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靖遠軍到達之後,江肆見到慕挽辭的時間逐漸變少,除了夜晚宿在一起之外,白日幾乎不在一處,她帶着任九和烏泰忙着收服群島。
規模小的倒是好些,有任九在一旁游說,半月時間五六個島嶼已經同意與她合作。
當然也有兩三個存粹是因為武力降服,不是江肆任由靖遠軍的人如何,而是衆人見到這樣靖遠大軍便先降了,口舌都沒費多少。
剩下的幾個更是早就有心反叛梧州島,所以只需把好話說盡,并非損傷一兵一卒。
這些,也是江肆想要看到的。
來此,她并不是侵略,而是想要雙贏局面,把島中東西運至內陸,若沒有這些人她會難上加難。
而其中對她支持最多的便是任九所在的泸州島,在蕭琴這位女君和蕭孤被藍韶帶走後的第二日,泸州島的坤澤大人荀玉便過來與江肆求和。
許是聲勢太大,總是讓人以為江肆所行之事不過是侵略鎮壓,荀玉姿态很低,倒是把江肆弄的難為情了。
她看起來年紀尚小,也就和房林差不多的歲數,對島中事務也是一知半解,又是自身前來。
聊了不久江肆便知道,她不過是一把刀而已。
東海女君,歷來都是擁護年紀較小的坤澤為島主,強行灌注她們的思想,荀玉如此便是想要尋求庇護,江肆自然是答應的。
其餘諸島,無論是她還未言明來意便先降了的幾座島或是達成協議的島嶼都是一樣,島中的海鮮和稀罕水果都是同等價格交換。
而泸州島作為登陸的第一島,讓江肆的心思偏重了些,對待荀玉和泸州島更是優待,而且她觀察了一下,除了沒去過梧州島周邊,泸州島富饒也了許多,江肆許諾給她的也更多,價格也更高一些。
至于島嶼的所有權依舊在百姓手中,江肆只是參與進來罷了。
如今靖遠軍已經在北境和南境擴編,操練幾年後便會駐地在此,将士們到時可選擇舉家搬遷,或者是拿到高額的補償。
甚至島中之人想要離開,去往內陸的,靖遠軍也會毫無條件的幫助。
不過想要功成,還需一步步來。
首先便是泸州島房屋修繕的問題,返程時烏泰詳細跟她報告了一下建造的情況:“主要房屋已經修建完成,不過靖遠軍陸續上島,修建之時乃是長久之事,只有靖造營到達速度方能提升。”
“好,那邊便等靖造營的人到再開工,你們忙活幾天也未必頂得上靖造營忙一日,趁機修整要緊。”
從北境到東海便是匆匆趕路,登陸後也沒有閑暇時間,江肆也不是那種壓榨人的将領,自然要讓衆将士休息。
做下去也是無用功,不如養精蓄銳。
這一行已經快有兩個月,烏泰原本是精神抖擻的樣子,如今都添了不少疲憊。
江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道:“回去後你也別忙了。”
相處這麽些日子,江肆也看出他是什麽人了,就算說他說了休息,烏泰也未必會照做。
說不定就找個椰樹下面去盯梢了。
“王爺,屬下不累…”烏泰知道江肆是體恤下屬,可還是堅持。
“烏營長是不聽軍令嗎?
“屬下不敢。”烏泰躬身認錯,最後只能按照江肆的話去做。
——
回到泸州島後,江肆把任九交給了烏泰,房林則是被她留了下來。
走到沒人處的時候她停下腳步,對房林說道:“島中有許多水果你可知道?”
雖說全程房林都跟随着江肆,可到底是在邊緣,對許多事不甚了解,只記得上次在船上吃過那個又臭又黃的果子。
她不喜歡,但她見到過江肆喜歡,只能含糊的點頭:“記得,上次王爺吃過的。”
“除了那些還有許多,這會兒我帶你去認認,之後我若是不在,你就隔幾日給長公主送過去。”
“可…”房林緊皺着眉,不願意的嘟囔着:“可我不該跟着王爺您的嘛。”
對待的房林,江肆比旁人多了分耐心,也多分信任,願意為她解釋。
“你跟着我,自然也就是跟着長公主,其中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房林懵懂的搖頭,在她的心裏最重要的是想要當兵打仗,跟在江肆身邊才是她想要的,這與跟在長公主身邊全然不同,怎麽能一概而論呢?
