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粉絲可見的人氣
顏佳琪沒有去公司。
給自己的未來領導解釋了一番，表明自己想繼續深造，對方也十分理解。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調整好心态，她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媽，我要考研。我要進A大。”
“佳佳，怎麽了，是不是今天去單位受委屈了？”
母親的關心讓建設了多時的心理防線崩潰，她忍不住抽泣：“沒有，我就是想繼續讀書。”
“好，爸爸媽媽全力支持你，別哭了啊，媽媽聽着心疼。”
“嗯，好。”哽咽着挂斷電話，擦幹眼淚，理智慢慢回歸，她開始分析局面：
劉昭即将重返校園，如果輿論發酵嚴重，他縮在校園裏不打算複出了也是沒可能。可那樣的話，對于粉絲來說就是玩消失。
做錯事，就要立正挨打，妄想用任何手段逃避責任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喜歡讀書是吧？回校和女友重聚是吧？
不就是讀書，真當逃進了校園就可以免遭粉絲的罵名？
那可是我寶貴的兩年，真心錯付的兩年。
我才做不到微笑轉身說再見。
憑什麽犯錯的是你，卻要求粉絲保持體面。
不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我一輩子都順不下這口氣！
懷揣着滿腔悲憤，顏佳琪再次翻開專業書，眼神堅定：“能做到的。”
第二年九月，拿着研究生錄取通知書站在A大校門口，她沒有激動，沒有快樂。
這一趟，背負的太多，而她沒有十足的把握。
送別父母後，顏佳琪開始照着新生入口處領的地圖熟悉校園環境。
走着走着，不知怎麽身邊人都開始加快步伐，甚至還有的在狂奔。
“快！好不容易蹲到他，去晚了就拍不到了！”
“這一周都是開學日，我還以為他會晚點來呢，沒想到這麽早。”
出于好奇，她也慢慢随着人流走。
大門口已經烏泱泱聚集了一堆人，保安正在疏散擁擠的人群。
“讓一讓！非本校學生不要占用過道！”
“請同學們遵守秩序，不要推擠！”
被圍在人群中央的，正是去年宣布回歸校園的劉昭。
他帶着口罩，擠在人群中的顏佳琪無法辨認他的表情。
不過從他壓得低低的帽檐和不斷在手機屏幕上敲擊的動作來看，此刻，劉昭很不耐煩。
向來表情管理良好的他，在走下舞臺、進入人群中後，也會一改熱情的态度，回歸冷漠麽？
那些年我看到的，究竟是真實的他，還是他所表演出來的人設？
如果一切都是虛幻的，那便說得通了。嘴上嚷嚷着真心換真心，目光卻停留在粉絲的錢包上。他費勁心思包裝自己，不過是看中錢財而已
顏佳琪靜靜望着這個曾經讓她為之瘋狂的idol rapper，只覺諷刺：
我所珍愛的，打心眼裏瞧不起我。
可笑。
人群仍未散去，漸漸地，不少人開始議論。
“這哥們誰啊？”不知情但是來湊熱鬧的路人發問。
“不知道啊，我看這裏這麽多人，還以為哪個大明星來了。”
“啊？你們也是來看熱鬧的？”
問了一圈，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為什麽要聚在這裏。
顏佳琪苦笑：好吧，反正我也是來看熱鬧的。
“他你都不認識？去年才解散的限定團唯一rapper，劉昭！”答話的看上去是粉絲。
“你是他粉絲吧？也就圈內火，我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麽個人。”
