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生下兩個孩子,慕挽辭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微微擡眼只看了一眼孩子,便又昏睡了過去。
根本就沒辦法喂養,知渺便把其中一個孩子交到了乳母的手中。
未生産之前,慕挽辭便曾說過想要親自喂養孩子,知渺曾經勸過幾次,但慕挽辭執拗,最後她只能退一步,就當做是萬全之策留下,慕挽辭這才同意。
而現在正是用得上的時候。
知渺手裏抱着剛剛出生的孩子,一臉心疼的看着慕挽辭,撇撇嘴只能把慕挽辭仍給衛念,她還要和乳母一起照顧孩子。
因為現下滿屋彌漫着坤澤的信香,盡管藍韶已經在房間四周撒了抑制粉,可也就夠屋裏的坤澤們帶上這麽久的時間,所以知渺和乳娘都不敢久留,抱着孩子便到了偏房,屋裏只剩下衛念和幾個丫鬟。
而藍韶作為樓內唯一的乾元,雖然本就對坤澤信香別旁的乾元有所抵抗,又有抑制粉的作用,可苦苦挨了近兩個時辰也到了極限。
孩子已經生完,照顧慕挽辭的事情不需要她多說,衛念都能做好,她便也去了偏房看兩個孩子。
到底是乾元,藍韶過來的時候除了知渺之外的人多少有些拘謹,知渺便把婢女和乳母先趕走,房門大開的與藍韶對話。
也知道她是來看孩子,特意給她讓出了位置。
藍韶把早早就準備好的手串拿了出來,左右看看說道:“兩個孩子都很平安,只是因為雙生又未足月,便小了些,體質也弱了一些。”
兩個女孩,藍韶怎麽看都覺得像江肆,可這孩子是慕挽辭苦苦生下,她可不會在慕挽辭婢女面前說這些話。
她要離開東海了,能夠親眼看到有着江肆血脈的孩子平安降生,心中高興,對兩個孩子也更上心。
說完才給兩個孩子分別戴上手串,不過手串不同,黑曜石手串辟邪化煞,藍韶把它戴在了大一些的孩子手腕上。
紅翡翠消災轉運,被戴在了另一個體質更弱的孩子身上。
“三歲之前最好不要摘下來。”藍韶囑咐了知渺一句,雖然知渺不懂其中奧妙,可東西看着好看,又是藍韶的一番誠意,她自然道謝,還保證看好了。
孩子降生,藍韶心也放了下來,同時也開始準備游歷之事。
出發前夜更是把衛念給叫了過來。
這幾日,藍韶都會問衛念慕挽辭如何了,所以見到她衛念便下意識的便說了起來,可說着說着察覺藍韶不對勁。
話少的厲害,便問她怎麽了。
藍韶笑了笑,為她夾菜,如何說道:“明日我就要走了。”
不顧衛念如何驚愕,藍韶又說:“日後你好好照顧殿下,還有兩位小主子。”
衛念連着忙碌了幾日,沒跟藍韶好好說過話,卻沒想她這就要走了,她心裏急的打轉。
她以為…藍韶在這這麽久,不一定會走了。
那句喜歡含在嘴裏許久,衛念還是沒有說出口,直到吃完了飯,藍韶回到書房,猶豫着要不要給江肆寫一封書信。
告訴她慕挽辭已經平安生下孩子。
可又一想,如今戰事應該已經到了京畿,正是焦灼的時刻,便停了下來。
此戰十分重要,她還是親自過去一趟比較好。
翌日出發時,衛念和知渺都要過來送她,甚至連剛剛能夠下地活動的慕挽辭都有心想要送她,藍韶沒讓,就連知渺都給勸走了。
她只讓衛念送了。
一腳踏在船上,藍韶轉頭看着岸邊眼中含淚的衛念,心中一軟,又回去摸了摸她的頭:“師妹,莫要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了。”
“幾月悉心教導,是為了殿下和孩子,也是為了我師叔的衣缽有人繼承。”
很久之前,藍韶曾像是開玩笑打趣似的這般說過,可後來…藍韶未提起過了,時間一久衛念都快要忘記了最初藍韶教導她是為何。
只知道,她的醫術讓她為之崇拜,醫者之心讓她向往。
被叫師妹她有些不服氣,鬥膽喊她名字:“藍韶…”
“嗯。”藍韶輕聲答應,見她眼神還是那般,便狠着心說:“我早就心有所屬了,不要浪費時間了。”她又輕拍了兩下衛念的頭,才讓人開船。
秋冬季嚴寒,海上風大藍韶行進的時間比預想的還要慢些,到栾城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底,一路輾轉到達京畿的時候,已經是漫天大雪的季節。
多年以來,藍韶多是在北境過的冬日,這些風雪倒也還算不得什麽,卻看到車夫凍的不行,到了氺城時哆哆嗦嗦的把東西給她搬到客棧,問道:“藍醫師,這冬月的天十分嚴寒,不如多休整幾日再前往泰城?”
“若是趕上新月到上京,”
“冬月?冬月不是要十二月才是嗎?眼下才是十月底。”藍韶疑惑的發問,車夫嘿嘿一笑解釋道:“藍醫師你來自北境卻是有所不知,京畿的冬月便是十一月,十二月是臘月,到了一月便是新月。”
藍韶望着前方的泰城,感嘆似的說道:“京畿的講究還真是多呢…”
“嗨,不過這講究再多,也怕是要變喽~”車夫也感嘆的說了一句,藍韶側目看他,問道:“為何這般說?”
