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頓時我腦子裏就飛快地放映出那晚馮雨柔所遭遇的種種。
尤其是顧容問了她這個問題後,一切都變得不可控了。
就因為他這話,馮雨柔整個人失控了,之後的死似乎順理成章。
我的選擇是什麽?
我不明白,顧容為什麽會問我這麽一個問題?
問的有些奇怪,有些讓人不理解。
我頓了片刻,看着他,微微笑着反問:“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一切變得蹊跷,似乎又像是早就安排好的。
如果不是那天顧容給我看了我們的離婚協議書他還沒有簽字,那麽我今天的回答應該就不是這樣的。
我不可能選溫東林,當然也會因為害怕顧容而不會選他。
但現在,我們還是夫妻,我能怎麽選?
顧容勾唇,輕輕在我額上落下一吻,說:“不管你怎麽選,我都聽你的。”
呵,說的如此好聽,反正我是不信。
對于顧容,我該好好認識。
而對于這樣的結果,溫東林早就料到,冷哼一聲後離開望城。
一直以來說的大餐,顧容終于兌現了,只可惜,程兵不在。
他的死,到現在我還沒有頭緒。
到目前為止,禹苓找到那根頭發成了唯一的線索,但似乎到了這裏後就這麽中斷了,進行不下去了。
我跟禹苓也去了那日柏林跟蘇元拍婚紗照的現場,什麽都沒發現。
對于程兵的離開,就像一口氣堵在我的胸口,讓我難以平靜。
看着這一桌的好菜,就會想起他總是跟我故意說:“這顧總也真是的,天天拿大餐誘惑我,到底哪天才能吃到一口啊。”
現在大餐來了,卻是晚了一步,他吃不到了。
顧容的手伸過來,給我抹去臉上的淚。
我側了側臉,沒讓他繼續,而是自己抽了紙來擦。
默了下,顧容說:“別想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的話讓我心裏驚了一下,不禁擡頭問道:“所以你也懷疑程兵的死不是那麽簡單?”
“當然。”顧容沒有含糊,“雖然我跟他不像你跟他那麽熟識,但他畢竟是我的員工,人命關天,我怎麽能讓這事随便過去,肯定會查出真正原因。至于他父母那邊,你也盡管放心,都已經安排妥當。”
他父母那邊我倒是沒想到,沒想到顧容已經考慮周全,而且也都做好了。我心裏安慰的同時,想着程兵也放心了。
“那你現在查到什麽了嗎?”
顧容搖頭:“目前還沒有,你呢?”
他的搖頭讓我有些失望,不過我也差沖動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告訴他禹苓找到那根頭發的事。
不過,還是在最後一秒剎住了車,什麽都沒跟他說,也只是搖頭。
那根頭發,很明顯是女人的,這個女人現在是誰,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所以,我誰都不能說。
包括顧容。
況且,對于顧容,我依然是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
短暫的沉默後,顧容給我倒了杯紅酒:“好了,先吃點東西吧。”
杯子很大,卻只有一點紅酒,只是杯底覆蓋而已。
我多看了一眼,顧容溫柔地說:“你現在懷了孩子,少喝點。”
我抿唇笑了笑,沒有說話。
“去你的別墅好不好?”顧容問我。
我心裏很清楚,去我的別墅,他肯定也會去,那我們倆就肯定會睡在一起,先不論會發生什麽,總之,他肯定不會走。
搖了搖頭,我說:“不了,我還是去我媽那睡。”
“為什麽不去你那裏?”顧容問,問的似乎很是理所當然。
我有些驚訝地看着他,愣了半晌才說:“我睡在我媽那裏挺好的。”
“還是去你那裏吧,我們是夫妻。”顧容這樣說。
我很奇怪,既然是夫妻,為什麽不去他那裏?那裏才是我們真正的婚房吧。
其實也算不上是婚房,是我多想了,要說婚房,苗英那老宅的一個房間才有一個喜字呢。
笑了笑,我說:“顧容,為什麽非要去我那裏呢?”
我很想問,你到底想要幹嘛?
