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冰上游玩除了雪橇還有不少,而冰嬉節的準備也正如火如荼,天色見黑之後江肆把慕挽辭帶到了莊園的高臺處。
此處向下看去燈火通明,江肆笑着跟她介紹不過早了半日知道的情況。
“每年的冬月都是北境百姓最重視的月份,除了這次侯府的人之外,還有許多百姓也參與進來。”
“你看那邊,冰嬉節開幕之日便會開始擺攤賣貨,直到年關時才會關停。”
關于北境習俗江肆也不管她知道或是不知道,一股腦全部說給她聽,可慕挽辭的關注點卻在別處。
“我們會在這裏幾日?”
“估摸會是三日吧,或者公主住不慣我們就回去。”江肆望着遠處回答,語氣十分随意,那樣子是完全被吸引住了。
看不到慕挽辭游離的眼神。
傍晚十分被握住的手早就變的冰涼,甚至因為天色見黑北風襲來已經蔓延到了全身。
她有些想回到莊園裏了。
北境之繁榮與上京完全無法比拟,不過就是天氣嚴寒,冰嬉節有些新鮮罷了。
慕挽辭已經不大感興趣了。
因為本是有興趣的雪橇讓她感受并不是特別的好,太冷了,又十分颠簸。
無奈江肆有如此興致,她不願做掃興之人。
好在江肆沒看多久就發現了她的異樣,大氅被她裹十分緊手還不停的相互摩擦。
見此,江肆想也沒想直接握住她的手,笑着說:“我手暖和。”
她本是無甚所謂,卻讓慕挽辭十分在意,不說渾身緊繃,可眼神也不知道要往何處放了。
低頭幫她捂手的江肆沒瞧見,嘴裏輕輕吹着氣,直到慕挽辭的手好像暖了一些她才擡頭說:“我們回莊園裏吧,那裏有地龍,暖和。”
慕挽辭點頭,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
這一下完全沒有被束縛的感覺,只輕輕的一抽便抽了回來。
可慕挽辭的心思倒千回百轉。
從小失去母後之愛,雖然先帝極為寵她,可是作為帝王能分給她的時間也十分有限,而自小她還需要教導幼弟,所以被呵護的感覺讓她渾身都叫嚣着羞恥,期待和…失落。
這樣複雜的情緒讓慕挽辭往回走時一直無話,江肆看了她幾眼,怕是她被凍壞了,到各自房門分開前江肆叫藍韶給慕挽辭看一看。
她的語氣倒是輕松,卻也惹的慕挽辭和藍韶皆是側目看她。
“怎麽?河邊風大,本侯怕長公主身體不适…”說着說着,江肆也開始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過于關心慕挽辭如何了。
只是吹了風,慕挽辭有任何不适完全可以關上門讓衛念查看,何必多出她這麽一句話呢?
可既已說了,江肆便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你手冰涼,肯定是被凍着了的。”說完還拉着慕挽辭的手往廳堂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本侯也覺得冷,一塊診脈。”
見慕挽辭沒拒絕,藍韶衛念還有知渺也只好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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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脈之後與江肆想的相差無幾,就是受寒了。
但自從前兩次接觸慕挽辭之後,江肆發現她的身體本就偏寒,等慕挽辭等人回房休息之後,江肆把藍韶也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去。
“公主的身體到底如何?我發現她總是手腳冰冷。”她沒好意思說渾身,那日相擁而眠的時候簡直像抱着冰塊,到了後半夜才漸漸的緩了過來。
不過藍韶為慕挽辭診脈幾次,早就清楚是何種情況,開門見山的說:“長公主已年過二十五歲,屬于坤澤體質最虛弱的時候,若是身旁有乾元在,怕是不會出現您所說的情況。”
“可長公主并未有乾元,且這些年的雨露期一直都是靠着藥物度過,虧空極大。”
“能調理好嗎?”
“自然,目前屬下配制的藥物都是溫補的,不過要調理好可能會需要的時間久一點。”
“而且,若是侯爺幫忙,效果會更好。”
藍韶原是一本正經的說着,可到最後笑容卻是越來越明顯…
江肆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感,試探的問:“幫什麽?”
看出她的警惕,藍韶斂了笑又繼續面無表情的說着:“侯爺現在所做之事便是幫助。”
藍韶沒再多說,這一句話便起身告辭,說是為慕挽辭配置藥物。
這是正事,她出門時江肆甚至都有些催促之意:“天色見黑了,熬藥需要時辰,你快些回去吧。”
藍韶被催的腳步踉跄,回頭看她時又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來。
江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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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韶為人穩妥,可江肆到了深夜還是有些坐不住,翻來覆去沒睡着,直到聽到藍韶來隔壁送藥的聲音,她猛的從床上走了起來,翻身下地走到了門口。
聽牆角的行為不可取,所以江肆只是猶豫了一瞬,就把門打開了。
慕挽辭自然是沒出來的,知渺接過藥時,往江肆那裏看了一眼,福身道:“侯爺。”
江肆點點頭,動了動嘴想問慕挽辭如何,可還沒問知渺就又說:“長公主正等着,奴婢先進去了。”
“哦好。”江肆只能幹巴巴的應了一聲,然後把視線放在藍韶的身上,見藍韶還端着一碗藥便問:“我的?”