車夫見她發問,便也直言:“藍醫師是從氺城之外過來,應該還不知道吧,越國已經不在是越國了。”
“如今,在這上京做主的人變成了原先的那個靖遠侯,北境殺神,江肆!”
車夫說起江肆的時候,全是不滿之意,藍韶十分不解,卻笑着發問:“江肆…北境殺神有何不好?”
“不好?她又哪裏是好…唉!”車夫本很是性情的想要說上幾句,可是看到路上的官兵卻閉了嘴。
幫着把藍韶東西放到客棧才說:“陶狗霸道,其家族子弟也都是橫着走,要說起來百姓本該謝謝這位殺神的。”
“可若不是當年這位殺神屈辱長公主,何至于被…上京被霍霍成這副樣子!”
車夫還在憤憤而談,藍韶卻一句聽不下去,直到他話鋒一轉,車夫提到慕澤晟:“新年伊始,便是那位曾經的越國皇帝的死期,藍醫師若是到了上京,可以去瞧瞧!”
朝代更疊,無論怎麽樣始終都會有人不滿,車夫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怕是這樣想的人也不在少數。
慕挽辭當年若是沒有入嘉靖侯府為妾,以她攝政長公主的身份慕澤晟說不定會做出什麽。
陶遵也還是會拿捏住他的軟肋,霸道橫行。
而推翻越國,就算不是今日的江肆,也可能會是南涼,或者是西陲,甚至是慕舒陽一舉耳反都有可能。
論錯都有,可生活在這個時代,什麽才是完全對的呢?
邁過新年的坎,藍韶才徹底到了上京,辭別了車夫,一個人在上京城中閑逛。
上次來上京時,與現在已經是大不相同,季節不同,百姓心情不同,守城的将士也是不同。
這一路,她特意未與靖遠軍的任何一個人聯系,便是想要親眼看看這些。
看到後,她便想了辦法遞了封書信給蘇洵,之後便在客棧等她。
從清晨等到夜半時分,她才等來了蘇洵。
外面又開始下雪,蘇洵風塵仆仆的來,身後還跟着葉婵一起。
葉婵對她向來有微詞,今日見到她也還是一樣。
一路陪着江肆從中原打到上京,藍韶可一直未陪在身邊,葉婵看她時有些趾高氣昂,倒也沒什麽。
藍韶不理她,只與蘇洵說話:“江肆呢?我有話要親口與她說。”
“王爺繁忙…”
“藍韶,你留在東海不歸,到底是把那位長公主當主子,還是把王爺當主子?”
蘇洵沒擋住葉婵,開口便是嘲諷藍韶,藍韶見怪不怪,眼睛看着蘇洵問:“我現在能見她嗎?”
藍韶也曾想過,是不是入了京,會不會就有什麽東西變了,所以她什麽準備都做好了。
江肆不會不見她,卻可能會有更重要的事情。
“王爺确實繁忙,所以先讓我過來接你到宮中,那些瑣碎的事情,可能你要等個一時半刻。”
“無妨。”
藍韶執着于親口告訴江肆,慕挽辭的情況,卻在走到上京的這一路上有了變化。
現在只需提一提慕挽辭這個人,就知道她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了。
到達宮中,藍韶與蘇洵在一塊等待,葉婵過去通報。
不久後,門被從外面推開,江肆迎着風雪趕了過來。
見到藍韶她的情緒要比誰都激動一些,笑着問她:“你過來為何不早點說?讓蘇洵去接應你一下!”
“你的那些瓶瓶罐罐可都夠沉的!”
藍韶也笑,見江肆的樣子也十分開心。
飯菜都是有北境特色,有江肆在,葉婵的情緒也收斂了許多。
這一路的見聞,讓藍韶頗為感慨,喝了一杯便說:“車夫不曾騙我,上京果然繁華。”
葉婵撇了她一眼,蘇洵沉默不語,只有江肆笑着說:“你又不是沒來過?”
“上京一直如此,反倒是因為戰亂還破敗了些,哪就繁華了?”
“可能是我在東海待的久了。”
“那裏氣候适宜,王爺走的這半年…”藍韶只是試探性的開口,便見江肆臉色沉了下去。
她不該再提了。
藍韶抿嘴笑了笑,繼續拿起酒杯,坐在對面的葉婵便突然開口:“果然是把那位當主子了。”
藍韶不接茬,唇邊的酒一飲而盡。
她知道,江肆會開口的。
果然,杯子落下就見江肆站起了身,扯着葉婵的領子吼道:“上京待的久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我…王爺…屬下并無他意。”她求助的看了看蘇洵,蘇洵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領子被扯的越來越近,葉婵眼睛都有些充血了,江肆的手也沒松開。
最後她心一橫,把心中不滿全部說出來:“慕澤晟那個狗賊,一天到晚叫喚着要見長公主,說是有長公主在所以您不敢把她怎麽樣,還說您不守諾言,以當初送長公主到北境為由而要挾您…”
她越說越過分,就連蘇洵都看不下去,過去直接打了她一拳。
“王爺和殿下的事情,豈是你能妄議的?”
藍韶也跟着站起了身,冷冷的看着三人,也當真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上京的事情早就讓江肆焦頭爛額,處理起來十分棘手,冷不丁的看到藍韶這般,放下了葉婵的手。
藍韶來這一趟的理由,她大概猜到了。
只是慕挽辭如何,當真與她無關系了。
她不想關心,也不想追問,更不想藍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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