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開頭
由于臨近演出時間,又有知名樂隊助陣,前排vip票已經售罄,顏佳琪不得不加價收了一張。
付款那一刻,心在滴血。
“貴也就算了,還是給不值得的人花,雙倍痛苦。”
“不止吧,你還得至少提前一天夜排呢。”林欽熟知內娛粉絲線下應援套路,守在電腦前敲敲打打。有關劉昭的稿子,她都要親自完成。
“等我幹完這一票,必須去老排不上的那家烤肉店,彌補下。”
“早上預約,差不多晚飯時候就能輪到我們了,音樂節那天我先去訂位子。”簡單列了個大綱,林欽暫時放下這篇稿,她得等音樂節當天出圖了才能繼續完善。
“快來,幫我看看還缺啥。”
顏佳琪準備了墨鏡、口罩、漁夫帽,一身搭配全是她壓箱底、平日根本不會翻出來穿的衣服,打算這次用完就混在其他衣物裏,一起送進舊衣回收箱。
“不夠保險,要是熟悉你的人,看身形也猜得出來。”
林欽在這方面更加謹慎,她知道只要想扒,就算漏一小節手指都能被人找到蛛絲馬跡,更別提顏佳琪之前還參與過戀綜錄制,熱度不低。
“你等等,我問我專門挖新聞的朋友,讓他指導下如何武裝。”
從列表裏找到那個人,林欽戳了戳對方頭像:滴滴
對面秒回:幹嘛,又來打探我吃飯的本領?才不上你當
林欽:不就問了你一次如何在酒吧昏暗環境下清晰拍到人臉嘛,記這麽久
許得天:所以呢,拍到了劉昭鬼混的證據,也沒影響到他什麽,從結果來講,太失敗了
林欽:我又沒有好的渠道發出去,誰像你啊,一出手就是霍家大新聞,頭條诶
許得天:誰叫我有人脈~別誇我了,你想問什麽
林欽:大白天,人堆聚集的地方,假裝觀衆鬧事的話,怎麽僞裝自己?被拍到也不會讓熟人認出來的那種
許得天:你就非得自己上,不會雇個人啊
林欽:這事兒不能拜托別人,保密程度一級
許得天:行吧,要想達到這種程度,不能露出任何皮膚、毛發。有發聲的場合別自己上去喊,找其他人提前錄好,現場播放錄音
林欽:明白了,感謝許兄!
許得天:……不請我吃頓飯感謝一下?
林欽:吃屁吧你
許得天:下次再理你我就是狗
美滋滋放下手機,林欽瞄準了她去年在雲南采風買的全身防曬衣。
“就是它了。”拿出來,在顏佳琪身上比劃了下:很好,很合适。
渾身上下只露了一雙眼睛,到時候再把其他裝備穿上,別說長相了,雌雄都莫辨。
“你的意思是,這些,和這些,全都要,套在我身上?”顏佳琪指着床上一堆,聲音顫抖。
“還沒完呢,許得天說的對,你得換個聲線,先把想說的話錄下來,到時候循環播放,這樣才穩妥。”
“許得天?又是誰?”捕捉到陌生名字,顏佳琪立馬警覺。
“本科同學,家裏做傳統紙媒的。不過他因為喜歡拍娛樂新聞,被家裏人認為不學無術,所以一個人在外闖蕩。放心吧,他嘴很嚴的。”
“我們林欽姐為了我,真是傾盡所有啊,怎麽報答好呢~”顏佳琪沒骨頭似的倚在林欽身上,把人帶的直往椅子上倒。
“自己多大個兒沒數嘛,差點把我壓倒。”林欽使勁将人扶住:“烤肉桌上,就由你來當烤肉員吧,我要全程當甩手掌櫃。”
“收到!”
考慮到如果在音樂節鬧事,大概率會被請出去,那麽離開路線也得好好規劃。
還是得有人接應才靠譜。邱阿姨陪她去見過徐曼青導演了,不方便露面。
看來,只有他。
這麽想着,顏佳琪聯系上了劉影:後天有空不,急急急十萬火急!!!
對方直接一個電話打進來:“又怎麽啦。”
“你知道劉昭去音樂節的事兒吧?我和林欽準備鬧點動靜。”
“去現場哭訴你之前有多愛他?還是向所有人宣布你和他在新劇裏扮演情侶?”
“我才沒那麽傻,當然是裝成心碎粉絲,去宣告他的惡行啊。為此,我打扮得可是超級隆重的,隆重到不方便走路,結束後需要你來接。”
“是麽。”聽到顏佳琪盛裝出席,要去音樂節給劉昭“捧場”,劉影覺得心口有些悶。
“我就當你答應了,不見不散啊。”
手機那頭傳來忙音,劉影怔愣了一會兒才放下:“也罷,就去瞧瞧她打扮得多用心吧。”
時間一晃,派果音樂節當天。
劉影從後視鏡瞥見一名把自己裹成黑色粽子的觀衆被兩名保镖架了出來,忍不住繼續盯着對方看。
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瞧着那只黑色粽子,拉開自己車門,坐了進來。
“不是,你……”直到對方卸下所有裝備,劉影才發現她是顏佳琪。
怪不得林欽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還以為自己少見多怪了。
“這就是你說的隆重到難以走路的打扮?”
