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偵探社,靳頵珏坐在書桌前,總有種忿忿不平之感。然而,她并沒有什麽好抱不平的。只是說實話,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吧。認知與事實有差異,總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拉近兩者間的差異。
當靳頵珏開始對田絲絲改變想法,覺得她總算是個好孩子時,這個孩子卻又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無理取鬧的行為,甚至被靳頵珏發現她的不當行為。當然,有時候眼見未為真,耳聽也未為實,你以為事實總是像你以為的這樣麽?
不能否認的是,田絲絲的确讓靳頵珏不知所措,對她好又不是,對她嚴厲也不是。
靳頵珏想了許多,回憶這些日子的經歷,竟然無法對田絲絲下一個确切的判斷。田絲絲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說實的,靳頵珏摸不清。只是她發現了,田絲絲好像已經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了,這究竟是好是壞?
不想再想了,打開文件翻閱,卻又無法集中精神閱讀。打開電郵,勉強回複一些查詢,看到有新案子,卻也失去那種興奮的心情。靳頵珏有點煩躁,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可是只有一個人在家,開空調也太奢侈了。該死的,那田絲絲還沒歸來!靳頵珏深呼吸,太浮躁可不行。
過了一會兒,田絲絲終于回來了。靳頵珏聽見開門的聲音,故意不去看,裝作無視田絲絲。誰知道田絲絲也就直直經過了靳頵珏,沒說一句話。
在田絲絲要走上樓梯時,靳頵珏依舊背着她,問:「田老爺子和你哥知道的嗎?」
田絲絲停下來,回頭看着靳頵珏的背影,反問:「知道什麽?」
「你嫖……光顧特殊工作從業員的事。」靳頵珏說不出口那組詞,實在難以啓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答,靳頵珏終于轉過來,看向田絲絲,道:「喂,姓田的,我在問你問題。」
「與你有關咩?」田絲絲笑問,那口吻帶着調侃的意味。
「無關。」靳頵珏抿了抿嘴唇,又道:「剛接到尋人的案子,這與你也與我有關了吧。」
田絲絲撇撇嘴,聳聳肩,不甚樂意地說:「好呗。」然後緩慢地走到靳頵珏身旁。
「對方想我們找尋他的女朋友,看他的電郵內容,他女朋友應該失蹤好幾年了。」靳頵珏一臉認真,實際上,她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怒氣沖上心頭。
「美女不?美女的話我就考慮看看呗。」田絲絲打了個呵欠。
「挺美的。」靳頵珏無奈,點開電郵中的附件給田絲絲看,「暫時只有照片,他說會再傳真詳細數據過來。」沒想到田絲絲看得入迷,靳頵珏更覺得不是味兒,便斥喝道:「看到美女也不要盯着照片一動不動吧!」
讓靳頵珏更意想不到的是,田絲絲轉身離開,邊走向樓梯邊冷淡地說:「這案子不接。」
「為什麽?對方出的價錢還蠻不錯的,雖然失蹤幾年是有點困難,但是他說就算找不到也有一半酬勞。」靳頵珏不解。
「懶得接。」田絲絲回頭看了靳頵珏一眼,便踏步上樓梯。
靳頵珏氣不過來,這是什麽爛理由?站起來對着田絲絲的方向大喊:「你這人怎麽這樣,你就不能有些沖勁把工作做好嗎?」
「不想工作就不想工作啊,我喜歡睡覺不行喔!你要接你就自己接啊,我是不接的了。」沒看到田絲絲的人,只聽到她的聲音,無賴的口吻。
「你怎麽這樣!」靳頵珏氣得握緊拳頭,「你真的無理取鬧莫名其妙!」按捺不住也跟着上樓,田絲絲衣服也沒更換,就躺好在床上了。
田絲絲瞥見靳頵珏,不耐煩道:「又怎樣?你煩不煩啊你。」便拉起被子蓋過頭。
「我煩?」靳頵珏怒火中燒,她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意,有哪件事不是為田絲絲或偵探社着想的?靳頵珏無法接受田絲絲這樣的态度,實在太不負責任了,難為了那些關心她愛護她的人了。靳頵珏氣不過來,大罵:「我最讨厭就是你這種不思進取好逸惡勞的人!他們都對你太好了,寵壞你了,這是害你不是愛你!你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沒救了!」
原以為田絲絲會起來反駁,最後卻是悶在被窩中說了句:「随便。」便不再理會靳頵珏。
靳頵珏抿着嘴盯着田絲絲,但是這樣也不會有什麽效果,靳頵珏只好離開,回到樓下去。她需要冷靜,不應因為他人而生氣折磨自己。
這是靳頵珏與田絲絲第一次言語不合,而田絲絲沒有像往常般嬉皮笑臉,也許田絲絲也與靳頵珏一樣非常不悅。
靳頵珏埋頭工作,工作的好處是,其要你全心投入了,忙碌起來,其他事情都會暫時忘記。閱讀着電郵所附的訊息,發現自己竟然不會念那位失蹤者的名字。
「偲」字怎麽念?靳頵珏查了字典才知道這字的發音讀「猜」。李偲,真是個特別的名字。
李偲失蹤的日子頗長了,要找到并不容易。根據靳頵珏之前處理有關案子的經驗,如果是因為與委托人發生感情糾紛,女方故意「失蹤」逃避男方,那要找到她可說很困難。如果女方逃到國外去了,以偵探社現在的資源,也難以追尋。
靳頵珏想了想,也許可以先向劉煜打聽一下,看李偲是真正的失蹤人口,還是有她的出國紀錄,早就出國去了吧。
打電話給劉煜,待電話接通後,靳頵珏便問:「劉大哥,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說來聽聽。」劉煜的語調聽起來很悠閑,大概沒什麽大案件發生吧。
「你可以幫我看一下失蹤人口裏,有沒有一個年約二十四歲的女生,叫李偲,在失蹤人口之中嗎?」靳頵珏道。
「李偲?是人字旁,旁邊是『思』考的『思』那個偲嗎?」劉煜的語氣多了幾分認真。
「嗯!劉大哥你真聰明。」靳頵珏對于劉煜一聽就知道有「偲」這個字表示佩服,但轉念又想起當初碰面時,劉煜可是把她的名字全部念錯,「靳頵珏」三個字沒一個字是念對的,怎麽卻會懂得連靳頵珏也不曉得怎麽發音的「偲」字?
