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件事,失敗的機會率很高,使人望而卻步,在取舍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分析利害而選擇對自己較有利的決定。然而,像靳頵珏的話,她會選擇嘗試去做,只要有一個理由支持她,而這個理由是恰當且正直的,即便她知道有無數個原因會導致她失敗。

靳頵珏直覺認為李偲是個關鍵人物,或許對田絲絲與劉煜有很多的影響力。如果她真要做到答應田老爺子的事,讓本部回到正軌,就要先令田絲絲對工作上心,也就是要解開田絲絲不想當偵探的心結。

劉煜曾經告訴靳頵珏,田絲絲曾錯判案件,面這事情亦為田絲絲帶來心理陰影,那麽,這個李偲會否與那件案件有關?如果有關,靳頵珏更要查個水落石出。畢竟要解開心結還需對症下藥才行,若然查出李偲是誰有機會醫治田絲絲心病的根本,明知九成會碰壁,靳頵珏還是想試試看。努力過,就算不為他人,自己也至少是問心無愧。

終于,又來到了閣樓,同一天造訪兩次,也非靳頵珏所願,尤其是靳頵珏對蘭蘭的印象雖沒到厭惡,但絕對說不上是好。

門上的挂牌變成「歡迎內進」,靳頵珏瞧見,心裏的疙瘩更嚴重。只是為了尋求真相,靳頵珏硬着頭皮按下門鈴。

蘭蘭應門的速度很快,似乎很心急想要接到生意。只是打開門看到來人又是靳頵珏,蘭蘭頓時板着嘴臉,一副不待見的模樣。

「嗨。」靳頵珏尴尬地笑着。

「小田不在這。」

蘭蘭說罷便想關門,幸好靳頵珏眼捷手快,及時伸出手阻止蘭蘭關門的動作,道:「我來找你的!」

蘭蘭挑挑眉道:「我很忙,我要做生意的,沒空招呼你。」話語剛下,又想把門關上。

靳頵珏死命用身體卡在門與門框之間,着急道:「你價位多少?我付錢就是!」

「只接男人,你變了性再來吧。」蘭蘭委實也不甚喜歡靳頵珏,便用力要把門關上,與靳頵珏角力。

「那田絲絲呢?她也不是男人啊!」靳頵珏沒想到蘭蘭力氣蠻大,以她的力量,撐不了多久一定會被蘭蘭成功拒之于門外的。

「可是我能讓她高興,她也能讓我高興,你能嗎?」蘭蘭咬咬牙,用力推,靳頵珏快要失守了。

「我出雙倍!如果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要回答問題而已!」靳頵珏大喊。

「喔?什麽問題。」蘭蘭倒有點興趣了。

因為蘭蘭突然松手,靳頵珏失平衡往前沖,狠狠摔倒在地上,蘭蘭見狀只笑了笑,也不可憐一下靳頵珏把她扶起來。

蘭蘭徑自走往沙發坐下,靳頵珏連忙爬起來,把門關上,走到蘭蘭面前。

蘭蘭一臉看好戲的樣子,靳頵珏抿抿嘴,還是開口問:「李偲到底是誰?為什麽田絲絲跟劉大哥聽到這個名字都有不尋常的反應?」

「呵呵,那你找對人了。不過,你可是問了兩個問題。」蘭蘭笑着說,表情甚是幸災樂禍。

靳頵珏在手袋裏掏出錢包,把裏面所有的錢都取出來遞給蘭蘭,道:「你都拿去吧!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哈哈!靳頵珏大小姐,你可知道,錢有時候,不是萬能的。」蘭蘭笑起來,拿起茶幾上的雜志,便不理會靳頵珏了。

靳頵珏無奈地把錢放在荼幾上,等待蘭蘭給予回應。只是蘭蘭看了十數分鐘雜志,完全無視站在一旁等待的靳頵珏,靳頵珏也有點急了,便低聲道:「你還沒告訴我李偲是誰。」

蘭蘭聞言,裝作一臉驚訝地看向靳頵珏,道: 「靳大小姐,怎麽還在?你是想搶生意,在我的地盤跟別人做嗎?」

靳頵珏不禁皺起眉頭,低聲罵道:「狗口長不出象牙……」蘭蘭的說話,對靳頵珏來說,絕對是一種侮辱。

蘭蘭心情極好,被靳頵珏罵還能哈哈大笑,又問:「可你不就是想聽我這狗口說出來的話麽?」

「那請你告訴我。」靳頵珏道。

「把衣服脫掉。」蘭蘭指着靳頵珏,下命令道。

「什麽?」靳頵珏不解。

蘭蘭笑了笑,理所當然地說:「我這是做生意的,要為客人服務,客人也得脫衣服,我才能服務啊。」

靳頵珏一愣,很快又回過神來,激動地說:「我不需要這種服務!」

蘭蘭又笑起來,撫摸着自己的性感部位,故意挑釁道:「放心,女人最曉得女人的敏感地帶,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我只是想知道李偲是誰。」靳頵珏別過頭,不敢繼續看着蘭蘭,誰曉得她還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為什麽一定要知道?」蘭蘭好奇問。

