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修)

晨起時,知江肆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渺守在床邊。

慕挽辭半撐着坐起,被子從她的肩頭滑過,頸間暧昧的痕跡讓知渺臉頰微紅,低頭福身道:“殿下,侯爺走前讓奴婢告知您,她去校場驗兵了。”

慕挽辭這才驚醒一般,拉過被子往身側看去,啞着嗓子說道:“本宮知曉了。”

早膳已經備好,知渺又緊跟着問:“殿下可要先用…”

“侯爺可還留下什麽話?”慕挽辭扭頭問她,知渺眨了眨眼脫口而出:“侯爺還說,若是今日殿下無事,便邀您前往年月節盛宴。”

“方才為何不說?”慕挽辭質問道,知渺一慌,支吾的說着:“奴婢想…想問殿下先用膳食?”

慕挽辭這才目光放在知渺端着的粥和小菜上面,沒再怪罪她,輕瞥着眉說道:“把膳食撤了吧,無甚胃口。”

“可…可這是侯爺親自備下的,讓奴婢等着您…”

“說您勞累,喝些粥許是會舒服一些。”

慕挽辭本是沒什麽胃口的,她喉嚨裏好像冒火一般,渾身更是酸軟無力,可見到熟悉的火腿凍菜粥,竟覺得有些餓了。

她擡擡手,指着桌子對知渺說:“放到那裏,你先退下吧。”

不是不願知渺再側,而是渾身的痕跡,怕被她看了去。

知渺到了北境後比之前要懂事了一些,雖然仍是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聽話的把粥和小菜放到了桌上,準備離開,只是前腳踏出去門口,便聽到慕挽辭說:“晚些時候備下洗澡水。”

“是…”知渺轉身應下,這才離開了房間。

而慕挽辭又躺了有半刻鐘才從床榻上起來。

腳下有些虛浮,她扶着床沿站起了身,沒有先更衣而是走到了銅鏡前。

暧昧痕跡比她想要的還多,甚至下巴處還留有被江肆捏過的紅痕。

渾身更像是被琥珀香泡過似的,滿是她的味道。

慕挽辭費力的挪着步子,把衣裙穿好坐到了桌前。

熟悉的香味,讓她食欲大開,比平日的裏有人在的時候吃飯要快樂許多,到最後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并不是十分重口腹之欲的人,可江肆做的菜,道道合她的胃口。

江肆所做之事也…讓她困頓不安。

江肆昨夜的問話一直慕挽辭的腦海中閃爍。

她回答了‘不知道。’江肆顯然是不信的,可今早居然還為她準備了膳食。

而江肆也沒有傳聞中的暴躁易怒,日常總是對誰都好聲好氣,可實則疏離的很。

就算她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江肆,可是羞辱慕氏皇族目的已然達到,作為皇族棄子的她,自然是想要成為江肆無法割舍的存在。

而現在江肆種種舉動讓慕挽辭生出了些許的挫敗感。

說起來,上一次如此還是離宮前,對待多年護着的慕澤晟失望,對待自己付出多年而挫敗。

而此刻,卻還有種說不出的憋悶。

她以為江肆于她,該是只有利用關系,懵懂沖動不過是因為某種空虛在作祟,可一想到這人離的自己遠了,慕挽辭便有些不适。

更是覺得不該如此。

江肆身上,對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而她們之間的關系,從某種角度來說是緊密的,實則卻千瘡百孔。

沐浴熏香後,慕挽辭前往北院正廳,去時劉金正在院中忙碌,慕挽辭聽了幾句便知道是為了年月節出行做準備。

“侯爺吩咐了,長公主殿下要同行,馬車…”劉金吩咐着手下的人去準備馬車,話還沒說完就碰到了慕挽辭,當即跪到在地行禮問安:“小人劉金,見過長公主殿下。”

身後的一衆人更是随他跪在地上。

來到嘉靖侯府之後,慕挽辭常是在南院閉門不出,見過這樣的仗勢已經極少,此刻竟也有些不适應起來。

她瞥眉擡手讓劉金等人起來,問詢着江肆的消息:“侯爺驗兵可回來了?”

