肯定要大呼冤枉,難得淩涯這麽毒舌,他真的只是好奇慕容煙兒聽了淩涯這句話是什麽反應而已!雖然惡趣味了一點……

慕容煙兒昂首挺胸,她不斷告訴在心裏自己她沒錯,淩涯這麽對她是他沒眼光,然而周圍的竊竊私語卻如一把把鋒利的尖刀,直将她的驕傲刺的面目全非。

直到看見拐角處默默等候的男人,她終于忍不住撲進男人懷裏,眼淚奪眶而出,“哥……”

“好了,沒事了,我說過你們不适合。”慕容沖撫摸着小妹的長發柔聲安慰,既是心酸又是心疼。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看起來溫婉,實則內心再驕傲不過,否則也不會直到現在都還沒定親。所以他故意說出這樣的話,想要借此機會磨磨煙兒的性子,然而如今看見小妹傷心的樣子,慕容沖自己也心疼了。“淩涯喜歡男人,這不是你的錯。”

“不,不是的,”慕容煙兒使勁搖頭,聲音略帶哭腔,“即便他不喜歡男人,他也不會喜歡我的。”有時候女人的直覺就是這麽奇怪。

事到如今慕容沖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嘆了口氣,只能柔聲道,“乖,我們回家。”

這裏發生的事情淩涯鄭珰并不知曉,他們與解信約在城外的一處岔道彙合,此時兩人同騎着一匹馬,慢悠悠的向着目的地踱去。

“一個女孩子,被你這麽殘忍的拒絕了,現在不知道多難過。”鄭珰似模似樣的感嘆道。

淩涯手繞過鄭珰的腰拉着缰繩,聞言,“我若是不拒絕,有人便該與我生氣了。”

“誰啊誰啊?我怎麽不知道?”鄭珰假裝東張西望,他才不會傻到說什麽慕容煙兒是女孩子,你應該委婉一點這樣的話。他沒開口不代表他不清楚慕容煙兒的想法,那高高在上的态度隔老遠他就看出來了。

“是個粘人的小醋壇子。”淩涯笑意滿滿的說,為了防止鄭珰在馬上亂動,又将人往懷裏帶了點。

我哪裏吃醋了!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話,這還不夠大度嗎?鄭珰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那控訴的眼神直往淩涯身上戳。淩涯只是抱着他笑。

“哎,”鄭珰戳了戳男人的腰。

“怎麽了?”

“那個,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粘人了?”糾結的低着頭繼續戳,“其實我平時不粘人的……”越說聲音越小,因為鄭珰發現,他好像的确是一直黏在淩涯身邊來着,甚至不止是這個世界……

鄭珰的心頓時哇涼哇涼的,淩涯不會是覺得膩了吧?要知道再相愛的人還有七年之癢呢,他掰起手指頭算了算。雖說時間不到七年,但那不是同一個世界,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變化。

“胡思亂想什麽。”淩涯好笑的握住鄭珰絞在一起的手指頭,那幽怨的小眼神都快把他身上戳出個洞了。

現在四下無人,他便湊到鄭珰耳邊,一口将那肉呼呼的耳垂含進嘴裏,直吮的通紅充血才放過鄭珰,壓着嗓子道,“我恨不得時時刻刻與你待在一起。”

說罷便将人死死抱緊,頭埋在鄭珰頸側,那恨不得把他揉進懷裏的力度,幾乎讓鄭珰喘不過氣來。

鄭珰的那點小擔憂立刻便不翼而飛,他也沒有什麽大庭廣衆之下要避諱的想法,直接扭頭在淩涯嘴上啾啾親了兩口,眉開眼笑。

淩涯便也看着鄭珰溫柔的笑開來。

兩匹馬一前一後的行走在官道上,前一匹冒着粉紅泡泡,後一匹卻是……

一片枯葉被風卷着從眼前飛過,靈雎:快,扶我起來,我還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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