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江肆不耐的表情随着慕挽辭這句吞吐的問詢逐漸變冷,靠近她發問:“靖國國事,豈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接着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掃視,看出了她那略有委屈的眼神。
相識多年,江肆還從未像今晚似的見到這麽多姿多彩情緒豐富的慕挽辭。
江肆十分好笑的問她:“你是以什麽身份在質問我?”
“越國長公主殿下?”
“還是…嘉靖侯之妾的身份?”
江肆是故意這樣說的,她想看看慕挽辭能夠這般多久。
也正如她所想,她話音落下慕挽辭的臉色就由紅轉白,委屈的眼神逐漸消失。
原本,她對慕挽辭一個人在東海生下了她們的孩子,是有愧疚之意的。
慕挽辭必然會遭受到很多的苦。
有很多次,她其實是想過的,回東海看看吧,就算…不與慕挽辭見面,知道她還安好也好啊。
可是,沒有一次她有過勇氣。
畢竟當初,她是被慕挽辭親手逼走的,之前無論發生什麽,她都下意識的把主動權交給了慕挽辭,希望慕挽辭能夠堅持和她走下去。
所以如今,她無能為力了,她已經縮回到自己的殼裏,界限劃的十分明顯。
問詢她的事情,慕挽辭已經過線了。
“宮門新建,殿下未必能夠找的到出宮門的路,我親自送你。”
江肆完全不給慕挽辭說話的機會,連着說了幾句就伸手去拽她的手腕,想要把她帶出殿中。
她走的急,慕挽辭完全就跟不上她,有些踉跄的想要把手從江肆的禁锢中拿走。
江肆手握緊了拳頭,盯着她直到站穩了,手才緩緩松開。
面無表情的說着:“你跟緊我。”
之後便往前走了幾步,卻沒感受到身後的慕挽辭跟着她。
回頭看去,慕挽辭還站在原處,江肆也沒動,就那麽等着她。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洵再次來到江肆身邊。
等的本就不耐,見到蘇洵的時候語氣都有些沖:“還有何事?”
蘇洵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慕挽辭,才開口說道:“陛下,小殿下她,吵着要殿下。”
她聲音不小,慕挽辭也一定是聽到了的。
明顯也開始急切起來。
江肆本就不想留着阿越在宮中,瞥了一眼慕挽辭便對蘇洵說:“帶出來,你親自帶她和殿下出宮。”
“保證安全,送到家門口。”
其實蘇洵也來的正好,江肆不想跟她糾葛,也不想送她了。
而就在她轉身回宮殿的時候,卻突然感覺身後有熱的靠近她。
帶着十分濃烈的雪蓮冷香。
她轉過頭時,蘇洵已經走遠,捂住口鼻緊皺着眉頭。
這樣的坤澤信香,就算用了抑制膏的蘇洵也會覺得不适,就算離開了幾米也仍然這麽覺得。
而且,說到底慕挽辭也是江肆的人,她不能沒有規矩,只好越退越遠。
江肆又何嘗不清楚的蘇洵的舉動,看了許久,她沉着臉說道:“蘇洵,走之前去把桑枝叫過來!”
作為曾經标記過慕挽辭的乾元,江肆也沒有能力抵抗得住。
甚至會比蘇洵的反應還大一些。
這樣的感覺,并不好受。
忍受着身體的煎熬,江肆一步步走向慕挽辭,看着臉頰酡紅的她,強硬的說道:“你故意的?”
“就因為不想讓我立南宮媗為後,所以不惜犧牲你自己嗎?”
冷靜下來之後,江肆想到了許多事情。
比如當年明明她對南宮媗并沒有越距之事,慕挽辭仍會不滿,甚至吃醋。
那種種舉動,當時問她便有所察覺,慕挽辭在意的人或許是南宮媗。
只是後來的事情,讓她漸漸忘記了,如今再被提及,她只覺得渾身冰冷。
因為慕挽辭對南宮媗的敵意,未必就是因她而起。
慕挽辭有些難耐的搖頭,張嘴解釋:“不是…”
只是今日與江肆相處的時間太久,讓她身體裏暗藏了許久的信香活躍起來。
生産後,她雨露期向來不穩定,有時半年不來,有時每月都來。
衛念為她醫治,也會給藍韶書信求助,治療後控制的還算可以,規律雖然變了但還有跡可循。
可自從知道江肆生死不明,踏上尋她之路後,費勁心力又郁郁寡歡,藍韶教給衛念的藥不好用了。
又開始完全沒有規律,如今距離她上次雨露期,也不過才半月。
這種變化讓她難以啓齒,臉頰更是紅潤,就連吐出的熱氣都帶着雪蓮的香味。
甚至連頭腦也開始混沌,她回想起江肆的聲聲質問,和那時距離她十分遠的距離。
猶如她們如今的關系一般。
她不願意。
雨露期的她,全憑本能的想着,她不要和江肆的關系就這般結束。
若不是如此,她何須苦苦尋找江肆一年?
難不成只是為了,知道她活着嗎?