“不隆重嗎?誰平常會這麽穿。我都看不清腳下了,當然沒法走路。”顏佳琪費力地扯掉罩在身上的長衫:“走,去烤肉店,劉司機。”
“遵命,大小姐。”雖然被當成司機使喚,不過劉影并無怨言,甚至還有一絲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高興。
林欽也收到了托兒發來的現場視頻和照片,結清款項後,心情極好地哼着歌。
三人一身輕,快樂地朝着烤肉店出發。
霍家這邊,氛圍就嚴肅得多了。
霍增岳跪在父親膝前,霍致遠及母親站在兩旁,大氣也不敢出。
“錯了沒有?”霍志山目光炯炯,眼神中閃着銳利的鋒芒,腰杆筆挺,外套下的襯衫紐扣一絲不茍扣到了最上面,整個人就是威嚴的代名詞。
“兒子知錯。”霍增岳不敢有任何辯白。
“請家法。”
管家呈上一個由布帛包裹着的木盒。
打開,裏面是一把被保養的油潤發亮的戒尺。
“致遠怕是都沒見過這東西吧。”霍志山捏住戒尺尾端,站至霍增岳背後:
“你太爺爺在時,孩子多,又住一起,争吵就多。那時候,誰不聽話,就要被它教訓。”
說着,霍志山往霍增岳背上狠狠來了一下。
“戒尺打背并不如打手心那般令人痛苦,但你可知道,我為何一定要這麽做?”
霍增岳跪在原地,參不透其中道理:“請父親明示。”
“蠢貨。”霍志山将戒尺放回,背手而立:“你老大不小了,我讓你在這裏跪着思過,又重啓家法,為的就是叫你記住此刻的屈辱!”
“霍家是做生意的,你以為生意場上搏的是什麽?不就是在一堆爾虞我詐中參破他人的小心思,然後進行利用麽?可你!”
他憤憤指着霍增岳,恨鐵不成鋼:“你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娶回來一個,外面還要養一個,叫人家看盡你三心二意的做派,從此以後你在外就多了一個把柄!”
“連對一個人的忠誠都做不到,生意來往那麽多人,你要我怎麽相信你會對每一筆單子都盡忠盡責?要我怎麽相信你不會為了外面的人背叛霍家?”
霍致遠見爺爺提到家中産業,擔心爺爺真動了上交國家的心思,急忙出來吸引火力:“爺爺,爸只是一時糊塗,這麽多年了,也沒影響到霍家不是,您別動氣,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霍志山看着齊齊跪在自己面前的子孫倆,心寒更甚。他冷冷開口:“致遠,你爸的事,你都知情麽?”
霍致遠瞬間汗如雨下,老一輩生意人的威壓叫他張不開口,也不敢回應。
這就是他未曾接觸過的實業家的實力麽?如果之前他只認為自己是閱歷不夠的話,那麽此刻,他深刻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無法彌補的差距。
那是獨屬于從五房中殺出血路、奪得家業的霍志山的果決,是一種刻在基因裏的狠戾。
是他作為獨生子從未感知過的腥風血雨。
爺爺他,真的會放棄父親和我。
大的小的都低頭沉默,一言不發,霍志山心裏有數了。
他冷哼一聲:“兩個接受精英教育的蠢蛋,被一個妮子耍得團團轉,我霍家有你們倆,也算是走到頭了。”
霍增岳與霍致遠對視一眼:老爺子這是什麽意思?
不等他倆迷惑太久,霍志山便又發話:“我倒要看看這姑娘什麽來頭,若真是個好的,霍家交到她手上,我還能安心些。”
什麽!
霍致遠腦中哄的一聲炸開:爺爺打算把玉石生意交給一個未過門的丫頭?
不行,絕對不可以!
我一定會盡全力,阻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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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桌上暢聊,酒水上了一輪又一輪。
林欽談到之後會立馬準備新的綜藝節目,不大可能像現在這樣出來小聚了,還有些傷感。
“什麽年代了,我想你了會打視頻的,不要搞得好像生離死別。”顏佳琪拍拍她的背,讓好友放寬心。
“進組了一定要和我常發消息!不能親眼見到劉昭吃癟的表情,太遺憾了。”林欽有些上頭,說話語氣開始變得黏黏糊糊。
“我實時直播好吧。”她哄着人将酒杯放下,順便示意服務員把酒都撤走,轉頭對劉影道:
“一會兒麻煩你把她送到校門口,她能自己走回去的。”
“你有私事?”劉影結完賬回來,對顏佳琪獨自行動不大放心。
“吃撐了,想一個人走走。”
“行。”對方堅持,他只能點頭。
走出烤肉店,顏佳琪呼出一口濁氣,然後叫了車,去往她常去的老地方。
那個她經常消化情緒的廢棄公園。
抵達,下車,站定。
她再次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