他睨着我,擡手在我臉上拭了一下,說:“我們是夫妻,難道不應該睡在一起?你媽那裏你肯定不會讓我去,至于我那裏,曾經甄善美跟馮雨柔都在那待過,我想,你肯定不會去,所以,也只有你那裏,才更像我們的家。”
他不是在開玩笑吧,我們的家?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這多少觸動了我。
可我已經不是從前的紀小離,不會因為他這麽煽情的話而高興地撲上去。
我沒立即說話,他也是默了會兒才又問:“你是不是怕我?”
怕他?
我睨向他,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倒是有些清誠在裏面。
不過他說對了,我的确是怕他,而且也不相信他,盡管他說的很好聽。
顧容的手再次伸過來,想要碰我的臉,被我側過臉躲過。
前面那一下,我沒反應過來,後來又警惕了。
他淺笑:“是不是因為看到我對馮雨柔的态度,所以你想多了?還是說,你真的相信溫東林所說,認為你會跟她是同一個下場?”
沒錯,他都說對了,我的确就是那樣的想法,但我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看得出來,溫東林對馮雨柔是真愛,你那樣做,就不怕他報複你?”
溫東林跟我說的話,他說他不會放過顧容,以他的能力跟實力,是能做到的。
顧容是個聰明人,應該不用我提醒,他就會知道。
他卻是看着我笑,笑得我有點怪怪的:“有你在,我還怕什麽?”
這是什麽意思?我疑惑地望着他。
他說:“溫總不是說了麽,讓你做他兒子的媽媽,我想,到時候他若真想對我做什麽,我只要把你攔在前面,你覺得他還會對我怎麽樣?”
我呵呵笑出來,他連這個都能想到,我也是服了:“你真是太擡舉我了。”
“一點都不擡舉。”他說的認真,“如果他跟我一樣很在乎你的話。”
意思是說,他很在乎我?
我心裏陣陣地緊跳。
顧容忽然又是一笑,說:“如果你再仔細想一想,其實逼死馮雨柔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溫東林。”
我詫異地看着他,這個男人居然把責任推到了溫東林的頭上。
他繼續說:“如果溫東林不出現,馮雨柔就可以按着自己的思維走,不管是死不認帳還是其他什麽。可溫東林一出現,關鍵是還道出他們的夫妻關系。這對馮雨柔來說,可是最致命的一擊。所以我才會讓她選擇,不管她選誰,結果都是最終的那樣,只是可惜……”
顧容的話似乎有一定的道理,我沉默想了一下,如果真是照顧容這個說法,還真的是。
睨向他,我笑了一聲,說:“說起來,你還是為她好了。”
“那當然。”他亦是笑,“不管怎麽說,她也曾是我的妻子。”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很溫和,而且還時不時地露出微笑,并沒有跟我據理力争,就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又似乎是在給我分析。
“好了,還是別一直待在這了,到底去哪兒,你決定吧,聽你的。”
我眨了眨眼,當然還是維持原意。
顧容聳聳肩說:“看來我今晚又要一個人暖被窩了。紀小離,別怪我沒跟你說,明天我要出趟遠門,這趟出去,還真的沒個歸期,你難道就不想跟我談談心?說起來,我們這夫妻還真是很少在一起談心的。”
說着,他忽然自嘲地一笑,那面容,卻讓我心裏一揪疼。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只是,他為什麽又要出遠門?這次又是去哪裏?會不會是溫東林設的計呢?
我有許多問題想問,可他已經啓動車子,嘆了口氣:“好吧,送你回家。”
奇怪的是,我還沒到家,就在車上睡着了。
是他抱着我上床的,整個人迷迷糊糊地,就聽他跟我說:“你怎麽這麽固執呢?等我回來,照顧好你跟孩子。”
我其實是想留他下來睡的,不要兩頭跑了,基于他說的,明天要出遠門。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困乏居然那麽大,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連開口說個話都沒勁,更別說把手擡起來了。
第二天我醒的挺早,想到顧容說去出差,馬上就去了公司,可朱亞告訴我,顧容跟于成已經走了。
我真是郁悶至極。
而讓我疑惑不解的是,他居然還把駱雪帶着一起去了。
這是什麽意思?
