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榛榛,我想你了……

季厭又一上午沒起,他是被脖子後的痛感弄醒的,周離榛在咬他脖子。

在夢裏季厭變成了一根骨頭,周離榛是狗,狗在啃骨頭磨牙,一下一下沒完沒了。

季厭醒了,開始反抗,手伸到脖子後面,想把周離榛推開,但摸到的是周離榛的唇,周離榛張嘴咬住了他的手指,從後面摟着他,把手機上的床墊圖片拿給季厭看。

“這是床墊設計師之前發給我的設計原理跟成品圖,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周離榛醒了之後就一直在看床墊,等設計師年節上班之後,他要第一時間換張更大的床,再定制一張更舒服的床墊。

季厭一張張滑過去,很多他都喜歡,不知道該選哪個好。

“這張對腰好,”周離榛指着其中一張,“這個設計師跟我提過,這種床墊專門針對男性同性伴侶之間睡眠質量跟各方面舒适度設計的,對你的脖子跟腰都有好處。”

周離榛說完,還給季厭揉了揉腰。

“那就這種。”季厭毫不猶豫,“再折騰我就要碎了。”

周離榛笑出了聲,又啃了啃季厭脖子:“寶貝昨晚真棒,不會讓你碎的。”

這話誇的,季厭立刻就想起了昨晚的激烈畫面,從床到窗,從窗到浴室,再從浴室到床。

後面幾天,季厭以不好好睡覺就分房睡為由,拒絕了周離榛提出的各種親密要求。

只能親,不讓碰。

周離榛初八去了醫院,早上空氣好,樂谷冬被護工推着出去散步去了,快午飯時間門鈴響了,季厭以為樂谷冬跟護工回來了,跑到門邊開門。

大門打開,三個穿着黑衣服的保镖站成一排堵在門口,中間那個平頭男人季厭認得,是季林風身邊的人,也是之前找周離榛的那位。

他們還是找上門來了,季厭立刻就想關門,保镖的手先他一步,抓緊了門邊,對着季厭微微點頭說:“季少,總算找到您了,季總想您回家一趟。”

季厭冷笑一聲:“哪裏的家?”

“當然是半山別墅。”保镖一板一眼回答。

“怎麽,他還想把我關進精神病院裏去嗎?”

季厭回去拿了華京醫院檢查結果的複印件,直接拍在保镖身上:“拿回去給你們季總好好看看,我沒病,有病的是你們。”

保镖捏着一沓檢查報告,互相對視一眼,還是那句想季厭跟他們一起回家。

季厭趕他們:“好狗不堵門,你們是想把我強綁回去?”

三個保镖齊齊對着季厭一彎腰,恭恭敬敬說:“不敢,季少誤會了,季總就是想您回家吃個飯。”

“飯就不必吃了,我跟季總已經沒關系了。”

“是這樣的,季總已經把路萱還有季成瑞趕走了,對了,他們養的那條狗一起被趕走了,”保镖語氣卑微,帶着需要完成任務的祈求,“季總希望季少回家。”

季厭立刻從保镖嘴裏的稱呼上發現了端倪,他們不再稱呼太太跟小少爺,而是直呼路萱跟季成瑞的大名,甚至連他們養的狗都被趕走了。

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他那通提醒路萱跟周鴻安之間關系的電話,應該是引起了季林風的懷疑跟重視,季林風很可能已經查清楚了路萱跟周鴻安之間的不正當交易,所以才會把路萱趕走的,但季厭沒想到,季林風連寵了多年的兒子也一起趕走了,這在他意料之外。

但這些季厭已經不關心:“你們季總愛趕誰趕誰,跟我沒有關系,快走。”

保镖還是不走,季厭掏出手機:“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保镖看季厭堅決不跟他們一起回去,不再繼續難為季厭,捏着檢查報告複印件,往後退了一步:“季總也說了,季少如果實在不願意回,也不許我們強迫你。”

季厭擡手,指了指大門方向:“那就滾。”

好心情都被破壞完了,樂谷冬散步回來的時候,季厭正在房間裏收拾東西。

他怕季林風再來找周離榛跟樂谷冬的麻煩,但拎着行李箱走出卧室門的那一刻,季厭又停住了。

他現在不能再一走了之,習慣性的逃避思維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且他現在跟周離榛的關系已經不一樣了,季厭很快想通,對自己又想離開的想法感到臉紅,他默默把行李箱拖回去,掏出手機委屈巴巴地給周離榛發了很多條信息,最後一句發的語音消息,聲音軟軟的。

“榛榛,我想你了……”

