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錦服被慕挽辭拿回到偏殿後,阿梧便被這流光溢彩的緋紅色吸引了過來。

她用手戳了戳錦緞笑着說:“阿娘,好漂亮。”

東海畢竟閉塞多年,雖然在她和江肆進入後與外界開始流通,和這般色彩的衣裳還是少之又少,而且慕挽辭在生産了阿越和阿梧之後對這些華麗的服飾也失去了興趣。

除了在閣樓上存放的那幾箱嫁妝之外,住所裏再也沒有這般的色彩,知渺和衛念也不會穿這樣的衣裳,所以阿梧十分新奇。

阿越也差不多,只是進入新都後,話少之又少,只是眨眼看着錦服。

兩個小孩子只會被色彩吸引,而衛念不會,她走向前方看了一眼,便問慕挽辭:“殿下,這錦服是…”

“江肆派人送來的。”

她話音落下,便看到衛念的眼神朝着她身後看去,慕挽辭轉頭,是又來送錦服的桑枝。

“兩位小殿下的錦服趕制出來了,陛下命奴婢給殿下送過來。”桑枝福了福身,把錦服遞到了衛念的手中。

而後便退了下去。

至于慕挽辭要何時去,怎麽去宮宴桑枝并未言明。

所以衛念也還是不清楚送錦服是做什麽。

慕挽辭卻走上前,打開錦服在阿越和阿梧的身上比量起來。

這兩件的款式比慕挽辭那件簡單明了了許多,不過款式大致相同。

“殿下…陛下她,讓桑枝送來錦服是何意?”

“今日宮宴,我要帶着阿越和阿梧出席。”

“為何?”

江肆是如何對待慕挽辭的,衛念看的十分清楚,這樣的舉動自然讓她不解。

可慕挽辭也沒完全想清楚,沉默了一會兒便把衣服收起來,讓衛念去帶着阿越和阿梧更衣洗漱。

她自己則拿着那件錦服往耳房走。

那架勢…

是衛念近來很少看到的堅決。

不似面對江肆,和往正殿送各種東西時的小心翼翼。

她許久沒見到過這樣的慕挽辭了,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兩位小殿下,随我一起來吧。”她收好錦服,彎下腰溫柔的對着阿越和阿梧說着。

阿梧乖巧的拉着她的衣袖,阿越倒是沒動,而是一直盯着慕挽辭離去的身影,才擡眼問衛念:“衛姨,阿娘她…”

“又受委屈了嗎?”

“是不是因為我?”

其實衛念十分想不通,不過是來到這新都幾日,阿越為何會變化如此的大,明明還是個小小孩,卻比之前多了許多憂愁。

“小殿下你別多想…”衛念準備寬慰阿越幾句,阿越卻是低下頭拉住她的手,與阿梧一般催促她去換錦服。

小孩子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衛念也就閉了嘴,帶着她們去沐浴更衣。

不多時,便與慕挽辭一同出來。

帶頭步搖,華麗錦服讓衛念說不出話來,好像當年上京的長公主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宮宴之事,并非衛念這等身份能去的,本想着囑咐慕挽辭幾句,如今卻覺得十分多餘。

這般事情,慕挽辭雖然久未經歷,可到底是在深宮中長大,年少時輔助執掌後宮,後又攝政見過,應付這些事情,還是游刃有餘的。

昔日韶元長公主的儀态還在,衛念福了福身:“奴婢送殿下和小殿下。”

相比衛念的稍顯激動,慕挽辭倒是十分平靜。

“衛念,此地不是上京,此殿更不是清漪殿…”

衛念何嘗不知?不過是久未見到罷了,她站直了身板,沒吭聲,卻也還是一如從前那般送慕挽辭出殿門。

——-

江肆早就先一步去了宮宴,囑咐桑枝在清明殿門等着慕挽辭,見她出來桑枝福了福身,便引着她往前走。

一路無話,桑枝十分規矩,倒是慕挽辭的眼神不時停落在某處。

在新都住了大半個月,其實她還從未逛過,平日在偏殿,只有江肆…受傷的那日跑了一趟太醫院,也是跌跌撞撞才找到,壓根就沒什麽心思看風景。

而倒現在,她也才知道,清明殿周圍有許多的宮殿,卻大多是空着的,甚至有一處臉匾額都沒有。

而且,還有清漪殿十分相似,她心思微動,便問桑枝:“這一處宮殿是…作何用處?”

桑枝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殿門便低下了頭:“此處,無人居住。”

“清明殿四周的宮殿都空着,只有,藍才人住的雅築閣…”

雅築閣…

路過的幾座宮殿,包括江肆休息的寝殿,都是以殿為名,唯獨藍钰住所不同。

或許,藍钰在江肆的心裏确實不一樣吧,那她說的話,倒也會又幾分可信。

慕挽辭默默想着,桑枝後面的話也沒聽的進去,直到她喊了一聲藍才人,又福了福身後,慕挽辭才擡起頭,看向坐着歩辇時,停下了腳步。

藍钰褪下了那身黑色的紗笠,換上了水藍色的襦裙,不過那半張臉依舊用面紗遮住,讓人看不清面容。

卻也不耽誤她讓人認出來。

桑枝還維持着福身的動作,藍钰卻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開口,就直直的看着慕挽辭。

旁人或許會因為面紗不知藍钰的長相,慕挽辭卻已經是十分清楚的了。

她輕輕笑出了聲來,藍钰也适時的讓桑枝起身,步辇越過慕挽辭和桑枝,揚長而去。

宮宴早就開始,可卻因為是以宴請南宮瑤為主,封賞之事自然也是要靠後。

慕挽辭進去的悄無聲息,卻正好聽到了江肆封賞藍钰。

“自古便有才人作為妃妾之一,可我朝的才人可是要改一改了。”