“回來了…不過此刻侯爺正在與蘇将軍談軍務。”劉金委婉的表達了慕挽辭需等候的意思,下一秒卻被知渺瞪了瞪。

她是學會了一些為人處世,但僅對江肆,面對劉金等侯府的仆人,她做不到那般好臉色。

劉金見此低頭不語,知渺又被慕挽辭扯了一下才沒發作。

等便等,慕挽辭倒是無甚所謂,到了北院偏殿處靠着暖爐等。

“知渺,時日久了,怎麽又不知收斂了?”

“面對嘉靖侯如何,對待侯府之人便也要如何。”

在皇宮之中,知渺身為長公主的貼身婢女,就連皇上的侍從都要禮讓三分,她着實不解,不服氣的說着:“殿下貴為長公主,奴婢為您的貼身婢女,對待嘉靖侯自然該恭順…可對待劉金等人為何也要一樣?”

“如今不是在皇宮,我也不只是韶元長公主,更是嘉靖侯之妾。”

“侯爺禮讓與我,還叫一聲公主,實則我又算是什麽長公主?”

慕挽辭所言句句擲地,知渺啞口無言。

良久,從屋內看到前廳走出來的蘇洵南宮媗等人,知渺才開口:“殿下可要去找侯爺?”

慕挽辭并未說話,目光盯在南宮媗的身上,今日她的穿着與旁人不同,盔甲在身,英姿飒爽。

她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逝,緩緩開口:“再等等。”

書房內,江肆坐姿散漫,吃着昨夜買的冬棗,一口一個。

“藍韶,我做了你所說之事,今日可否還是會受很深的影響?”

江肆與長公主信香契合度之高藍韶也未曾想到,她自以為兩人相輔相成變好,可聽江肆的只言片語當中,經也發覺牽絆之深,完全不是她所想到的。

就此,才告訴了江肆一個不可輕易而為的辦法。

“侯爺若是按照屬下所說行事,自然會有所改變,不過乾元和坤澤之間本就容易有所牽絆,若是全無自是不可能,也就是與旁的乾元坤澤無異。”

“只是侯爺信香特殊,還需每七日與長公主在一處,若是不在還好,若是在一處,便還會如此。”

被反向标記之後,就算不到七日之約時,江肆時不時的都會想起慕挽辭,若是平日不會便也就好了。

反正,七日之約怎麽樣都要在一處,具體如何,也不重要。

“那便好,不過年後出征之時,該如何?”

“侯爺與長公主如此也有幾月,屬下研制藥物已初見成效,下月初派去西陲之人也會回來,定然不會耽誤侯爺的大事。”

“好,那我就放心了。”

冬棗最後還剩下兩個,江肆一股腦的放到嘴裏,含糊的說着:“該去準備年月節的事宜了,你先回去吧…”

藍韶微微點了點頭,卻是沒走,江肆把冬棗嚼完了看她還站着便問:“杵着做什麽?你不回去換身衣服嗎?”

“對待特使之事,屬下有話要問。”

“問。”

“殿下準備與長公主說明嗎?還是等人到了之後…”

“慕澤晟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年底照常派特使來北境巡查,打的不過就是要本侯信守承諾之意。”

“長公主不過是枚棋子,還是棄子,若是不知道…”江肆說道一半,頓了頓看向藍韶問道:“藍韶,為何你對本侯與長公主之事,格外上心?”

藍韶聞言,神情有些僵硬,眼神中更是有種江肆看不懂的情緒,躬着身認錯:“侯爺贖罪,是屬下多嘴了。”

“無事,我也不過就是好奇而已。”

“你退下去準備吧。”

“是…!”

