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白日進攻,夜晚偷襲,經歷了真正的戰争之後,江肆對待蘇洵等将士們又多了一層敬佩。
身為嘉靖侯保衛一方,可實際上做出更多犧牲的确實這些将士們,這幾日來,江肆都是站在城門之上與蘇洵及麾下的靖羽營在一處。
在淩上城時葉婵因為話多又自作主張惹的江肆有些不快,可在這一次卻也讓她另眼相看。
話還是不少,可奮戰起來的時候,也确實是有将才之風。
要說喜歡談不上,總之沒那麽厭煩了。
不過她送來書信時,還是讓江肆忍不住皺起眉來。
這會靖遠軍剛剛瓦解了戎狄的一次進攻,江肆正在營帳之中休息,順便跟蘇洵探讨接下來的戰事,葉婵進來也并未通報,直接就闖了進來。
“侯爺,藍韶的書信。”
聽聞藍韶的名字,江肆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慕挽辭。
她從床榻上坐起,從葉婵手中接過書信。
書信內容很符合藍韶這人,簡短的很。
“長公主中毒,望知悉。”
戎狄之襲已經快到月餘,天氣漸寒,戎狄損傷之重是靖遠軍的幾倍之多,糧草也幾乎已經夠過冬了,再打下去無非也就是小打小鬧的騷擾。
江肆留在此處意義不大,可若是沒有慕挽辭之事,她必然會徹底把戎狄打消停了,再重建巍城之後回到淩上城。
她把信放下,思索了一番,詢問蘇洵:“三日內,可有擊垮戎狄的對策?”
蘇洵雖然掌管着靖羽營,可更大的作用卻是堪比軍師。
靖遠軍裏并未有軍師一職,向來是原身剛愎自用,對旁人出謀獻策很是不屑,唯獨蘇洵有此能力,她是不想旁人都知道,所以每次蘇洵與她聊起時都會讓人嚴防死守着營帳。
倒是這幾日來,江肆把人散去了不少,也是想讓更多的人清楚蘇洵的才能。
所以自然也就沒在乎葉婵還在不在身邊,就像她發問。
蘇洵似在思索還沒來得及發生,葉婵就急忙說道:“侯爺放心,這幾日末将定會把戎狄殺的片甲不留。”
此戰役,葉婵的貢獻不可謂不小,江肆不懷疑她的能力,但覺得她太沖動了些,偏偏蘇洵遞給她一個臺階:“想要快速結束戰鬥,或者還真的需要葉婵的騎兵。”
這話一出,葉婵的氣焰更甚,掐着腰就準備随時出去戰鬥。
江肆則是有些頭疼。
但這幾日來,她已經習慣相信蘇洵了,也并不懷疑她說的話。
葉婵和蘇洵兩人先後離去,留下江肆一個人修養。
她今日在城門之上受了傷,被戎狄扔到火球将手臂燙傷了,傷勢不重,就是疼的厲害。
躺下之後,江肆看着手臂發怔。
這幾日的烽火更像是一場夢,而且她對這些冥冥之中有種熟悉感。
但又很清楚,她是第一次接觸。
能夠在戰場上做到慌而不亂就夠讓她吃驚的了,前幾日又連續擊中了幾個戎狄人。
旁人不覺得,畢竟原身本就骁勇善戰,江肆自己倒是卻是吃驚極了。
天賦太高,她本來是想在戰場上做吉祥物的,卻在昨日還救了一個小士兵。
那人受寵若驚,江肆自己卻是驚訝過頭。
現在想來,卻是和那日在馬場上把慕挽辭救下來時一樣快,那時她也是事後才反應過來如何的。
紛亂的戰場讓她想不起太多,如今這一封信突然把她拉了回來。
她還要回到淩上城去面對慕挽辭。
………
接下來的三日,蘇洵屢出奇招,戎狄軍隊很快就崩潰了下來。
江肆盡管受了傷也每次戰役都到了前線,她心中其實很震動,靖遠軍的将士們,戎狄軍甚至是巍城的這些百姓,其實不過都是為了生活罷了。
只是立場不同,不相為謀。
好在,很快巍城會恢複原樣。
離開巍城時,百姓們夾道歡送,重建還在繼續,家還算不得家,戎狄也會再次來襲,可百姓們此刻的喜悅卻是真的。
守城将軍一路把江肆送到的巍城十幾裏外,分別時江肆忍不住動容道:“真希望,來日無戰。”
此話一出,守城将軍和葉婵均是面露異色,唯有蘇洵淡淡笑了笑順着說道:“末将也希望如此。”
返回淩上城用了一日,夜半時分達到。
一回侯府,江肆直奔南院,蘇洵則是安排了葉婵等人之後,就去請藍韶。
江肆到時,慕挽辭正在午睡。
從上次夢境之後,已經幾日了,她一直斷斷續續的夢,不止是在淩上城,有些也會在上京。
甚至還有那種…绮夢。
所以見到江肆時,慕挽辭對她很是抗拒。
身穿铠甲,手拿首铠的江肆與某一日的夢境格外相似。
“退回去。”
“退到屏風之外。”
江肆來時腳步焦急,直直的就闖了進來,現下被澆了一盆涼水之後,冷靜下來。
确實是太沒分寸了。
默默的退回去之後,江肆開始不解那份焦急是為何,站在門外等待蘇洵藍韶之時,開始思考。
只是還沒想完,蘇洵就帶着藍韶過來了。
其實對慕挽辭的擔憂,從見到藍韶的書信時就開始了,随着臨近淩上城這份擔憂就更重,這會兒也管不了太多,江肆拉着藍韶便問:“長公主到底如何?”