榛榛沒第一時間看到信息,他早上一進醫院,就被檢查組的人叫去談話了,檢查組已經封了周鴻安的辦公室,帶走了周鴻安辦公室裏的所有材料。

周離榛早就料到會有今天,舉報醫院違規違法收治季厭的材料是他整理後提交的,但周離榛也知道,光季厭一份材料不夠,背後必定還有季林風的手筆。

現在的周鴻安跟季林風,已經從多年兄弟變成了死敵。

很多病人的家屬已經聽到了消息,出院窗口排着長長的隊,都在給病人辦理出院或者轉院手續。

詩人跟母女三人的家屬因為非常滿意周離榛的治療效果,選擇不轉院,繼續讓周離榛給他們治療。

周離榛剛跟調查組的人談完話,就被周鴻安叫去了,周鴻安電話裏說有事想跟他談談,是關于季厭跟安康醫院的。

周鴻安的住處有人看着,但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只是出入要跟着周鴻安而已,并不限制他的自由,所以也沒攔着周離榛。

周鴻安見周離榛一進來,笑着招呼他進去吃飯:“離榛,來來,二叔已經準備好了飯跟酒,今天陪二叔好好喝幾杯。”

還不到11點,廚師已經做了一大桌飯菜,餐桌上放着幾瓶周鴻安珍藏了很多年的好酒。

過了個年,周鴻安瘦了一大圈,肚子不再圓潤,胳膊上的石膏拆了,看起來還是不能使勁兒,開酒瓶的時候很費勁,最後還是周離榛開的酒瓶。

周離榛坐在餐桌邊,發現周鴻安手邊還放着一個木質相框,相框裏是一個女人跟兩個男孩兒的合照。

周鴻安注意到周離榛的視線落在他手邊的相框上,主動把相框立了起來,捧在手心裏,對着周離榛笑着給他介紹:“中間這個女人是阿慧,你在我抽屜裏看見的那張合影就是我跟她,那年我們才17,還是高中生,這兩個男孩兒是阿慧的兒子,景揚景興,是不是都很可愛?”

周離榛看着相框裏的三個人,再看看因為執念已經徹底魔怔的周鴻安,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她是季林風的原配夫人,那兩個孩子,是季林風的兒子。”周離榛不冷不淡地說。

被周離榛這麽直接點破,周鴻安臉上的笑開始扭曲,他把相框放在桌上,倒了兩杯酒,一杯推給周離榛,一杯自己端起來,仰頭喝幹了。

“不用你提醒,我藏了這麽多年,今天終于不用藏了。”

周離榛曾經認真查過周鴻安跟季林風還有林淑慧三個人之間的關系,但周鴻安自己把那段關系藏得很深,時間又太過久遠,他也只是知道了一個大概。

周鴻安跟林淑慧是同班同學,一直喜歡她,還給她寫過不少情書。

周鴻安跟季林風是校外認識的,兩個人興趣相投成了朋友,季林風後來會認識林淑慧,也是通過周鴻安。

季林風見到林淑慧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明知道周鴻安喜歡林淑慧,硬是橫插一腳。

一邊是其貌不揚的周鴻安,一邊是風度翩翩的花花公子,少女很容易被後者俘獲芳心,後來兩個人還結了婚。

周離榛以為,周鴻安會那麽恨季林風,是恨他奪人所愛。

周鴻安不管周離榛在想什麽,自己一邊吃菜喝酒,一邊說着他壓在心裏的恨。

“當年季林風還是通過我認識阿慧的,明明是我先追的阿慧,季林風也知道我喜歡阿慧,可他還是偷偷橫插一腳。”

“我知道他們結婚的時候,我心裏是祝福的,阿慧是真的愛他,愛那個……無論是長相還是家世都強過我百倍千倍萬倍的花花公子,我那時候沒恨過,頂多是遺憾。”

“可是季林風對不起阿慧,阿慧生了兩個那麽可愛的孩子,景揚和景興多好的兩個孩子啊,如果我是他們的爸爸,我一定把他們母子三個捧在手心裏,一輩子只對他們好,讓我把命給他們都行。”

周鴻安喝了好幾杯酒,眼睛都被烈酒激紅了,他又拿起相框擦了擦。

周離榛一直在觀察他,所以他看得出來,擦相框的這個動作周鴻安應該經常做,溫柔,細致,小心翼翼,好像相框裏的女人跟孩子真是他的老婆跟孩子一樣,他怕碰疼了鏡框裏的三個人。

等周鴻安的視線從相框上移開時,眼睛裏的溫柔被恨淹沒。

“可季林風就是個畜生,跟阿慧結婚後沒幾年就開始花天酒地,在外面生了一筐私生子。”

“你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嗎?”周鴻安放下相框,自問自答,“季林風信任我,他私生子的親子鑒定,都是讓我找人去做的,他說,阿慧心髒不好,不能讓她知道,讓我給他保密,好,我給他保密,我警告他,只有一次。”

“我怕阿慧難過,沒告訴她,但那個女人抱着孩子直接找上了門,對了,那個女人就是季厭他媽,那個私生子就是季厭,阿慧當時懷着第三個孩子,就那麽氣流産了,季林風給了那對母子一筆錢,讓他們離開。”