“是,屬下為侯爺也熬了一碗驅寒湯藥。”
冬日天寒,饒是江肆體質再好,吹了一天的冷風也還是覺得有些寒涼的,驅寒湯藥溫熱程度正好,江肆接過後一口就喝了個幹淨。
她擦了擦嘴角把碗還給藍韶,卻見藍韶欲言又止,江肆眉頭一跳,看了一眼已經被她喝幹淨的驅寒湯,試探的問:“這湯藥喝了…可是有什麽副作用?”
“并無。”
“那你這副樣子是做什麽?”
“屬下只是驚覺,侯爺變化果然極大,之前對長公主的态度與現在也是截然相反…”
“那是自然,之前不就與你說過,遇到長公主之後的我才是我。”
“那侯爺,将來可有什麽打算?”
“打算嘛…應該也還是有的。”江肆想了一會兒大約猜出藍韶是什麽用意才開口。
不過在她看來,這決定權未必是在她的手裏,而是在慕挽辭那裏。
江肆從來就沒有對慕挽辭有過那麽多的敵意,可是原主給她留下來的爛攤子卻讓慕挽辭對她意見頗多。
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會發展到如何程度,還要再看。
上一次她沖動之下說要娶慕挽辭為妻之事,立刻被慕挽辭拒絕,讓她有些不敢再輕易提起。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時說什麽都有些說的太早。
江肆也有點不好意思與藍韶說起,所以含糊的說了一句,轉過頭開始認真的盤問藍韶:“你為何對本侯和長公主之事如此上心?”
“屬下乃侯爺手下,自然要為您分憂解難,你的婚姻大事自然也算是分憂。”
很官方的一句話,江肆卻不吃這一套,壓低了聲音說道:“冠冕堂皇。”
藍韶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不久後,知渺把慕挽辭用過的湯藥碗也送了出來,藍韶才離開此地。
江肆倒是想留下能不能看到慕挽辭如何,可知渺把門堵得很嚴實,她什麽都看不到,只能有些可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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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莊園不大,而且布置的十分溫馨,江肆與慕挽辭的住所也不過就是一牆之隔,江肆躺在床榻上時不時的就往床的那面看。
這裏的隔音好像不太好,她能聽到一些聲音。
阻隔信香也不太好,她也好像能聞到淡淡的雪蓮香。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具身體習過武,五感會比常人敏銳一些。
反正…
她就是能聽到慕挽辭輕輕的翻動身,導致她有些睡不着。
直到夜半時分,江肆才有些睡意,眼睛半睜不睜,只要周圍足夠安靜,她就一定能夠睡得着。
可也就是在這時,隔壁傳來了聲音。
“不要…”
“滾開,快滾開…”帶着哭腔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要大,江肆聽了幾句就徹底的醒了過來。
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就翻身下床往慕挽辭的屋裏走去。
慕挽辭身份高貴,此地又偏遠了些,萬一有人不長眼的欺負她怎麽辦?
此刻江肆忘記了莊園的護衛,滿心都是為她的擔憂。
直到了門口,撞到了出門的知渺,江肆的心才穩了下來一些。
“侯爺…殿下渾身滾燙,又在做噩夢,這會兒…正胡言亂語着。”知渺見到江肆下意識的便是求助,因為慕挽辭折騰已經有一會兒了,無論她怎麽叫都沒把人給叫醒了。
“別急,你去喊藍韶,我去守着她。”
其實也可以她跑去喊藍韶,知渺在這裏照看。
可是江肆就放心不下,想要親眼看着慕挽辭。
——
兩人屋子的布局幾乎一樣,江肆擡腳很快的就走到了床榻之上。
正如知渺所言,慕挽辭正在胡言亂語。
“阿越…阿越別怕…”
“她不會傷害你的,她不會…她不敢的!”
慕挽辭叫喊的聲音本是不大,可是在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卻是不知道怎麽了,渾身一驚睜開了眼睛,喊的聲音也更大了一點。
尤其是看到了江肆之後,那雙眼睛瞬間蓄滿了淚水,更是抱緊了雙臂。
慕挽辭在防備,江肆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的。
這一幕她不覺得有什麽熟悉的,不過慕挽辭喊的名字她有點印象,防備的姿勢也讓她有所觸動。
心裏跟紮着疼一樣,下意識的就往慕挽辭的身邊湊過去。
她想要安慰她。
不過擡手時卻被慕挽辭用力的打掉。
眼裏的淚水褪去,卻更是滿目的紅,微張着唇冰冷又帶着恨意的對她說:“滾。”
來了,才想起開文還沒發過紅包,安排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