朱亞都不高興:“真搞不懂,駱雪什麽都不會,顧總幹嘛把她帶着呀。”
我心裏也是感覺怪異,但也只好說:“可能是需要吧。”
“切,哪裏是需要?”朱亞切了一聲,“顧總他們出門的時候,駱雪就問了一句,顧總,我想跟你們去見見世面。然後顧總就答應了,真是。”
“就這樣?”我當真好奇。
“就是這樣啊。”朱亞皺着眉,“不過她那聲音可真是柔的能滴出水來,感覺像個妖精,好能裝。”
忽然,她唉了一聲,把我都驚了一下,只聽她不解地問,像是自言自語:“真是奇怪,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這麽假呢?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還跟她玩的那麽好。”
我拍了她一下,示意道:“看來是進水了,本子都拿倒了,還是好好站你的崗吧。”
她沖我尴尬地一笑,還怪我幹嘛要跟她說。
顧容走了,來接班的人當然是顧承。
別看他整天吊兒郎當的,真正幹起事來還挺有樣子的。
不過他也抱怨呀:“這還讓不讓人活了,才休息幾天呀,又讓我幹苦力。”
我真是要噴出笑來,好好的一個大老板被他說成是苦力,這恐怕也就他顧承一人了。
玩笑過後,言歸正轉,我當然要問他顧容這次又是去哪裏。
顧承聳肩說:“這回我還真不知道,我早上一醒來,收到他信息,說讓我今天過來上班。”
他還把信息拿出來給我看,還真是的。
這信息也夠簡單明了,除了讓他今天過來上班,其他什麽都沒有。
記得上次他離開時,他還說了讓顧承看好我之類的話,看來這次,是一個字都沒有了。
我不禁有些皺眉:“這次是直接不知道歸期,也不知道是去幹嘛。”
顧承笑着說:“紀小離,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含蓄了,以前不是直接往我哥懷裏撲的嗎?怎麽現在所有的擔心與關心都放在背後幹嘛?你這麽不放心,應該跟他說,讓他知道啊。”
我白了他一眼:“什麽叫我往你哥懷裏撲啊,這事我可從來沒幹過,你別瞎說。還有啊,我也沒有關心他,更沒有擔心他,我被傷害的夠多的了,還有好心思擔心他呢,真是閑的沒事幹了。”
“喲,這是抱怨起來了。”顧承揚了揚手裏的手機,挑眉說,“我可錄音了,等我哥回來,我放給他聽。”
我心裏一緊,下意識道:“顧承你好好的行不行,快點删掉,不然我跟你翻臉。”
說着,我就要去搶他手裏的手機,他趕緊投降:“姑奶奶,你還是消停一下吧,我不能跟一個孕婦你追我趕吧。删,馬上就删。”
這麽說,我才滿意。
不過,顧容的去向,我依然憂心。
此次顧容走的時間還真是長,都三個月了,他居然還沒回來。
而且還失蹤的徹底,手機直接關機了。
我本來是很憤怒的,顧承一直寬慰我,就連苗英都從家裏到公司來了,也在安慰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都把我當自己人看,我想,是不是又是看在我肚子裏的孩子份上?
也是奇怪,這次,我居然沒有想要怎麽處理我肚子裏孩子的想法,而是就像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一樣,覺得留着很正常,從未想過要把他弄掉。
或許是因為我跟顧容還是夫妻吧。
我只能這麽想。
“不好了紀小離。”
有一天,顧承突然來到我面前,面色凝重地跟我說:“溫東林來了。”
溫東林來了其實不奇怪,因為幾個月前我們就已經簽了合作合同,只是工作一直沒有展開,他過來怎麽顧承會緊張成這個樣子?
“來就來了,你幹嘛這麽副神情?”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這時,我肚子突然動了一下。
四個多月了,從來沒感覺他動過,難道這是胎動?