慕挽辭在心中暗笑,那些話,其實不過都是她在欺騙自己罷了。
人性貪戀醜陋,苦苦找尋的結果,不可能只是如此。
她大着膽子抓住江肆的手,軟聲喊她:“江肆。”
渾身的灼熱感幾乎快要站不住,但仍然堅持着與江肆對視着。
江肆問她,以何種身份…
“嘉靖候納的妾是越國韶元長公主。”
“可越國已亡,我早就不是長公主了,我只是…只是慕挽辭啊。”
最後一句說完,慕挽辭的聲音已經帶着濃厚的哭腔。
而且因為離的近,慕挽辭的雪蓮信香已經濃郁到了極致。
兩者相加,江肆竟然在這一瞬間變的錯亂起來。
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了,咬破了舌尖保持清醒。
也因此而更憤怒。
她望着這張嫣紅絕色的臉,擡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讀懂了慕挽辭的意思,也因此而十分惱怒,憑什麽慕挽辭就認為輕輕的幾句就能改變?
加注在她的身上的那些傷害就能揭過呢?
她睚眦必報,經受過的傷痛不會那麽輕易放下。
就像,她前世被雙親抛棄,對待感情事,極為在意,又別扭嚴苛。
所以慕挽辭的話像一個炸彈似的,讓她治愈好的傷口,再次崩裂開來。
“慕挽辭,你也太過高看自己了。”江肆幽幽說道,讓慕挽辭微微迷離的雙眼有些詫異,卻讓江肆堅定了自己的心智。
她不能,也不可以被慕挽辭信香迷惑下去,她走向慕挽辭,幾乎是緊貼着,聲音沙啞隐忍,惱羞不甘:“我本是想和你一別兩寬,再無關系,如今,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
熱到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慕挽辭知道自己被江肆交到了桑枝的手中,還聽到她輕聲的囑咐:“藍钰很忙,直接送到太醫院去。”
她費力的擡眼看向江肆,見她臉色甚至有些厭倦,又吩咐桑枝:“算了,還是把她送到偏殿,不許讓任何人靠近。”
說完江肆便大步離開,慕挽辭忍着不适,伸手抓住了她,輕聲喊她。
可即将陷入昏迷時分,慕挽辭的聲音極小,江肆聽不清楚,也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
明日的選後大典,不能有任何的纰漏。
因為慕挽辭和阿越耽擱下來的時間,已經太多了。
她吩咐桑枝好生看着她,便匆匆離開了偏殿。
慕挽辭也因為雨露期的發作,徹底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深夜。
坐在她身邊的人也不是桑枝,而是藍韶。
在這偌大的宮中,除了江肆之外,唯一讓她有重逢之感的要屬藍韶了。
她費勁的坐起身來,輕喊着背對着她身的藍韶。
藍韶回頭看她,慕挽辭接下來要說的話卻困在了嘴裏。
左右不過近三年未見,藍韶的雙鬓竟然已經長出了白發。
“在看這裏嗎?”藍韶輕輕的撫了一下頭發,笑着問慕挽辭。
見慕挽辭微微點頭,她才稍作解釋:“這些年操勞過多,無礙。”
她不願多說,慕挽辭自然也不會多問,片刻後鐘聲響起,藍韶看向往外緩緩的說着:“這個時辰,秀女怕是都該進宮了。”
曾經,慕挽辭親自為慕澤晟選後選妃,這些流程在清楚不過了。
秀女們要從淩晨開始陸續進宮,檢查體态儀容,合格者才有機會見到皇上。
之後便是确定位份。
如今這些都是江肆要經歷的。
“後位,只能是…南宮媗。”
江肆與蘇洵的對話又一次鑽進她的腦海中。
她笑容苦澀,眼裏卻忍不住流下淚來。
一旁的藍韶看了,忍不住勸慰她:“再哭下去,眼睛怕是真不能要了。”
慕挽辭這會兒哪能聽得進去這個?
她眼神空蕩的看着頭頂,想到自己在雨露期發作時委婉說出的心裏話。
很是後悔。
不是後悔說出口,而是後悔今日才說出口。
她本就該遵循自己的內心,而不是…
“藍韶,我想見江肆,你有辦法嗎?”
“沒有,她想來自會來的。”
幾年不見,藍韶的性格其實也變了許多,少了從前愛玩鬧的性格,變的沉默下來。
慕挽辭沒再問起江肆,藍韶安靜的為她施針。
她又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不知道是什麽時辰鐘聲再次響起,門也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來的是一衆宮女,見到藍韶後福身行禮:“奴婢們見過易安伯。”
之後又齊齊沖着慕挽辭福身:“見過貴人。”
“奴婢們來給貴人送來秀女錦服。”
此話一出,藍韶見到慕挽辭幾乎是一瞬間白了臉。
也明白了江肆此舉到底是何意。
在太醫院突然被江肆叫來的時候,藍韶看她情緒起伏的厲害,又是來照顧慕挽辭,便也猜到兩人肯定碰了面,誰都不會愉快。
卻沒想…江肆竟然要慕挽辭親眼看着她封後。
emmmm…我本來想安安靜靜的發一下,但我也想知道,小江這樣,不過分吧?
那我再小小劇透一下,小江還是有感情潔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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