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是田絲絲的避風港,也是她所認定的第二個家。閣樓不過是一棟被人戲稱為「小三樓」的住宅大廈角落的一個小單位,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進出這個單位。無所謂這裏被外面的人那麽的瞧不起,田絲絲還是喜歡這個地方,因為這裏有蘭蘭在。
這也許是田絲絲最近這些日子裏最早睡的一天,喝酒喝到神智不清了,還好沒有太胡鬧。或者,喝過酒才能熟得那麽熟,不知道田絲絲有沒有做夢,夢境裏又出現了誰。
蘭蘭早就醒來了,只是田絲絲靠在她懷裏熟睡,她怕起床會驚動到田絲絲的美夢,所以明明醒來卻仍然維持睡覺的姿勢,讓田絲絲睡一覺好好的。
蘭蘭在回憶,上一次田絲絲喝醉是什麽時候呢?好像很久了。劉煜不是要田絲絲戒酒麽?不是說不能再讓田絲絲碰到酒嗎?現在又讓她碰酒了,還一喝就一到挂,是為什麽?蘭蘭扭頭看着田絲絲,這孩子總讓她心疼。想起很久以前,那時候的她還讨厭過田絲絲,讨厭田絲絲驕傲自負堅持己見,讨厭田絲絲那張春風得意的嘴臉。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會與田絲絲成為好友,又會心疼她起來。或許蘭蘭更想看到當初那個不可一世,明明很矮小,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巨人的田絲絲。只是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正如時間不可逆轉。
「蘭蘭,」田絲絲往蘭蘭懷裏蹭了蹭,帶着沙啞的聲線又說了聲:「早安。」
蘭蘭摸了摸田絲絲的額頭,再把她額前的亂發撥弄好,問:「有沒有頭痛?」
「有一點,嘻嘻。」田絲絲瞇着眼笑着說。
蘭蘭起床,到廚房到了杯水,又找了解酒的藥,帶回房間遞給田絲絲。
田絲絲看見了,乖巧地坐起來,吞了藥又把水喝光,溫馴得很。
「對了,你下次來多帶幾年衣服放在這裏,之前的衣服都很舊了。」蘭蘭說。
「喔喔,好的。」田絲絲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蘭蘭幫她換過衣服了喔,想了想,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像有三四年歷史了,白色都快穿到變米黃了。
田絲絲看起來還沒有酒醒,蘭蘭把握時間先去洗臉刷牙,再叫田絲絲起來乖乖刷牙洗臉,蘭蘭則把握時間煮早餐。
洗刷好的田絲絲打開衣櫃,拿出屬于她的襯衣和牛仔褲來更換。牛仔褲一拉起來,田絲絲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胖了。好不容易把褲頭扣起來了,肚皮箍得很緊,田絲絲得縮小腹才行。田絲絲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貌似前幾個月穿的時候還只是比較貼身而已啊……
擨着嘴走出客廳,聞到食物的香氣田絲絲便笑起來了。管他的減肥,那麽辛苦吃肥了減什麽減!不減!吃了再算。
是粟米火腿蛋通心粉呢,每次來到都能吃到的好滋味。田絲絲邊吃邊笑,蘭蘭看着也笑了起來。忽爾想起田絲絲昨晚說的話,便問:「小田,你昨晚說的『她』是誰?」
「哪個她?」田絲絲擡頭看了看蘭蘭,又埋頭吃。
「什麽有她在爺爺就不用擔心偵探社會倒了之類的。」蘭蘭也記得不太清楚。
田絲絲想了想,擺擺手說:「沒有喇,爺爺派來的助手,叫靳頵珏,小劉一開始還喊錯成革君玉,笑死我了!」聽起來是個很複雜的名字,蘭蘭甚至想不到「靳」姓是怎麽寫。
吃過早餐又待了一會兒後,田絲絲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要回偵探社了。打開錢包,田絲絲無奈地看着蘭蘭,說:「蘭蘭,我錢包只剩下十塊錢……」
「沒關系喇。」蘭蘭笑了笑,回房間拿了二十塊給田絲絲,「給你搭車回去的。」
「嘻嘻,就說蘭蘭最好了。」田絲絲笑着往蘭蘭身上蹭了蹭,便與蘭蘭道別。
搭巴士回家,田絲絲喜歡坐在上層車頭的位置,廣角看風景,雖然更多時候是看到別的車屁股。
下了車,慢慢走路回家,有點頭昏腦脹,吹吹風可讓自己清醒點。
田絲絲回到偵探社,才打開門,便聽見「嗒、嗒、嗒」,因拖鞋急促拍打地板而成的聲音。關好門,回頭一看,靳頵珏便出現在她眼前。靳頵珏摸摸脖子,有點不自在,看着田絲絲欲言又止。田絲絲換上拖鞋等了一會兒,靳頵珏才別過頭說:「好喇,昨天打你是我不對,可是你亂吻人也不對啊,離家出走更不對!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你不能這樣亂來。」