“中了什麽毒,可有救?”
江肆此番模樣倒是讓藍韶吃驚,她只是例行公事的告訴江肆,沒想過她會回來的如此急,問的如此急。
“長公主中了媚姝。”
“媚姝?那是什麽?”
簡直聞所未聞,江肆只好拽着她又問,藍韶這也才把毒藥和慕挽辭如今的情況原原本本的說給江肆聽,甚至說的比對慕挽辭還要更露骨一些。
聽完,江肆有些頭皮發麻。
總結起來就是…解毒很難,但不是不可。
而簡單的法子也不是沒有,慕挽辭未必願意…
江肆自己,壓根就想都不敢想,這樣的事情怎麽會發現在,如今的她和長公主身上?
江肆陷入沉默,藍韶也閉了嘴,蘇洵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三人站在門外許久,直到慕挽辭和知渺出來,也為說一句話。
聽到開門聲三人回頭。
知渺忍不住的瞪了江肆一眼,因為她方才怎麽攔,也沒攔住莽撞的江肆。
“長公主,突然闖進只是我太過着急…”江肆只解釋了這一句,就沒繼續再往下說,因為不止知渺看的眼神補上,慕挽辭的眼神也變的越發冰冷。
她輕咳了一聲說道:“藍韶已經與我說了長公主所中之毒,有藥可解…”
“臣一定費勁心力幫長公主解毒。”
慕挽辭遲遲沒說話,幾人面面相觑,直到江肆快要承受不住這份寧靜時,慕挽辭讓知渺退下,然後又看了看她身邊的蘇洵和藍韶。
她們二人也是識趣,默默跟着知渺退下。
這下,廳堂之內只剩下她們兩人。
慕挽辭坐到主位上,江肆猶豫一瞬,坐到了慕挽辭的側下方,可只是剛剛碰到椅子,她就感受到上方那冰冷的眼刀。
慕挽辭不想讓她坐。
那站着好了,反正趕路歸來一路也坐累了。
氣氛凝固,最後挑起話題的人還是江肆,她安慰道:“藍韶說了已經研制了暫時壓制解藥,你別擔心,不日便會尋到解讀之法的。”
這些話,慕挽辭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
只是依舊冷冷的看着江肆。
直到江肆站不住了,擡眼問她:“長公主可是有什麽話對我說?”
慕挽辭眼神這才閃爍了幾分。
江肆突然闖進來時,慕挽辭心中惶恐不安,之後便覺得自己反應過大。
但無論怎麽想都絕不對。
因為那樣闖入的江肆,沒有讓她感受到絲毫的敵意。
甚至現在的關切,也不像是假的。
別的騙的了人,那信香呢?
江肆與夢境之人的信香不同。
慕挽辭表情變了變,勾起唇角招手喊她:“你過來,讓本宮瞧清楚。”
情緒變化之大,江肆十分接受不了。
她後退了幾步,心中想着慕挽辭如此到底是何意,動了動嘴還是沒問出來。
這番模樣她卻也讓慕挽辭有些心急,斂了笑容,也沒了僞裝,冷冰冰的說:“本宮命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