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季厭,季厭,七年了…
季厭被那聲“很甜”又燙了下,先是耳朵,然後是眼睛,再是全身。
季厭變得有點遲鈍,他還在想周離榛舔了手指,手指上還沾着他嘴角的奶油。
周離榛做那個動作的時候太自然了,好像手指上的奶油就應該放進嘴裏舔幹淨一樣,而不是用紙巾擦掉。
後面剩下的蛋糕季厭也忘了再想着去喂周離榛,手裏的紙也沒派上用場,最後一個人吃完了整塊不小的蛋糕。
最後一口蛋糕咽下去,季厭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确定沒有殘留奶油或者是其他的蛋糕屑。
他的心跳太快了,如果周離榛再來擦他嘴角一次,他有可能會失态。
季厭吃完了蛋糕,周離榛手上就多了兩粒白色藥片。
季厭發現,每次周離榛把藥拿給他的時候,都是手心朝下半攥成拳,再快速往上翻轉一下,手腕往上旋轉的同時,骨節分明的手指同時往上張開,掌心裏就會躺着兩粒白色藥片。
就跟變魔法似的,五根修長的手指能旋轉出殘影來,像一朵養眼的花慢慢綻開,看着就很好玩兒。
周離榛來了之後,他拿的藥不會讓季厭那麽痛苦,那些副作用好像都不再有了,現在季厭每天都很配合。
藥到嘴邊,季厭吃了,張嘴讓周離榛檢查。
周離榛這次檢查得很快,只是低頭往季厭嘴裏看了眼。
雖然喝了酒,但周離榛大腦在某些方面還是非常清醒,他清醒地對季厭提要求。
“我房間裏那些草編的小動物都發黃發蔫兒了,我每天都給它們灑水,但也只是延遲了幾天而已,能不能幫我再編幾個新的?”
小事而已,季厭當然同意:“可以啊,明天拔點新鮮的草葉來,我給你編幾個新的。”
“幾個不夠,小兔子,小狗,蜻蜓,蝴蝶,螞蚱,”周離榛一一細數,“我全都要。”
周離榛說“我全都要”的時候,語氣裏帶着幾分孩子氣,好像伸手沖大人要糖果一樣。
季厭聽笑了,滿足他說:“好,我明天就給你編,你要的我都給你編。”
病房裏就他們兩個人,剛剛周離榛進來的時候,馮石就找機會溜出去抽煙去了。
季厭坐在床沿上,周離榛本來是站着斜倚着旁邊的床頭櫃,突然五感的注意力從視覺上轉移,最後集中在鼻子上。
季厭身上的味道很淡,但還是會慢慢往他鼻腔裏湧,味道細細的,跟殘留的紅酒橡木餘味對沖着,又慢慢融合。
明明周離榛對季厭身上這個味道很熟悉,但那個味道到了季厭身上,還是不一樣。
那比紅酒更醉人。
周離榛突然彎腰靠近季厭,低頭湊近他脖子聞了聞,還用力吸了口氣。
周離榛的身體幾乎是半包圍的姿勢,把季厭圈在自己身體的陰影下,占有的意味十足,好像在聞終于捕捉到了渴望已久的獵物一樣。
兩個人靠的太近了,周離榛鼻尖就快貼到季厭脖子上了,帶着酒氣的呼吸全都噴在季厭脖子上,熱熱的。
季厭耳後一麻,渾身肌肉僵硬,呼吸都頓了。
那一刻他以為周離榛是要吻他的,後脊骨繃得筆直,手指抓着床單。
雖然季厭看過不少電影,也看過小電影,但頂多算是過過眼瘾,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接吻經驗。
不知道一會兒要怎麽承受,也不知道要怎麽回應,他還在想是被動一點好,還是主動一點好,要不要勾住周離榛的脖子,要不要伸舌頭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今天晚上的周離榛太不一樣了,哪怕平時他也是有回應的,但都不會像今天一樣這麽主動,這麽讓人猝不及防。
周離榛的主動,讓季厭覺得自己離逃離瘋人院的時間不遠了。
但又有點兒洩氣,他跟周離榛認識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這才幾天而已,就算周離榛真的對他有好感或者是有點喜歡,但那份好感跟喜歡可能也只是一時的,又能有多少分量,那些分量又足不足夠讓周離榛願意帶他離開?
周離榛現在對他的反應,難不成就是現在人說的生理性喜歡嗎?
他又想,生理性喜歡也是喜歡,還是更直接的一種喜歡。
身體的欲望是會累加的,以生理性喜歡作為開始,讓那份分量不停積累,最好是累積到一個能讓周離榛願意帶他離開的最頂點。
季厭腦子裏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後那些九九十八彎都沒用上,周離榛只是聞了聞他,然後問:“你換沐浴露了?”