“阿慧知道我幫季林風瞞着那些醜事,不再把我當朋友,也不再願意見我。”

周鴻安說完,停頓了下,像是在回憶很痛苦的事,他嫌杯子喝酒太慢,直接拿起酒瓶對着嘴猛灌,嗆咳了好半天後才繼續說話。

“阿慧跟景揚景興出車禍那天,她本來是想去找季林風談離婚的,我正好在那家醫院,我看着他們娘仨渾身血淋淋地被推到急診室,阿慧那麽愛美啊,最後走的時候,連個人樣都沒有了。”

周鴻安又摸了摸相框裏女人的臉,抹了把眼睛:“是我對不起她,如果我早點告訴她,她或許就會早點跟季林風離婚。”

“為什麽死的人不是季林風?他們母子三人屍骨未寒,季林風就把他的私生子接回了家。”

“後來,季林風接二連三找我幫忙做親子鑒定,有的是他的孩子,有的不是他的。”

“我恨他,我要報複,當年我在季成瑞的親子鑒定上做了手腳,季成瑞其實不是他兒子,我花錢讓人把結果改了給他看,季林風老了,身體不行了,玩兒不動了,開始想要回歸家庭了,我怎麽能讓這種惡人安安穩穩享受後半生?”

“他不是愛生野種嗎?那我就讓他養個真正的野種。”

“那個路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季林風的,後來安康醫院出了問題,我拿着真正的親子鑒定敲詐她,她吓壞了,但不願意放棄富太太生活,只能跟我合作,不停給我打錢。”

“季林風不愛自己的很多孩子,偏偏寵那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季成瑞,把季成瑞捧在手心裏,你知道我每次聽他跟我顯擺季成瑞,然後說我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多傻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裏多開心嗎?我開心到晚上睡不着,我開心到半夜去墓地跟阿慧分享。”

周鴻安邊說邊病态地享受自己的報複成果,抱着酒瓶開始哈哈大笑,房子裏一時都是他詭異瘆人的笑聲,就連門口看着他的幾個人都伸着脖子往餐桌上看。

“那個季厭,是他活該。”周鴻安笑夠後說。

提到季厭,周離榛聽不下去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酒瓶被他胳膊掃到地上,酒瓶啪地一聲碎了,裏面的酒灑了一地,淌到周離榛腳邊,混着刺鼻的酒精味,周離榛問:“你恨季林風,為什麽要禍害季厭?”

“是他倒黴,”周鴻安也摔了手裏的酒瓶,“有次我找路萱要錢,被季厭聽到了,原本我沒想對付季厭,但他聽到了我跟路萱的對話,所以只能把他弄瘋。”

周離榛攥緊了拳頭:“我以為,你叫我來,是想忏悔。”

周鴻安還是笑:“我忏悔什麽?我做的一切都不後悔,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一定對季厭多下幾次藥,早點兒把他弄瘋,或許這件事就不會這麽快暴露。”

聽着周鴻安對季厭的瘋言瘋語,周離榛想到季厭有萬分之一會徹底被周鴻安弄瘋的可能性,太陽穴就突突直跳,恨不得直接弄死眼前的人。

他踹飛了腳邊的酒瓶碎片,站起來繞過餐桌,一把揪住了周鴻安的衣領:“你的恨意,憑什麽要加在無辜人的身上?”

周鴻安并不在意周離榛的怒火:“他無辜嗎?你喜歡季厭,你心疼季厭,而我只在乎阿慧,離榛,當時季厭如果真的把那個護工勒死了,你也只會幫他分屍掩埋,處理後續再帶他遠走高飛,我們都一樣,只是立場不同而已。”

在門口看戲的人看周離榛的表情不對,怕他真把周鴻安弄死,趕緊上來把兩個人拉開。

周鴻安坐在地上,扯了扯衣領繼續說:“因為突然多了個季厭,我的計劃就變了,季厭這個親兒子被季林風親手送進精神病院,等他老得不行了,我再告訴他,季成瑞不是他親兒子,季厭也沒有精神病,我每天都等着那一天,我要親眼看見季林風不得好死的下場,我要看到他後悔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我要讓他死都閉不上眼。”

“阿慧跟兩個孩子死得那麽慘,季林風憑什麽好過?”周鴻安長出了口氣,報複計劃被打斷,臉上有一抹不太盡興的痛快,“昨天晚上我把真正的親子鑒定報告發給了季林風,聽說他直接進了醫院,但很可惜,沒直接氣死。”

周鴻安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喝光了最後一瓶酒,倒完最後一滴,他把一份轉讓協議推給周離榛:“離榛,安康醫院,以後就交給你了。”

“我知道我要完了,季林風不會放過我,下半輩子我可能會在監獄裏度過,”周鴻安并不管周離榛的回答,抱着相框搖搖晃晃往外走,“我再去墓地看看阿慧跟孩子,再去看一眼,我就去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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