江肆看了她一眼,無奈嘆氣。
她如今不過才十六歲,說好聽點簡單勇武,不好聽點就是莽撞。
若是她不特意把人放在劉金手下磨練,而是直接放到軍營,怕是假以時日就會長成程璞那樣的性子。
這樣的将軍她有不少,不想再多這一個。
想及此便板着臉說道:“房林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去淮城或者去中原找蘇洵都可以像你以為那樣的去戰場厮殺,不過靖遠軍不差你一個。”
“反倒是我身邊能夠放心的人不多,所以才把你帶在身邊,我在哪你在哪,我與長公主一體,這回你懂了嗎?”
江肆說完又去摘榴蓮,也不理房林。
讓她自己一個人慢慢的悟。
其實她也不是不聰明,只是滿腦子都是帶兵打仗,不願意往別處去想。
仔細想想才明白了江肆的用意,江肆再看她的時候,見她眼裏滿是感激。
江肆笑着敲了一下她的頭:“愣着做什麽?還不快點摘。”
“殿下還等着呢!”
“哦哦…好。”房林應了聲,便開始往樹上爬,榴蓮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江肆接的手忙腳亂,心中卻忍不住感嘆。
還是年輕好!
——
兩人抱着足夠多的榴蓮回到了船上,江肆拿走兩個剩下的讓房林分給郎将們。
這東西不多,可有的人喜歡有的人不喜歡倒也是夠分的。
至于将士們江肆也惦記了,讓房林分完之後帶伍長去島中弄些椰子給将士們喝。
這幾日停下來,将士們高興,江肆也高興啊。
因為這意味着她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與慕挽辭相處。
只是幾日不見,不能空手而歸,也不能就抱着榴蓮直接進去。
江肆抱着榴蓮去了庖廚,一個人折騰了有小半日,才做出了榴蓮鮮奶蛋糕,之後便心切的往三樓去。
如今這船上住着的,除了她和慕挽辭,就是知渺衛念還有兩個武婢,以及一直沒怎麽回來的藍韶。
沒有江肆的命令,外頭的将士也沒有人會打擾,一個也都忙着修建房屋之事。
所以她回來的事情,慕挽辭應該是不知道。
因為手捧着蛋糕,江肆到卧房的時候是用後背把門推開的,沒看到房間內有人,帶着笑意準備向慕挽辭介紹自己的成果事,才看到跪在床邊的衛念。
和…坐在床上毫無血色的慕挽辭。
江肆的心情也有些微妙,咽了下口水問道:“這是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嗎?”
衛念聽到江肆的聲音并未擡頭,甚至把頭低的更深,完全是在聽慕挽辭吩咐的樣子。
江肆生出不好的預感,放下蛋糕走到慕挽辭的身邊去。
衛念是女醫,能夠讓她如此惶恐的事情,除了慕挽辭的身體出現問題…
她想不到其他的。
而且慕挽辭臉色白的也不正常,江肆心急并非毫無道理。
握住慕挽辭的手,江肆驚道:“手這麽這般涼?”
慕挽辭不答,江肆便轉頭去看衛念:“衛念,殿下是怎麽了?”
怎麽了?