“嗯?”季厭還在想接吻的問題,一時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周離榛直起身體:“你是不是換沐浴露了,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樣。”
季厭眨眨眼,雖然沒有接吻,但他覺得渾身燥熱,舌尖在牙膛上頂了頂,然後說:“是換了,我換成跟你一樣的沐浴露了。”
“怪不得聞着跟之前不一樣了。”周離榛沒走開,直接坐在季厭身側。
季厭擡起胳膊聞了聞自己,也讓自己盡快忘掉剛剛的接吻幻想。
“現在我倆的味道一樣了。”季厭胸口還在砰砰跳動,聲音不小。
“嗯,是一樣的。”周離榛胸口的跳動聲音不比季厭小。
周離榛離開病房時,雙手捧着一個四四方方的藍色儲物盒,季厭剛剛在敷面膜,沒留意周離榛還帶回來一個儲物盒。
雙手捧着,走路都變得小心翼翼,看起來裏面的東西好像很寶貴。
睡着前季厭還在想,不知道儲物盒裏面裝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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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房間裏的健身器材的确齊全,都是周離榛最近這幾天一件一件添進去的。
周離榛在跑步機上跑了一個多小時,剛剛他用了全部的理智才忍住沒直接吻上去,身體裏冒出來的火無論怎麽增加健身強度跟時間都壓不下去,那股熱火蹭蹭蹭往更高的高地上蹿。
比平常多跑了一個多小時,周離榛又去洗了個冷水澡,依舊沒有用。
想早睡不太可能,周離榛幹脆下到一樓,去了保安監控室。
保安室周離榛常來,每次來也不空着手,帶點吃的喝的,或者給值班的保安大叔塞兩包好煙,沒幾次他就跟A區的所有保安都混熟了,一點架子都沒有,見了人就老王老李老張那麽親切地喊。
一開始周離榛是用需要觀察患者季厭的睡眠情況為理由,想查下監控,醫院裏的醫生常常會來監控室調患者的監控錄像,查看病人睡覺時有沒有什麽異常反應,所以周離榛調季厭的監控也沒人覺得奇怪。
熟悉之後就更願意配合。
監控室晚上值班的保安趴在桌子上眯覺,聽到開門聲擡頭看,見進來的人是周離榛,打着哈欠喊了聲“周醫生”,又招呼他進來。
“老李,今晚上是你值班啊,”周離榛從兜裏掏出特意帶來的煙,還沒拆封,放在桌子上,“值夜班辛苦啊。”
“哈哈,不辛苦,又能抽到周醫生的好煙了,”老李搓搓眼睛,笑呵呵撈過桌上的煙盒,拆開之後拿出一根叼進嘴裏,準備一會兒去能吸煙的地方點火,“老張孩子最近生病了,我就跟他調了下班,你又來調310監控的啊?”
“嗯,我來看看這幾天的監控。”
老李摸出打火機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這裏你都熟悉了,自己去看就行,我出去抽根煙透透氣。”
“好。”
周離榛等老李走遠後,才坐到最角落的那臺監控電腦跟前。
310的監控攝像頭是從上往下俯拍的,季厭已經睡着了,側身躺着,還枕着自己一個手臂,他戴着眼罩,眼罩很大蓋住了大半張臉。
監控畫面有點模糊,但周離榛還是知道,眼罩下是季厭精致的鼻子跟紅潤的唇,他睡覺的時候,嘴唇偶爾會動一動。
盯着監控畫面看久了不眨眼,周離榛雙眼發酸,捏了捏鼻根,最後照常拷走了這幾天的監控錄像,傳輸到手機裏。
躺在定制的床墊上,周離榛一直在看監控畫面。
季厭吃榛子,季厭時刻追着他的視線,季厭吃飯,季厭敷面膜。
所有的畫面都是季厭,還有季厭跟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監控畫面還是到了季厭吃蛋糕的那一幕。
季厭的吃相一直都很好看,吃甜品的時候,垂下去的腳會晃一晃,那個動作表示嘴裏的食物很好吃,他之前吃榛子的時候也晃過腿。
季厭嘴角沾了奶油,他用手抹掉了季厭嘴角的奶油,又舔掉了奶油。
周離榛把手機裏的監控畫面後退了幾分鐘,退到季厭吃蛋糕時嘴角不小心沾了奶油的那一幕上。
周離榛換成了一只手握着手機。
……
不行,最後還是不行,怎麽都澆不滅心裏的那團火。
以前只要看一眼就行,遠遠的一眼都行,但現在人就在眼前,季厭把他的欲望埋得越來越大,也養得越來越刁。
現在隔着屏幕已經越來越不能滿足,周離榛通紅的雙眼貪婪地盯着屏幕裏的人,磨好的獠牙随時可能會刺破他的皮膚。
他覺得自己早晚會失控。
周離榛手指上沾了濃白的黏膩東西,隔着手機屏幕點了點季厭的唇瓣,屏幕裏季厭的嘴角立刻被他給弄得更髒了。
這樣的弄髒,周離榛已經不記得這些年裏到底做過多少次,現在只覺得手機屏幕這層屏障冷冰冰的,也太礙眼礙事。
在自己房間裏,周離榛卸下層層僞裝,也不需要再壓抑自己,對着屏幕那張被自己弄髒的臉,低低喊着他的名字。
“季厭,季厭,七年了……”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感謝寶子們支持,後面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