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江肆睜大了眼,心說要論擺正位置,何不在所有人面前都如此?
她搞不懂慕挽辭,也不清楚她擺出這副樣子,是為了什麽。
可接下來的書信,卻是讓她似懂非懂了。
“省親?”
皇上親筆書信,除了開頭官方的問詢長公主在北境如何,通篇都在講要長公主想辦法與嘉靖侯一同回上京省親。
明明是挺私密的信件,如今卻直接放到了她的面前來。
江肆叫不準這長公主究竟是何意。
她不确信原文當中有沒有這一環,還是因為她變成了嘉靖侯,才有的。
問問她,還是不問?
江肆思索間,慕挽辭突然開口,說話不似之前那般冰冷,甚至還有點溫情:“侯爺是否同意妾回京省親?”
原來這聲妾,是在這等着。
她服了軟,想要回上京。
江肆想來想去,決定順水推舟,但沒想立馬答應,裝做猶豫半響才說道:“本候想想,長公主先回院中歇息吧。”
這樣的反應,似乎也在長公主的預料當中。
她淺笑着,福了福身準備和知渺一同離去。
江肆叫住她,把書信收好交還給她。
“皇上親筆書信,還是交還長公主的好。”
慕挽辭沒推辭,讓知渺收好,便離開了書房。
等人走了,江肆垂下肩膀,撫平額頭上的薄汗,才回到榻上歇息。
長公主真是個狠人。
方才說出溫軟細語,又裝作一副什麽都聽你的樣子。
實際上卻不露聲色的釋放出信香來。
要說江肆開始也沒察覺,只覺得香氣似有若無的,只有後來靠近了慕挽辭時,才發現的是雪蓮味。
還挺濃的。
讓她有點不舒服。
………
而離開書房的慕挽辭,也開始覺得不舒服。
跟江肆不同,她是因為後頸的灼熱和無力感而不舒服。
她沒用抑制膏,因此心裏生出了幾分急切,連走路都比平時快了不少。
一路走來,雪蓮香氣越來越濃郁,身邊的知渺也聞到了,她擔心的問:“殿下,這…怎麽會提前這麽久?”
常人雨露期兩至三個月一次,慕挽辭向來準時,三月一次。
可這次怎麽足足提前了一個月?
從上京行至虞城需要一個半月,上次雨露期結束後,她們便出發了,這一路上雖然舟車勞頓,可慕挽辭一直在馬車上,幾乎沒怎麽操勞。
怎的就提前了?
相比慕挽辭只是略有些着急使其腳步匆忙,知渺則是整個人都變的手忙腳亂,支支吾吾的想說什麽,又閉了嘴。
只能悶頭往南院走。
長公主平日出行,除了她之外,身邊定然是有武婢跟随的。
可在侯府,這明顯是防着嘉靖侯,慕挽辭不願便也就沒帶着。
這要是被人給沖撞了可就遭了。
最主要的是,侯府裏面的乾元太多!
“殿下,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您,您別害怕。”
相比知渺害怕的險些要哭的樣子,慕挽辭倒是平靜的多,她看着知渺笑了笑說道:“你才是別怕。”
雖然沒有抑制膏,但也就這幾步路遠了,定然是無事的。
兩人就這樣一個慌亂,一個臉色平靜的走着,沒遇到乾元,路過的多是灑掃的中庸。
快到的時候,知渺那顆一直提着的心終于是放了下來。
到了房間就趕緊拿出抑制膏來給慕挽辭抹上。
她的雨露期特殊,連抑制膏也是特殊的。
太醫院研制,專門為了年過二十五歲的慕挽辭而準備。
知渺一邊抹,一邊流着眼淚。
慕挽辭衣裳褪至肩膀處,本是趴在她榻上的,聽到她的聲音猛然回頭:“哭什麽?”
“又不是第一次雨露期。”
“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何必如此。”
“殿下,您的雨露期非同尋常,若是這抑制膏用沒了,可怎麽是好啊?”
“所以,才要回京省親啊。”慕挽辭頗為感慨的說着,又疊上雙手,把下巴放在了上面。
她眨着眼,嘴角卻是勾起了一絲自嘲的笑。
知渺知道她在笑什麽,卻不敢言語。
她就算自小跟在慕挽辭身邊,慕挽辭對待她又與旁的人不同。
可說到底,也還是奴婢,哪裏敢置喙主子們的事情。
但她心有不公,為了長公主不值得。
抹完了抑制膏,知渺收拾起來的時候沒忍住,還是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殿下,奴婢心疼您。”
慕挽辭閉了閉眼,整理好衣裳後翻身坐起,看着知渺滿臉的淚痕,輕輕的幫她擦拭。
“知渺,別哭。”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可…可以後怎麽辦?總不能三番兩次的回上京啊。”
“現下這抑制膏,也只能支撐過這一次,偏偏還提前了,這是上天都幫着聖上呢!”