然而,就那麽一下,他就安靜了。
顧承擺手,一臉的慌張,這副神态可跟他這個人一點兒都不搭:“不是,人家是來收公司的!”
“收公司?”我更好奇了,“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你的話?”
到底是他說錯了,還是我聽岔了,怎麽溫東林會跑到千盛來收公司?
當溫東林把一份合約放在我面前時,我簡直不敢相信,顧容居然還跟他簽過這種合同。
我雖然看不懂裏面的內容,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顧容竟然欠了溫東林數不過來的錢,而且說了,如果三個月內不還,就拿公司做抵押。
顧承蹙眉:“靠,我哥在玩什麽呢,捅了這麽大簍子,這人是跑了?”
顧承的話讓我更加不安。
顧容這是什麽意思,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就又走了?
而且,還帶着駱雪?
為什麽?
我越來越想不通了。
上面有顧容的親筆簽名,還蓋了章,我想賴也賴不掉啊。
“你需要多長時間可以搬走?”溫東林很漠然地問我。
我皺眉看他:“這就是你一早的計劃,我真要給你豎大拇指。”
他走近我:“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跟我走,這一切都是你的。”
“呵。”我不禁笑起來,“你覺得我就想這些東西?”
他亦是笑:“我當然不會把你想的那麽俗氣,只是,你不是很愛他嗎?既然愛他,那就跟我走,這個公司我讓你來管理,難道不好?”
“不好。”我說,“既然是你的,那就是你的,我再管理,也不可能是顧容的。所以,給我三天的時間,我們一定搬走。”
三天後,我們處理好一切。
至于其他同事,如果有不想留下的,我都用私人的資金給他們一定的補償。
溫東林來接手的時候,面色并不是很好,可以說是很差,沖我沉悶地說道:“沒想到,顧容的這個公司居然是一個空殼。”
“什麽意思?”我很不解。
“什麽意思?”溫東林反問,“這三天的時間裏,我派的人在這邊清查了你們的財務,居然是一片空。看來,我還是載在了顧容手裏。”
我不禁眉頭一蹙,這怎麽可能?
不過,這段時間,我的确沒有過問財務的事,可如果他們有什麽事,應該會跟顧承說的呀。
怎麽會是一片空呢?這太誇張了吧?
我把財務部的經理叫過來,問了他這件事,他說,公司裏幾個月前就是這種狀态了。
“那錢呢?”
我連忙問。
財務經理說:“顧總在幾個月前,把餘額全部抽走了。”
“幹什麽用的?”我追問。
經理搖頭。
嗬,居然全被顧容抽走,他到底什麽意思?
見我這樣,溫東林竟然笑起來:“紀小離,有沒有一種被人坑的感覺?”
是啊,他說的沒錯,就是有一種被人坑大了的感覺,顧容不僅卷款潛逃,還帶着駱雪一起走了。
看了溫東林一眼,我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
“紀小離!喂,紀小離!”
顧承在後面喊我。
說實在的,我很氣憤,可又不知道在氣什麽,只覺得不僅是被人坑,還被欺騙了。
“你拉我幹什麽?”我緊皺着眉,一把甩開他的手。
顧承一臉的好脾氣:“哎喲,我的好嫂子,你都四個月的人了,能不能走慢點。”
“我不是你嫂子!”我憤怒地看向他。
“你不是我嫂子,誰是我嫂子?”顧承還是拉着我,“你先別氣,再等等好不好,我哥絕不是這種人,他不可能把錢都拿走……”
“怎麽不可能?”我冷聲沖他吼道,“他不僅把公司的錢全帶走了,還帶走了駱雪。顧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哥愛上駱雪了?是不是?”
提到駱雪的時候,顧承明顯怔了一下。
我緊接着說道:“你不是讓我不要想駱雪的事嗎?那現在是怎麽回事,讓我傻傻地守着這個空城,他卻帶着人走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來告訴我!”