「我……我直覺覺得這個李偲對田絲絲的影響很大,也許會影響到本部能不能營運下去……」靳頵珏小聲地說。

「偵探社又不是你的,用得着你那麽操心?」蘭蘭再問。

靳頵珏依然背向蘭蘭,如實回答道:「我答應過田老爺子要重振本部聲威的,重振聲威最先要是讓田絲絲打從心底為本部打拼。」

「好,我就跟你說。」

靳頵珏聞言立刻回頭,一臉期待地看着蘭蘭,蘭蘭也收起了嬉皮笑臉,認真道:「她是小田的女友。」

靳頵珏愣了愣,腦袋好像被炸了一下似的,瞬間斷路。緩了一會兒,靳頵珏試探問:「我沒有聽錯吧?女友?」

蘭蘭一臉鄙視的看向靳頵珏,撇撇嘴道:「你都可以認為小田光顧我,那小田為何不能有女友?」蘭蘭這翻說話,确實不無道理。

是的,既然靳頵珏可以認為田絲絲會光顧蘭蘭,她對田絲絲喜歡女生應該不會感到意外才對。然而,對靳頵珏來說,這竟是個炸彈一樣震驚的消息。田絲絲有時候的确表現得像個色小鬼,但單純如靳頵珏,卻是沒有想得太多。靳頵珏想不通,為什麽外型可愛又聰明的女生,喜歡的竟是女生而不是男生。顯然,在英國生活幾年的靳頵珏,并沒有因為居于西方國家而變得思想開放,骨子裏的她還是頗為保守的傳統女生。

可是,女生喜歡女生,誰說不可以呢?有殺人放火嗎?有傷害到誰嗎?又好像沒有。靳頵珏想了好一會兒,個人心理上難以接受田絲絲喜歡女生的事實,卻還是強逼自己客觀看待,畢竟田絲絲喜歡誰是田絲絲的自由,靳頵珏也無理據要妨礙田絲絲戀愛的自由。

蘭蘭走回房間,翻出一本發黃的相簿,拿到客廳遞給靳頵珏。靳頵珏不解地看着蘭蘭,蘭蘭便道:「你要知道李偲是什麽人,答案就在裏面。」

靳頵珏半信半疑地翻開相簿,進入眼簾的是,比現在還要稚氣許多的田絲絲,照片中的她,身旁總有另一人的身影,靳頵珏認得,那人便是李偲。

翻了幾頁,照片中的田絲絲比現在的她多了幾份嚴肅,甚至有一份傲氣。那時的她綁起馬尾,眼神頗有殺氣,李偲在她旁邊永遠笑容燦爛,相比起來,田絲絲似乎不太愛笑。即使這樣,仍可從動作裏發現到她們不只是好朋友好姊妹,而是屬于情侶關系。臉貼臉沒有什麽了不起,十指緊扣也可以是雞毛蒜皮,裏面竟有一張是李偲掌鏡,接吻的自拍。靳頵珏看到有點愕然,尴尬地把相簿合上,擡頭看向蘭蘭,問:「你為什麽會有這本相簿?」

「你不需要知道,反正我不是偷不是搶。」蘭蘭不屑地笑了笑,接着道:「小田沒有正式入學,她都是由田一聘請家庭教師來教導。她就是一個朋友不多,話也不多的人,而且恃才傲物,那張嘴臉真讓人想給她一巴掌。不過,這也是以前的事了。」

如果沒有看到照片,靳頵珏也難以想象以前的田絲絲會是這樣的人,不過照片中的她,的确有幾分引證到蘭蘭說的話。靳頵珏想,如果認識的是以前的田絲絲,也許她會很讨厭田絲絲,因為她不喜歡目中無人的人,這也是為什麽她不怎麽喜歡蘭蘭的原因。蘭蘭對待她的态度,嚣張得不可一世,當然,僅僅對她來說是這樣。

靳頵珏想了想,憶起之前劉煜跟她說過的話,再與這些信息拼湊起來,靳頵珏腦海裏浮現一個她不敢相信的想法。思前想後,靳頵珏終于決定把這想法說出來,看蘭蘭怎麽回應。

「我聽說過田絲絲曾經錯判案件,間接導致一個女生自殺死亡,那個女生該不會就是李偲吧?」靳頵珏探聽道。

蘭蘭取過靳頵珏手中的相簿,翻到最後一頁,那頁封存了一張皺巴巴的合照,照片上薄薄一層的膠膜有很大部分都與照片分離,看來是被水泡過再風幹而導致的。

「小偲每天上學都會搭電車,雖然搭巴士會比較快,但是這丫頭就是對電車情有獨鐘。小田卻讨厭搭電車,因為她覺得電車慢,沒有效率,太浪費時間。只是,小田每個星期三的早上,都會陪小偲搭電車上學。因為小偲逢星期三都要協助主持早會的進行,小田都會在星期三的早上,陪小偲排練一次,讓小偲把講稿演繹一次再自信滿滿地站到臺上。」蘭蘭看着這張皺巴巴又破損的合照,顯得十分感慨。看這合照的背景,大概便是于電車的上層所拍,那經典的木椅,還有窗外各種街道上的招牌,都屬于電車才有的風景和視野。

「還真難想象現在一直百無聊賴的人,竟然會讨厭浪費時間。」靳頵珏道。

「找到小偲的時候,她已經返魂乏術了。她牛仔褲的口袋裏裝着證件的小包沒有被海水沖走,小包裏面除了證件,便是這張合照。」蘭蘭說着,不自覺淚眼盈眶,想起那善良又可愛的小姑娘,再想到現在的田絲絲,可惜與難過湧上心頭。

靳頵珏見狀,掏出紙巾遞上。安慰的說話她不太懂,但至少可以不落井下石。

蘭蘭接過紙巾抹掉眼角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又說:「這些,就是你要的答案。如果你能夠幫助到小田,我會很高興。但如果你不能夠,就別要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她好不容易才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雖然性格改變了許多,但至少還能夠繼續她的人生。」

靳頵珏點點頭,算是答允。終于找出了關鍵人物,也終于明白了大概,然而,她該怎麽做才是對田絲絲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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