“內娛錢真好掙，沒名氣都有這麽多人搶着捧。”
“哼，酸了吧檸檬精，我家哥哥要才華有才華，要顏值有顏值，要……”
“要嫂子有嫂子，是吧。”此人聲音并不大，但說完這句，顏佳琪明顯感覺到身邊一圈人都安靜了下來。
林欽站在人群最外圍，面帶譏諷，看着剛剛維護劉昭的小女生：“八月的瓜吃了嗎？也不叫瓜了，那是實錘。了解前因後果還追的下去的話，那你挺牛的。”
“rapper談戀愛怎麽了？還不讓人談戀愛了？你認識他麽你就瞎說？”對方被戳中，開始模糊重點。
“是是是，當rapper的時候粉絲不夠想擠進偶像圈，進去了放下碗罵娘嫌粉絲不讓他自由戀愛。又當又立真有一套。”
林欽瞥了眼那臉漲得通紅的女生：“對于欺騙粉絲和小號夥同女朋友一起辱罵粉絲這兩件事，他道歉了嗎？好像沒有吧。”
顏佳琪心頭一陣酸澀，劉昭何止是沒有道歉，甚至發了篇小作文，明裏暗裏指責粉絲幹涉他的私生活。
難道劉昭不明白嗎，粉絲在意的是，從頭到尾的欺騙啊。
“你！”女生無從反駁，但選擇繼續嘴硬：“反正你一輩子都不會遇見這麽優秀的人，也體會不到我們心動的感覺！”
她忍不住扶額：“當初的我不會也是這樣盲目追星的吧，看上去好傻。”
吵鬧間人群已經為劉昭留出了一條進校門的路，林欽和顏佳琪正站在這條路的最末端。
“劉昭！這裏。”林欽一改先前的不屑态度，向對方熱情招手。
“林欽姐！”劉昭看清來人，快步走向林欽，“剛剛人太多了，我沒看到你。還好是你來接我，我都有點忘記學校裏面怎麽走了。”
“嗯，這兩年學校确實變了很多，記不清也正常。”
“先恭喜你順利進入喜歡的導演劇組實習啦，林大編導前途無量！”
林欽回頭送了剛剛和她争辯的女生一個wink，帶着劉昭走遠。
“傻了吧，人家認識。”一旁的男生搖搖頭。
那女生已經呆愣在原地，眼眶中蓄起淚水。
顏佳琪遞給她一包紙巾，輕拍她的肩膀：“無論如何，要愛自己多一點。”
“你也是他的粉絲嗎？”女生默默擦淚。
“不是。”她否認，“我是這裏的學生。”
主角已走，人群自然散開。
“忙了一上午，好餓。去食堂轉轉。”沒什麽比吃飯更重要。
已到飯點，顏佳琪肚子咕嚕嚕響，她決定先去離得較近的北一食堂看看。
“怎麽食堂也圍了這麽多人？”看着又聚在一起的人群，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劉昭不會又在這裏吧。”
沒等她疑惑太久，劉昭和林欽果然端着餐盤從窗口走出，坐在了角落裏。
只猶豫了片刻，顏佳琪便也端着打好的飯坐在了相鄰餐桌。
她豎起耳朵，仔細辨別鄰近餐桌的動靜。
“這個窗口的白切雞味道絕了，你絕對不可以錯過！“林欽指着她選的幾個菜，表情特別自豪。
“是嘛，我離校前這一層還在裝修呢，還好又回來了，不然得錯過的多少美味。“劉昭面對熟人松弛不少，十分捧場。
“我可都聽說了啊，你是為了你的小女友回學校的。哎喲，美好的校園戀愛。”林欽提起網上傳聞，語氣帶了些陰陽怪氣。
“怎麽林欽姐也知道了，嗐，都是粉絲鬧得。”劉昭不以為意，頭都沒擡，繼續幹飯。
“你那幫小粉絲不得傷心死啊，突然就暫別娛樂圈，也沒個交代。”
“他們作為粉絲，聽我的歌就夠了，少管有的沒的。”聽到這裏，劉昭的語氣裏很明顯帶上了一層不耐煩。
“是是是，我不說了，劉大少爺。”林欽識趣閉嘴，臉上還挂着完美無瑕的笑容，視線卻冷冷的落在餐盤上。
兩人不再交流，沉默着吃完了一整頓飯，随後收拾東西走人。
踏出餐廳時，林欽又切換成了熱心學姐的模式，整個人氣質溫柔，眼中帶笑，一如她以往在劉昭面前展示的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