顧承皺着眉,似乎也不知道怎麽說。
可他越不知道怎麽說,我越是能感覺到顧容跟駱雪之間有什麽。
頓時一口氣沒有上來,肚子又開始疼了。
顧承見狀,立馬變了臉色,攔腰将我抱起,上車去了醫院。
做檢查的時候,苗英也過來了,我依然是一句話都沒有。
還好沒什麽事,醫生讓我別太激動了,否則容易動了胎氣。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一個人獨自流淚到天亮。
顧容,你不是讓我等你嗎?等了三個多月,就讓我等到這麽一個好消息?
我咬着唇,手撫在肚子上,發呆地看着窗外。
孩子快要生下來的時候,禹川來找我了。
看着我鼓出來的肚子,他微笑着蹲下來,說:“孩子爸爸還沒回來?”
“沒有。”我搖搖頭。
這後來的幾個月,我似乎已經習慣顧容消失的事實。
一開始,還是顧承跟苗英安慰我,到了後來,就換作我安慰他們了。
他們越來越不能接受這麽一個大人就這樣不見了,尤其是苗英,那可是自己的兒子呀。
她幾乎是以淚洗面,跟我的關系也越來越好。
我估計,背地裏,她恐怕更難受吧。
我為什麽沒有那麽難過,根本原因是因為我還有個孩子。
有了他,我似乎什麽也不怕了,哪怕我會從此失去顧容。
女人就是這樣,男人圖不到的時候,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孩子身上了。
沒了千盛這個公司,顧家的條件頓時一落千丈。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欠下什麽債務,不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顧承也正經去上班了。
而我呢,不想跟他們住一塊兒,自己在網上開了個小店,忙的時候就讓柏林幫幫我,保自己的生活還算不錯。
而且,關于孩子的東西,還有我産後的一切,我都早已經做好準備。
一個人,其實也是可以的。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是會想起顧容,不過,想起的時間也是越來越少了。
兩個性格不和的人時常在一起磨合,也會克服很多困難。那麽,兩個長時間不在一起的人,感情也會越來越淡。
道理是一樣的,不難懂。
“小離。”禹川坐在我邊上,把我的手拿到他手心裏,緊緊握住,“你看我多自覺,你讓我不來我就不來。可你都要生了,身邊沒個人,我實在不放心。”
我看着他,聽着他說,越說,他越是激動,語調也是越快,就跟很緊張似的,直到他單膝跪在我面前,很勁眨着眼,說:“紀小離,我要娶你,你嫁給我吧,從此以後,我來照顧你。這個孩子,我沒任何問題,而且我已經說服我爸媽了,他們都同意了,而且也答應,以後我們就要這一個孩子,不生了!”
聽着,然後默了很久,我笑了起來:“你到底在幹嘛呢,恐吓我呀?”
禹川眨巴着眼,不高興道:“我跟你說正經的,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聳聳肩:“我挺正常的呀,哪裏不正常了?”
“那你嫁給我吧。”禹川說。
我睨着他,就我這樣的,他居然還一直惦記:“你就不能找個好的?你看看我,心裏沒你不說,懷的還是別的男人的孩子,就算跟你結了婚,我心裏依然不可能是你。禹川,你想要的生活,我給不了你。”
禹川皺了眉,肯定道:“我不要你給我什麽生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足夠了。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你,知道你不愛我,可我不要你愛我,我愛你就行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甚至我也想,就跟他過吧,女人身邊總要有個男人的。
可是,那對禹川太不公平了。
他現在還年輕,日子還那麽長,總會遇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如果那時候有我纏着他,那就耽誤了他。
“別說了。”我将手從他手裏抽出來,“我不會跟你的。”
“紀小離!”禹川發火了,又放緩了聲音,“你能不能別這麽固執?我就想照顧你,你就不能滿足我一下?”
我站起來,跟他說:“這樣吧,我生産的時候,你陪着我好不好?”
禹川怔了一下後,立馬笑起來,随後又問:“那另外一件事呢?”
我白他一眼:“不合适。”
“怎麽就不合适了?”