慕挽辭琢磨着知渺的話,小聲的重複了一遍:“上天…”
“幫就幫了,無妨。”慕挽辭淡聲說了一句,起身走到書案前,拿出那份書信,打開看了一遍才說:“知渺,研磨。”
“本宮給皇帝回信。”
知渺又掉眼淚了,擦了擦才起身去到慕挽辭的身邊。
回信的內容慕挽辭并沒有避開知渺。
簡短的很,只有四個字。
九月歸京。
知渺看過後,不解的問:“殿下怎麽會如此肯定,下月中旬我們就能出發。”
現下是六月底,七月出發的話,估摸着差不多是九月會到上京。
“嘉靖侯若是不想回,今日就會拒絕我。”
“若是想,也不會那麽快答應,所以我估摸着是半月之後。”
“這樣也好,到時雨露期也會過去了。”
………
半月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看對誰來說了。
慕挽辭這半月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挺過雨露期,所以十分難熬,而江肆這半月的時間,一直都在忙着學騎馬,還有做一下煉體的功夫。
起初馬自然騎的不好,煉體更是不會。
可這半月卻是越來越熟練,就連兵書都看的明白了,打仗布陣還沒親自試過,可她感覺也不會差太多了去。
挺神奇,她對這些可是從來就沒接觸過。
所以多半是,開始并不能完全掌握屬于這具身體所熟悉的技能。
就連軍務都處理的游刃有餘。
而且日子多的也還算是滋潤,沒了葉婵在,程璞老實了許多,沒弄出什麽幺蛾子。
她不喜歡有人伺候,打發走了不少人,身邊也清淨。
本以為沒有熟悉的電子設備日子會過的單調,但嘉靖侯比她想象的要忙。
這一日,江肆剛把軍報看完,蘇洵就又帶着事情過來找她。
“侯爺,這是平津王發來的書信。”
“平津王?”
蘇洵點頭,幫她把信拆開,遞到了她的面前去。
繁體字不容易看,可這半月江肆已經習慣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平津王的書信也極其簡短。
詢問她南涼之事,何時發兵。
南涼…?
江肆了想了又想,才想起南涼的信息來。
越涼一戰,似乎就是嘉靖侯請旨納長公主為妾的原因。
北境與戎狄交界之地,就在離此處幾十裏遠的巍城,近十年間被嘉靖侯守的好好的,戎狄忌憚不敢輕易進犯。
越國如今示弱,北境雖有嘉靖侯,但與越國皇室卻是面不和心也不和,南涼之人早有耳聞,不然怎麽會如此猖獗,在南境邊界屢奪城池。
平津王節節敗退,不得已當今聖上才請嘉靖侯支援。
如今長公主以然入府,平津王求助信就直接送到了侯府。
“蘇洵,你覺得增援多少合适?”合上書信,江肆詢問身邊蘇洵。
對待軍中事務雖然有了一些了解,可到底不如在軍中多年,打過不知多少仗的蘇洵。
“雖同意增援,但末将認為還是不易過多。”
“派兵兩萬即可。”
“好,明日你派兵兩萬到平津增援。”江肆答應下來,想了想又說:“讓程璞也去,省的留下來惹事。”
程璞雖莽,可領兵打仗是把好手,蘇洵領命後就去安排。
而她前腳剛走,多日不見的慕挽辭就登門了。
江肆剛把書信和軍報整理好,擡眼就看到了她。
今日七月,暑氣更重,江肆這身外袍穿不住了,成日在書房裏都是穿着裏衣。
裏衣也并不單薄,除了樣式單調一些之外,江肆覺得和外衣不是有太大的區別。
黑色的裏衣也看不出個什麽東西來,最重要的是這裏衣是絲制品,涼快透氣!
這幾日江肆一直都是這樣穿的,誰也沒敢說一個不字。
也就慕挽辭敢了。
慕挽辭看着她的眼神極為不自在,小聲提醒她:“侯爺,雖是在書房,但衣裳也還是要得體。”說完還把頭給扭了過去。而她身邊的知渺看了一眼就沒敢再擡頭。
弄的好像她傷風敗俗似的。
這裏衣包裹的嚴嚴實實,哪有她們這麽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