年月節當日,從來都是有嘉靖侯點火敲鑼才算開始,是以府極城中之人早就已經習慣,等待着江肆出門,卻沒想到一同出來的還有慕挽辭。

江肆身穿棗紅色圓領衫,慕挽辭也穿着與之相配顏色的襦裙。

除了提前通知要備車的劉金之外,侯府其他人全部都多看了幾眼江肆身邊的慕挽辭。

長公主生的好看,衆人皆知,只是今天她格外嬌豔,寒冬臘月的天氣也抵擋不住。

嘉靖侯溫柔的也不像樣子。

見此最為驚訝的人要屬蘇洵,她平日除了報告軍務已經極少來府,對慕挽辭的影響還留在上次冷臉相對,怎的幾日不見便與侯爺攜手,笑顏如花?

她把視線放到一旁含笑的藍韶,不動聲色的問:“侯爺與長公主發生了何事?”

江肆近半年變化頗大,可也不好想象會如此,蘇洵這一刻才覺得無比陌生。

見兩人上了馬車,藍韶才對蘇洵說道:“有人情味的侯爺,不好嗎?”

人情味這東西,在過去很多年的時間裏藍韶都沒在江肆的身上看到過,這半年每次可見,尤其是今早江肆急匆匆尋她時,更甚

說完這句話,藍韶不理蘇洵作何反應,翻身上馬追着隊伍而去。

蘇洵獨自消化,卻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變得如此不是不好。

而且,她也聽說過婚後的乾元會有發生改變的,但這可是嘉靖侯江肆,改變之快,着實需要時間去慢慢接受。

好在蘇洵的心更偏重的是軍政之事,江肆再怎麽改變野心一如往常,甚至在策略上與她更為契合,內宅之中,皆為小事。

點燃簇火,敲響鑼鼓,百姓歡呼雀躍,今年比往昔更高興,江肆目光所到之處都能看到百姓的笑臉。

可一身略有些熟悉的白衣,卻讓江肆定住了視線,下意識的她便看向慕挽辭,慕挽辭如她一般,也定住了視線,甚至她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

慕挽辭意識到自己失态,垂了垂眸問道:“侯爺有何事?”

江肆沒有多說的念頭,便只道:“無事。”

之後的活動慕挽辭有些異樣,反倒是江肆,格外的平淡。

慕挽辭看了她幾次,江肆都回以微笑,絲毫不減有任何的異樣。

可如此,也不像江肆平日的樣子。

昨夜之事不再被提及,兩人似乎有了隔閡。

雖然本也不算親厚,但總歸不會如此。

淩上城此等盛世,全城的人幾乎都會來湊熱鬧。

包括還未離城的南宮媗,她坐在盛雲樓上,冷眼看着下方人群中的江肆和慕挽辭。

良久她輕勾着唇準備下去。

許吉擋在她的前方:“郡主作何?”

南宮媗微微眯着眼不悅的反問:“本郡主作何竟需要向你報備?”

“我做我的,你盡管向父王上報。”

許吉聞言身體一僵,臉色變得煞白,只能看着南宮媗飄然離去。

她所去之地,正是江肆與慕挽辭歇腳的是清風茶樓。

南宮媗不請自來讓江肆與慕挽辭皆是一愣。

在侯府見到南宮媗時,慕挽辭知是軍務,可如今品茶再見卻難掩心中厭惡的情緒。

尤其是江肆親手為她斟茶。

好在與她無言,南宮媗來了江肆也并未多言。

三人品茶靜坐,先開口的那個人反倒成了南宮媗,她看着慕挽辭輕笑:“韶元長公主可知忠武将軍來北境巡查之事?”

此話一出,慕挽辭挑了挑眉,江肆卻是直接黑了臉。

此事江肆想好了,準備回到侯府後再告知慕挽辭的。

盡管昨夜她的不解慕挽辭并未解惑,此事卻沒想過瞞着她。

更不會用這種懷疑的語氣。

南宮媗此舉,明顯還是針對慕挽辭。

好似她之前說過的話都白說了。

她咬着牙,想要親自與慕挽辭說此事,慕挽辭卻看都不看看她,對南宮媗的質問置若罔聞,平淡的開口:“忠武将軍是哪一位?本宮在上京許久,還從未聽過此人。”

“新封忠武将軍乃是昌建候次女馮堯,難道長公主不熟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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