「你怎麽會想查這個人?」劉煜問道。
靳頵珏意識到不對勁了,劉煜的反應不尋常,一定是在以前便有接觸過「李偲」這個名字。
「偵探社剛接到的案子,我想看看要不要分派給其他合作的偵探社去查,還是我自己查就好。」靳頵珏解釋道。
「委托的人有給你什麽信息嗎?」劉煜再問。
「有,我轉發電郵給你,你稍等。」靳頵珏邊說邊點擊電郵的轉發按鈕,快速輸入劉煜的電郵地址,把訊息轉發過去。
過了一會兒,話筒另一頭的劉煜便說:「我看到了。」再過一會兒,劉煜又道:「小靳,這案子不要接。」
「為什麽?」靳頵珏愈來愈覺得這委托有可疑了。
劉煜沒有回答靳頵珏的問題,卻問:「委托你的人是個跟你年紀差不多的男生嗎?」
靳頵珏看了看發件人的名字──吳天宇,該是個男生,便道:「我不清楚他的年紀,不過他應該是男生沒錯。」說要找女朋友的話,是男生沒錯吧?但又想到田絲絲是個女生也會去光顧……好像并沒有男女必須配一對的必然性,只是這名字比較男生應該沒錯。
「那我告訴你,李偲這個人,已經不在了。那個男生,只是很愛慕李偲的人。」劉煜的語氣嚴肅而強硬,與平常「柔和」的表現不太相似。
「什麽?我聽不懂。」靳頵珏其實不是聽不懂,而是她想知道更多。所以說,這委托果然不簡單,個中到底方藏了什麽秘密?李偲究竟是何許人?
「這事情很複雜,不懂也沒關系。不過,你聽劉大哥說,推掉委托吧。」劉煜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即便他想解釋,也無從入手,太多太繁複了,也許連他都記不太清楚細節了。
再追問,劉煜仍是不願多談,靳頵珏只好放棄。挂了電話,想了好一會兒,靳頵珏決定要找田絲絲與劉煜身邊的人問個明白,旁敲側擊也許能找出一些線索。
抓起手袋出門,憑記憶走到阿奇居住的唐樓。再次走進這被田絲絲惡作劇「鬧鬼」吓壞了靳頵珏的地方,靳頵珏還是有點膽怯。硬着頭皮繼續走,還是來到了阿奇家的門前,按下門鈴。
「阿奇,我是靳頵珏。」靳頵珏勉強勾起微笑,有禮地說。
「我知道……」前來開門的阿奇顯然沒料到訪客竟是靳頵珏,「靳姐您好,田絲絲不在我這裏……」看來他是誤以為田絲絲不見了,靳頵珏來找田絲絲的。
「我不是找她,我是想請問你認不認識一個人。」靳頵珏笑着解釋道。
阿奇挑了挑眉,問:「什麽人?」
「李偲。」靳頵珏說。
「我猜?」阿奇皺起眉頭,抓了抓頭發,為難地說:「我猜不了,我不知道靳姐想找什麽人。」
「不,我是說那個人叫李偲,人字旁那個偲。」靳頵珏道。
「有這個字的嗎?」阿奇的表情更糾結,「對不起靳姐,我真的不知道。」看來不是裝的,阿奇真的不知道。
「打擾了,謝謝你。」
靳頵珏無功而回,離開時想起,當她說「李偲」的時候,阿奇下意識以為她是說「你猜」。這個情境,不就曾經遇到過嗎?那一晚田絲絲夢呓說的,難道就是「李偲」?如果按委托人所說,李偲失蹤數年,而失蹤其實是去逝的話,就是幾年前已經去逝,靳頵珏要找知道詳情的人,也許不是阿奇,而是蘭蘭。蘭蘭看來很熟悉田絲絲的事,連上次田絲絲因靳頵珏把她的鞋子丢掉而出現反常行為,也是蘭蘭出手搞定的。只是要找蘭蘭嗎?其實靳頵珏不太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停了一次沒更新真抱歉,現在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