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大婚當日,幸京城內十裏的紅裝,馬車從街頭一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百姓歡呼。
江肆頗有心思,路旁的商鋪堆滿了數不盡的花朵,只可惜慕挽辭如今披着紅蓋頭,不敢輕易動作。
江肆騎馬到了她的身邊,聲音嘈雜也不怕旁人聽得到便說:“挽辭,你看路旁。”
她是不在意什麽蓋頭掀起來有什麽的,可慕挽辭在意,聲音她只能透過縫隙看到那些鮮紅的花朵。
江肆之前暗示過她,路上的時候可以掀起蓋頭,不打緊的。
可她不行,只敢這樣小心翼翼的偷看。
從天色不亮便開始裝扮,慕挽辭在意自己今日的打扮,不想破壞了這份習俗。
江肆見她沒吭聲,也不再言語,她知道慕挽辭會想着辦法看到。
就像昨晚,她跟慕挽辭熬過子時,一起幻想今日的場景。
她期待,慕挽辭自然也期待。
而且江肆還放棄了原本那些皇帝娶親的習俗,讓皇後一人進宮,而是她們一同在城內繞一圈。
城樓,樹上挂滿的無數紅綢帶,隔着幾米遠就有靖遠軍的京市守衛,人群絡繹不絕,也都是想要見識皇帝娶親。
江肆比那些帝王大方,大喜的日子自然要讓人看得清楚一些。
又策馬緊跟在慕挽辭的身邊,與她一同入宮門,一同叩拜皇天後土,妻妻對拜。
禮數繁瑣至極,結束時已經快要日落西山,江肆才和慕挽辭回到清明殿。
她是皇上,沒人敢鬧洞房,可喝喜酒的環節少不了,尤其是這群人都是跟着江肆出生入死的将士們。
到了清明殿,江肆放下彩綢,與慕挽辭坐在一起,掀了蓋頭,喝了交杯,把人都趕走了,才親手卸下了她這一身瑣碎後。
然後蹭着她的臉頰依戀的說:“我不多喝,很快就回來。”
“累了你便先睡,不必等我。”
有些禮節江肆覺得能省就省,沒必要太累着自己,但慕挽辭不肯,她咬着唇搖頭:“我等你回來。”
固執又粘人。
江肆輕笑一聲說道:“那我再早一點回來!”
慕挽辭輕點頭,然後便催着她快去,江肆應下聲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酒宴設在議政殿前,朝臣們見江肆來了,一些拘謹,一些熱情的要命,拉着江肆入座。
其中一人是越發膀大腰圓的程璞,他守衛邊境淮城多年,除了前兩年因為戰事見過江肆外,一直便也沒見過。
上次見面,是程璞成婚,今日他還特意帶着自己妻女一同過來。
拉着她的胳膊豪放的說:“陛下,今日這酒屬下要敬第一杯!”
江肆沒來的時候,蘇洵為他引薦了許多朝臣,又和靖遠軍的舊識喝了不少,這會兒已經是喝的臉紅脖子粗了,蘇洵見他如此有心攔着,藍韶卻擋在她的身前。
最後程璞還是在許多文臣驚愕的眼神中,拉着江肆同飲了第一杯酒。
“程璞,這麽多年,辛苦了。”
“不辛苦!我在淮城成天除了練兵就是吃喝睡,哪有你們辛苦啊!”
程璞說的真心實感,倒是讓江肆等人心中唏噓。
從北境一路打過來,階段性勝利不少,可邁出去第一步卻是最難的,那些年雖與南涼同盟,可也架不住對方虎視眈眈,若是沒有程璞在後方守着,他們怎麽放得了心直入中原?
有心的将才,怎麽會迷戀溫柔鄉呢?
程璞這些年,确實是他們沒有過的枯燥。
不過,好在那些都過去了。
“淮城離幸京也算不得遠,程璞,往後每年我們都要聚幾次,從北境出來的人,我…”江肆的聲音不大卻有些哽咽。
這些話就是說給身邊這幾人聽的。
如今的文臣武将不能說不重要,北靖國的治理建設少不得他們。
可誰也沒有,從北境之地陪着她出生入死的這幾人重要。
“哎呦,喝酒喝酒!陛下你今日大喜,程璞不醉不歸!”程璞說完一大碗酒便仰頭倒下去。
江肆看着眼熱,也陪着。
明明每位朝臣都是一般的酒碗,可江肆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到了這群北境老将敬酒的時候,興致而起,醉的格外快。
她不敢多喝,知道慕挽辭還在等着,一旁又有藍韶在提醒,她喝不了太多的酒。
程璞作為最高興,最喜歡勸酒的人停了下來。
他本就比江肆幾人年長幾歲,如今更是顯得老了些,眼窩子也淺,江肆還怎麽着他卻哭的不行,一會兒陛下,一會兒侯爺的叫着。
聽的幾人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
直到後來,他醉的不省人事了,幾人才合力把他送到了妻女那裏去。
—–
酒宴散了,江肆身邊沒讓跟着人,一個人有些晃悠的往清明殿走,她酒量不淺,而且越是吹風越清醒,走到清明殿門口的時候,如果不是酡紅的臉頰幾乎看不出來。
但味道能。
慕挽辭一打開門,就聞到了酒味。
偏偏這人眼睛又明亮的看着她,把人迎進來後,慕挽辭開口想問江肆喝了多少,卻緊緊被抱住。
清明殿裏的人早就清出去了,今日的同房花燭只屬于她們兩個人。
而江肆這副樣子…
顯然是沒什麽可期待的了。
慕挽辭擰着眉,耐心的幫她脫衣,準備沐浴。
卻在走到早就準備好的浴桶時,江肆突然打橫抱把她抱了起來,臉埋在她的頸窩:“對不起,我回來得晚了。”
“無事。”
她走時只說了早些回來,也并未說是多久,如今過去不過大半個時辰,不算久。
可江肆卻很自責,蹭着她撒嬌:“不,就是晚了,所以你要罰我。”
“你醉了?”