“就是不合适。”
“……”
生産這天,除了禹川,當然還有我所有的朋友,他們都來了,唯獨沒有那個最該來的人。
也不知道是我心态不好,生産的時候出了問題,大出血了,把大家緊張了一頓,好在,我安全了,孩子也安全。
是個男孩。
苗英看到孩子後直接就哭了:“跟你爸小時候一個樣。”
有了孩子的日子過得特別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孩子百日了,他們非說要辦個酒。
就在辦酒的這一天,我的孩子沒了。
是駱雪抱走了。
我親眼看到的。
而且,她是故意讓我看到的。
那時候,我根本來不及想她怎麽突然出現,也沒想顧容是不是也出現了,我的注意力全部在孩子身上。
駱雪抱着孩子好像故意引我一樣,一直把我引到一座山上,就是我經常跟我媽一起來采藥的山上,對,是後山,那裏有一個懸崖。
我意識到她要做什麽,更加緊追不舍。
駱雪幾乎沒有給我一丁點機會,直接把孩子扔了下去。
她的目的不是要威脅我什麽,就是要讓我的孩子死。
我簡直不能接受這種結果,發瘋地沖過去,卻被禹川跟顧容他們緊緊拉住。
幾乎是一會兒的時間,警察來了,就像駱雪是個逃犯一樣,直接将她逮捕。
手铐铐上她的那一刻,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顧容在身邊。
我一點也不好奇顧容怎麽這會兒出現了,就像他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
我把這一切的恨統統歸咎到顧容身上,無論他跟我說什麽,我就像個聾子一樣,一點也聽不見。
在沒有人的時候,我一個人離開了,我去了孩子掉下去的地方,找到了幾塊碎片,還有血,但屍體……真的,我不願把孩子叫作屍體,那太傷人心了。
孩子找不到了……
各種可能我不敢去想。
我撿着那些碎片,去了山中的一個尼姑庵。
讓我意外的是,居然在那裏碰到了一個老朋友,夏螢,她刑滿出來了。
她說她以前做了許多錯事,沒幾天才到這裏來的,就是想在這裏做做好事。
我沒跟她說太多我的事,但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發生了大事。
她也什麽都沒問我,只細心地照顧着我。
“紀小離,顧容來找你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夏螢忽然跟我說。
我頓時覺得有些奇怪,同時也發現了什麽:“是你讓他過來的?”
她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說:“其實我能在這裏,是顧容的好心收留。你到這裏來,他也是知道的,拜托我好好照顧你,直到你的身體和狀态基本恢複。”
“所以,你是他的人?”我十分不悅,感覺再次被人欺騙。
“我不是誰的人,我只做我覺得應該做的事。”夏螢神情嚴肅地說,“紀小離,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應該多給顧容一個解釋的機會。”
看來,她是來當說客的。
現在提到顧容的人,就是跟我有仇,我不再說話,站起來就要走。
這裏我已經待不下去了,我必須離開。
夏螢沒有攔我,只是剛出門沒走多遠,人就被顧容拉住。
他直接遞給我一把刀:“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足足離開了你一年多,在你難産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在孩子出事的時候我依然不在。但有句話,我必須要告訴你。”
“顧容,不管你要說什麽,我都不會聽,也不想聽,我只想離你遠點。”我的聲音冷冷地從嗓子裏發出。
可顧容就是攔着我不讓我走,把刀把子握在我手裏,猛得刺向他自己的胸口。
我眉頭一緊,心居然揪疼了一下:“你幹嘛?”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知道你心裏其實是有我的,是不是,小離?”顧容緊緊握着我的手,轉而将我拉向他,緊緊地摟着,那一聲小離,是我第二次從他嘴裏聽到,“紀小離,我喜歡你,早就喜歡你了,早到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小離,別離開我,你那裏有我所有的財産,還記得,記得我跟你簽的那份合同嗎?其實是財産轉移。還有,還有。”
顧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還有我們的兒子,他好好地在家等着你。”
提到兒子,我頓時來了精神:“兒子?”
顧容捧着我的臉,一下吻在我的唇上,含糊着點頭:“對,兒子,我怎麽能讓我們的兒子死呢?那可是你的寶貝啊。”
頓時,我淚流滿面:“顧容,你這個混蛋,混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