衛念微微擡頭,深深的看了江肆一眼。
其中關切的情緒不作假,可想到慕挽辭的事,不是她該說的,便又默默低下了頭。
“衛念,你先下去吧。”
沒等到衛念開口,倒是慕挽辭先開了口讓衛念退下,江肆張張嘴想繼續問,可衛念已經先一步告退了。
衛念是慕挽辭的女醫,多說也不合适。
她邊坐在床邊看着慕挽辭。
盯着她已經又白轉紅的臉,很是好奇發生了什麽。
事情約摸不小,不然平日裏對待知渺和衛念向來平和的慕挽辭,不會讓衛念跪下。
只是她不想說,自己無法逼問。
“餓了嗎?我做了榴蓮蛋糕。”江肆起身去把放在桌上的蛋糕取了過來。
用勺子挖了一塊放到慕挽辭的嘴邊。
卻沒想慕挽辭皺着眉,是不是想吃的樣子。
“怎麽…?上次我記得你還挺喜歡吃榴蓮的…”
“有些發悶。”慕挽辭捂住胸口,又有些撒嬌的說着:“讓我靠一下可好?”
面對這樣的慕挽辭,江肆自然沒有理由拒絕,點頭說好,又把腰背挺直讓慕挽辭靠的舒服了一些。
這樣的位置距離江肆的後頸很近,慕挽辭幾乎是貪戀的汲取着她的琥珀信香。
腦海中一直蕩着衛念的話。
衛念之所以這般,不過是因為那句許是有孕。
聽到的一瞬間,慕挽辭腦海中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同時對衛念說:“此時先不與旁人說起。”
“知渺不行。”
“王爺更不行。”
說完她看到了面露驚訝的衛念,更甚的是一臉惶恐跪在了地上。
身在宮中多年,衛念是個知進退的人,而慕挽辭這樣的反應更讓她覺得,她也不是那個該知道的人,或者說她知道的太多了。
倒是讓慕挽辭有些愧意。
衛念只說了許是有孕,也沒确定,她為何如此惶恐呢?
她擡擡手讓衛念起來,可衛念沒動,她便也不再說,而是試圖讓自己恢複理智。
半響才想明白衛念的話,微眯着眼問:“為何,不是确定有孕?”
果然,她問話之後聽到衛念有些忐忑的開口:“殿下,奴婢才疏學淺…”
“你是本宮身邊的女醫,再不濟也不至于喜脈都診不對,據實說。”慕挽辭語氣冰冷,衛念也知道她不說不行,低下頭開始吞吐着開口:“按…按照日子算,如今該是殿下的雨露期,可…殿下…”
“殿下脈象紊亂,似有孕又…又更像滑胎…”
聽到這話時,慕挽辭只覺得兩眼發黑,肚子微微竟然還有痛感傳出。
她不确定是錯覺,還是什麽…
沒等反應過神的時候江肆便闖了進來。
她其實…沒對孩子抱有過希望。
自小養大的慕澤晟如此,她已經對自己的失去了信心,若是有了孩子她亦不能确定教好,可…
她不知道是為何,知道可能滑胎後心卻抽痛的厲害。
只有靠在江肆的肩上,感受到她的信香慕挽辭才覺得自己好了一些。
也正視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期待着孩子的到來。
“江肆,你喜歡孩子嗎?”
腰背挺的發僵的江肆突然聽到慕挽辭發問,有些不确定的問:“孩子嗎?”
這聲問沒得到慕挽辭肯定,江肆又繼續說道:“說不上多喜歡,可自己的總會喜歡吧。”
在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江肆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有孩子,能找到女朋友相伴到老最好,若是找不到…她也許會孤獨終老。
所以有孩子這個可能性,她沒想過。
可慕挽辭這樣問了,江肆卻想到了…她和慕挽辭是可以生孩子的。
看着慕挽辭的眼睛逐漸發亮。
驚的慕挽辭從她的肩上起來,呼吸發緊的問她:“怎麽了?”
這樣子的江肆有些…
她堵住江肆的嘴,羞惱的說着:“你不許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許想。”
江肆一怔,她只是順着慕挽辭的想法想的,有何不可?
直到…她看到慕挽辭嫣紅的臉頰,才知道是她想歪了。
她咯咯的笑着,慕挽辭臉色也漸漸的由紅轉白。
聽着她笑,慕挽辭只覺得腦中有個清晰的聲音。
有孕的事。
不能告訴江肆…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