“沒醉,就是…”江肆搖頭,說不上來。
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臉頰也沒那麽燙了,可就是想放任自己那般的想做一些事情。
比如,把抱着慕挽辭一起摔進木桶裏。
不脫下衣服就泡在一起,緊緊抱着。
或者在她好聞的後頸流連,偏偏就不做其他的。
這些不經意,又讨人嫌的動作惹的慕挽辭眼尾泛紅,忍不住的咬緊下唇。
江肆卻能做到心無旁骛的撩撥。
僅僅,只是撩撥。
最後是慕挽辭忍不住,欺身上前,環住她的脖頸,又把沾到水流的自己送給江肆。
“洞房之夜…”
“你難道,就要一直這樣欺負我嘛?”
慕挽辭的聲音很亂,又轉着音跟撓癢癢似的,接着是浴桶中嘩啦一聲,江肆把人緊緊抱住,深吸了一口氣。
滿是雪蓮的淡香,迷人又恍惚。
然後她咬住了慕挽辭的後頸,很靠後,又用力。
給慕挽辭一種她正在被标記的錯覺。
即将消退的信香,仿佛變成了兩人體香,體香交纏也會讓人頭暈目眩,這樣你我盡在其中的感覺,讓慕挽辭沉溺。
比木桶裏的水,還容易讓人沉溺。
這樣想着,慕挽辭試着放松,把自己全部交給江肆,任由木桶裏的水蕩出去。
一道道水圈,就好像江肆撥動她的心弦。
漫漫長夜,清明殿的燈沒滅,涼了的水也再無人顧及。
——
大婚第二日要接受朝臣跪拜,天不算太亮的時候,江肆就被外面嘈雜的聲音吵醒,不多時桑枝來輕聲叫門。
她清了清嗓,輕聲應道:“知道了。”
其實來叫人這麽早,主要是因為慕挽辭,皇後華服難穿,而且妝容也比往日要費時,可昨晚她酒精作祟把人折騰狠了。
她跟桑枝說了幾句話,也沒讓慕挽辭轉醒一點。
江肆便先搭把手,讓桑枝把一應用品搬進來,然後在回到床榻邊上輕聲的喊慕挽辭。
慕挽辭閉着眼睡得香甜,江肆不大忍心高聲喊她,便輕輕的在她頭上吻了一下,輕輕推她。
“唔…”慕挽辭迷糊的睜開眼,看到江肆眼底露出一抹不明的情緒,推走她:“別鬧。”
是軟軟的音調,似乎還沒從昨晚的事情從緩過神來。
她轉了身,想着閉眼睡去才覺出不對勁來。
江肆穿戴整齊坐在床榻邊喊她。
天色也見漸亮了。
慕挽辭意識到什麽,翻身坐了起來。
不過昨晚跪的時候太久,一起來便牽動了,疼的她直皺眉:“嘶…”
眉目間的怨念惹的江肆不敢亂說話,只是緩慢的扶着她起來。
本該為慕挽辭梳妝打扮的人江肆沒敢放進來,幫着她穿好裏衣後,抱着人到了梳妝臺前才讓桑枝帶着人進來。
兩個時辰後,慕挽辭穿着正紅色的華服走出清明殿,被江肆一路牽着走出去。
坐在龍椅上,接受朝臣的跪拜,之後更是連續頒布幾道聖旨。
大赦天下,國子監擇吉日動工,為葉婵和裘寒賜婚,并與三日後一同出兵西陲,藍韶藍钰随軍而行。
最後一道旨意,則是封賞衛念和知渺的,如那日所言,江肆封賞衛念為太醫院首,知渺封三品女官,賜婚武寧王蘇洵。
議政殿前,蘇洵接旨的時候眼裏閃過驚訝和拘謹,唯獨沒有抗拒,而知渺則是羞到了衛念的身後去。
最後是被蘇洵拉出來,站在一起謝恩。
江肆站在上方看着這一切,心道蘇洵還真是別扭的緊,又嚴肅律己,這般時候了也看不出高興來。
倒是知渺,站在她的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看久了,江肆也察覺除蘇洵的幾分不同,別別扭扭又心動。
于是她看着看着便露出笑顏,她自覺是自己磕到的CP終于HE了。
可退了朝,與慕挽辭回到清明殿跟慕挽辭膩歪的時候才發覺,嗯,是方才蘇洵的樣子有點像慕挽辭。
心裏狂跳,面上不顯。
比如昨夜,和許多白天夜晚似的,明明予取予求,甘之如饴,卻總是繃着一張臉的身體力行!