田絲絲「啧」了一聲,徑自走往樓上去,才不相信靳頵珏有男友呢!有男友的女人都是手機不離手,電話聊不停的,靳頵珏哪像有男友,這麽爛的借口,田絲絲聽了都不想理會了。
「喂!你怎麽這樣啊,沒禮貌!」靳頵珏向着田絲絲背影吼叫,田絲絲只擺擺手不作回應。
洗澡是件開心的事,幹淨清爽的感覺真好。說來,靳頵珏若不提醒,田絲絲還真忘了靳頵珏呼了她一巴的事,現在記起來了,田絲絲嘴角勾起壞壞的笑容。
靳頵珏正在飯桌上使用電腦,田絲絲蹑手蹑腳經過靳頵珏身旁再快步走向玄關。
「姓田的,才剛回來不久,鬼鬼祟祟想去哪?」靳頵珏問道。
「哪裏來哪裏去,塵歸塵土歸土啊施主。」田絲絲回頭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
「又去找那個什麽阿奇了?」靳頵珏想到田絲絲應該是要去打電動了。
「施主,天機不可洩漏啊。」田絲絲邊穿鞋子邊說。
「去去去,別施主前施主後。」靳頵珏翻了個白眼,裝模作樣的小屁孩。
田絲絲剛關上門,靳頵珏的好奇心就來了,究竟田絲絲要去哪呢?若是田絲絲真的去找阿奇,她便應該跟着去,因為如果要扶正田絲絲,便應該從根本治起,先讓田絲絲戒掉玩樂的壞習慣。坐言起行,靳頵珏立刻抓起包包和鑰匙,跑到玄關換上鞋子,趕緊追上田絲絲。
還好田絲絲步速慢,靳頵珏鎖好門還能看得見田絲絲的身影。
靳頵珏悄悄地跟在田絲絲背後,走了二十多分鐘的路,走到一座感覺陳舊的唐樓。唐樓沒有升降機,缺乏運動的靳頵珏走了三層樓開始有點累。為了不讓田絲絲發現,靳頵珏小心翼翼地走路,比平時上樓梯更累一點。
走到四樓,突然聽到田絲絲說:「嗨,許久不見喔!」靳頵珏探頭窺探,卻沒看到任何人,但又聽見田絲絲說:「是嗎?那替我恭喜他啰!我先走了。」靳頵珏由始至終只看到田絲絲一人,田絲絲到底與誰對話?想了想,靳頵珏忽然感到毛骨悚然,愣了一會兒才決定硬着頭皮跟蹤下去。可是才這麽一晃眼的時間,田絲絲就不見了。
靳頵珏四處張望都找不着田絲絲,樓梯的燈光突然間忽明忽暗,靳頵珏想起田絲絲剛才與空氣對話的情境,頓時頭皮發麻,儀态也不顧便沖下樓去,她要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躲在一旁的田絲絲笑得彎下腰來,哎唷喂,原來是這只淘氣的小鬼在戲弄靳頵珏。笑了好一會兒,田絲絲才回複正常,關掉手機的搖控軟件,樓梯變得燈火通明,再沒有一閃一閃了。嘻嘻,田絲絲得謝謝阿奇為了方便她而在樓梯加裝了控制燈光的系統,平日省電,但走路時也不用摸黑找開關按鈕,阿奇還很有耐性地教公公婆婆用手機軟件耶。不過也只限阿奇家那一層和樓下一層才有,資金不足嘛。
靳頵珏哪會想到,好心買手機給田絲絲,反倒被田絲絲利用她買的手機來戲弄她呢?這熊孩子,愛玩惡作劇,真該打屁屁。
田絲絲晚上才回家,回家看到靳頵珏的眼神怪怪的,想必是真信了有鬼,心裏竊喜。想着,就作弄她一下下,明兒再告訴她事實吧。
如常地吃飯洗澡,也許是宿醉未過,白天在阿奇家玩電動又玩得太激烈,田絲絲這次沒有等到天亮,半夜便回到床上睡覺了。田絲絲怕黑,床頭燈并沒有關掉,于是又把清晨睡醒想去洗手間的靳頵珏吓倒了。
靳頵珏看見田絲絲坐在床邊低聲呢喃,靳頵珏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但田絲絲說話時帶有動作,讓靳頵珏肯定田絲絲是在與「人」對話。
媽媽咪啊,昨天已被田絲絲吓過一遍,現在再來一遍,靳頵珏的小心髒要吓壞了喇!這樣吓一吓,頓時尿意全無。原來田絲絲有天眼能看到不存在的東西,怎麽田老爺子不跟她說啊?靳頵珏懂了,一定是田老爺子怕她會害怕而拒絕調派本部的要求,所以才隐瞞的。靳頵珏自嘆倒黴,大被蓋過頭,只能跟自己說:「平生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可是她真的驚啊驚啊驚,被子完全覆蓋身體,鬼就不會來找她的吧?她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進來的,一定是這樣!
這次可不是田絲絲故意弄虛作假,而是她的夢游症發作了,剛好給靳頵珏看到而已。
可憐的靳頵珏啊,田絲絲的夢游症本來已好了一陣子,有一段頗長的時間沒發病了,碰着這個時間點被受過驚吓的靳頵珏看見,真是非田絲絲所願啊。
在心裏默念經文或許會心安一點?靳頵珏緊閉着眼睛心裏默念着:「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祢的名為聖,願祢的國降臨……」可是靳頵珏啊,你默念的不是主禱文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