“從即日起,宮廷女官稱才人,正二品。”

“藍钰內外兼修,賢良淑德,當得起。”

江肆宣布後,在場官員,包括南涼宜王和使臣皆的怔愣一瞬,而後才不知是誰高喊一聲:“吾皇英明。”

登基之後,江肆革新的例律不在少數,不解的人很多,擁護的人也很多。

不過如今這樣的說法,倒是讓很多人都震驚不已,這一聲喊完之後才此起彼伏的有人跟着喊。

革新是好事,但江肆這種颠覆人想法革新,并不是所有人都認同。

慕挽辭也是不認同的那個人,卻是因為與江肆站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藍钰。

她還記得,傍晚時那雙慘白色的手,冰涼的指尖,帶着十足的惡意又可惜的對她說:“真是一張漂亮的臉蛋,不過嘛,這亂世中向來凄慘的就是擁有你這般容顏的人。”

“南涼,前越,不知道長公主殿下會去往何處呢。”

“你猜猜看,江肆會保你嗎?”

“或許,你可以求求我?說不定我的一句話,就能讓從被擯棄的妾室成為禦女呢~”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又因為貼着慕挽辭太近,帶着絲絲寒意,慕挽辭脫離不開的她的禁锢,眼神卻是不屈的問她:“若江肆知道你是何人,你還敢如此嗎?”

“你大可去告訴她,看她信你還是信我,不過…你先想想自己的處境,宮宴過後,你覺得還能夠和自己的女兒們團聚嗎?”

藍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自是不信的。

可如今,她被安排在南宮瑤的身側,面對着懵懂又炙熱的眼神,她不确定了。

更不确定的是,江肆親口封藍钰為近臣。

雖然并未明說,也不太有人會相信,但慕挽辭清楚,江肆不是那種輕易交心的人,所以藍钰不會成為她後宮之人,只會成為有力的臂膀。

而這種人,最是慕挽辭難比的了。

對待感情,江肆近乎嚴苛,卻會對待看重的部下優待。

這是相處幾年,分開幾年後,慕挽辭悟出來的道理,所以她現在有些相信,就算她說出藍钰是何人,江肆也未必會信她。

她們之間最大的問題,還是信任。

多年前是,如今,更是,甚至還是她把江肆,逼到了一條極端的路上。

——-

“此番宴請,本該是為宜王接風洗塵,卻沒想成為了踐行。”

江肆與藍钰雙雙落座後,江肆舉起酒杯走向南宮瑤:“此行上京…”

炙熱的目光從離開她身上的時候,慕挽辭松了口氣,可擡眼就看到江肆,也讓她呼吸發緊。

一步步走過來,江肆不可能看不到南宮瑤看她的眼神,可她卻淡漠如常。

直到把南宮瑤走到別處去,江肆都沒有把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視她為無物。

坐在一旁的阿越咬着唇,阿梧卻天真的問她:“阿娘,阿母為什麽不理我們?”

她坐不住,看到江肆過來的時候便想要過去了,卻見江肆冷着一張臉,被吓了回來,只能偷偷的回來問慕挽辭,可慕挽辭卻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

去上京嗎?

所以江肆,是想…

宮宴繼續,慕挽辭卻一點心思都不在這上面了,她一左一右的喂着阿越和阿梧,等到宴會尾聲時,從南涼而歸的蘇洵上殿。

跟着江肆一起打下天下的人,待遇自然非同常人。

拿下南涼王府後不久,江肆便下了旨,封遠在南涼的蘇洵為超一品異姓王,待她凱旋時便前往上京。

宮宴磨蹭到現在,便也是在等着蘇洵回朝。

只是慕挽辭沒想到,跟在蘇洵身邊的人竟然…

還有不會知怎麽混在其中的廖洋。

江肆與蘇洵寒暄時,她悄悄的來到了慕挽辭的身邊,遞了一張紙條給她。

——【東海萬全】

慕挽辭看完,把紙藏在了阿梧的衣袖上,又轉過頭看向另一側的阿梧。

趁沒人在意的時候問她:“阿越,可願意随阿娘去上京?”

“上京?”阿越呆滞了許久的目光放出了一絲光彩,輕點頭:“願意。”又看了看身邊的阿梧問慕挽辭:“那妹妹呢?”

慕挽辭笑着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放心吧,妹妹自然也會去的。”

——-

這會兒江肆也停了下來,眼神終于是放在了慕挽辭的身上。

其實,有些事實根本不用她多說。

慕挽辭的出現,就能說明她的身份。

身邊的阿越和阿梧也能表明,和江肆的關系。

懷柔政策行不通,慕挽辭只能選擇另一條路。

她猛然的站了起來,帶着阿越和阿梧一步步的走向了江肆。

宮宴熱鬧,此刻正有舞姬在大殿之上,慕挽辭穿過人群走到了江肆的身側。

許是早就猜到她會到,江肆沒有絲毫的意外。

甚至還笑出了聲來。

“公主…”

她用了一個十分久遠的稱呼,慕挽辭竟然有些恍然,她閉了閉眼,把阿梧交到了江肆的手中。

又栖身在江肆的身側,軟着聲說:“上京路遠,我怕會惦念阿梧,不如由陛下帶在身邊?”

“不知陛下,可否允妾之請求?”

公主也不能是白給的,雖然是有火葬場情節,但這篇文的設定不是為了火葬場,公主對江肆的所作所為也不是純粹的渣,夾雜的東西太多了。

而且我請假這幾天認認真真的想了想,公主怎麽也不像是為了愛情啥也不顧的性格,她得有自己的立場,方式。

江肆就更複雜了,她被傷害的根本更不是愛不愛,她也知道慕挽辭的過往。

就說到這,不然涉嫌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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