“你笑什麽呢?
慕挽辭瞧着她奇怪的很,從大殿上開始這笑容就沒褪下去過,起初她以為是因為蘇洵和知渺都如願以償了,現在看來不是。
明明是對她意圖不軌般的笑容。
“沒,沒什麽…”江肆想含糊過去的,因為這話她實說了怕慕挽辭羞惱,而不直說的話…
慕挽辭也有辦法對付她。
眼見面前的人笑容越發溫柔,江肆下意識的咽口水,等人徹底坐在她腿上的時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下巴被輕挑起,江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慕挽辭,而後聽她說:“陛下如此有經歷,不如…再洞房一次?”
話畢,江肆覺得自己額間有了些細汗。
雖然昨晚是她略勝一籌,但慕挽辭比誰她自己都要清楚她的實力,那樣一個晚上後,要休息休息才行。
不比慕挽辭,她修養極快。
“媳婦,你…累了一兩日,今晚早些睡吧…”江肆眼珠來回轉動,說話時就是不看慕挽辭。
慕挽辭淡笑不語,手卻開始在她的後頸纏繞起來。
某些反應出現的悄無聲息,江肆算是怕了她,抓住她的手小聲說:“我只是覺得,方才蘇洵的模樣和你有些像,身口不一。”
“好啊,那我現在身口如一,就是不知道陛下行不行?”
對于那種事情,江肆的想法向來都是最好隔個幾日,除了在上京的時候,之前的許多次也都是這般來的,雖然有過一段時間意識到自己可能敵不過慕挽辭,可後來有規律之後,倒是好了許多。
接連着,她總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完全不是因為她不行!
所以,此刻她被慕挽辭這樣問着,有點羞惱,又梗着脖子不願意說實話。
偏偏慕挽辭有耐心,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弄着她下巴。
甚至還有點別的心思逗弄她,貼的很近,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勾人。
江肆呼吸微亂,抓住她的手隐忍的問道:“慕挽辭你要做…”
“叫我什麽?”慕挽辭微眯着眼睛問她,語氣有些危險。
還有一點,迷人。
江肆頓時臉頰發燙,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氣。
沒想好是把她推遠些,還是摟緊了。
慕挽辭便軟着身讓她擺弄。
江肆有些恍惚,好像每次那種時候,都是她逼着慕挽辭說話,然後慕挽辭…替她動作。
“挽辭姐姐…”她低低的喊着,慕挽辭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然後從她的腿上離開,淺笑道:“逗你罷了,這幾日确實忙碌,而你更是,明日不是還要早早送葉婵他們出城嗎?”
“是啊…”江肆嘴上回答,心裏卻開始想念剛剛握着那細腰的手感。
她也不是慫,就是眼下兩人對不上
所以倒是讓她更煩躁了。
越想越沉默,慕挽辭見了親了臉頰一下,又拉着她去沐浴。
“你先洗,我去看看阿越和阿梧。”
這幾日不只是她和江肆忙碌,兩個小家夥也沒閑着,宮廷禮儀對她們來說很是繁瑣,又累人。
等她過去的時候,阿越和阿梧已經抱在一起睡着了,她看了有一會兒才回到正殿去。
江肆沐浴完了,帶着香氣抱她,輕聲喊:“媳婦。”
細細密密的呼吸都打在了她耳畔。
慕挽辭輕輕咬唇,輕輕推她:“睡覺吧。”
其實江肆,也不是完全不行,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慕挽辭不止一次的這樣想過,因為江肆雖然熱衷,卻不似她那般。
恨不得。
恨不得江肆黏在她的身上,或者她黏在江肆的身上。
睡覺時,江肆也不老實,緊緊的摟着她,讓她的神經放松了許多,不想太多,只感受她的軟懷,可卻慢慢的變了味。
江肆在她的後頸作亂,熱氣讓慕挽辭睜不開眼睛。
她還特別惡劣的說:“挽辭姐姐既然喜歡,那我自然要滿足你。”
慕挽辭輕咬下唇,搖頭…
身體卻被什麽時候都要雀躍,期待江肆。
傳下去,小江不行。
(預估錯誤,明天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