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慕挽辭知道自己并不理智,甚至可以說完全是帶着個人情緒去與江肆相處。

這并不公平。

從最初的試探,到後來短暫的握手言和,再到如今…

她并沒有那麽站得住的理由,去這樣對待江肆。

火腿凍菜粥還散着熱氣。

慕挽辭知道這粥的滋味,入口微鹹又軟糯,她很喜歡。

可因為知道是江肆做的,她喝下的并不多,還特意讓知渺去告訴她,不要再做這些了。

江肆确實不一樣,沒有她所想的那般易怒,若是真的如此,她不喝甚至還要讓人去阻止的行為就會讓她暴怒。

她也沒同意,還是堅持的把粥端到了自己的面前來。

如今不喝,倒是她不懂事。

“嘉靖侯為本宮如此費心,本宮自當…”

聽出了她話頭的意思,又不想聽她啰嗦,江肆把粥放到了桌上:“粥還溫熱,趕快喝下。”

“本侯還有軍務要處理,就不在長公主這久留了。”

江肆說出那些話的含義,是想讓慕挽辭知道,她現在和她以為,或者是看到,想到的人不是一樣的。

不過慕挽辭好像完全沒往那方面去想,繼續跟她說着這些她不喜歡的客套又疏離的話。

她不想聽,也不想談了。

不過她在臨走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說了那麽一句:“夢中之事既沒發生便當不得真,我們都應該感受當下。”

—–

冰嬉節開幕之日時,江肆和慕挽辭整整兩日未見。

自從那日分開,江肆一直在屋裏查看北境軍務。

若是在平時,這些事務都是由蘇洵打理,她只需要真的結果變好,但是與慕挽辭一牆之隔,她有些安定不下來,特意讓蘇洵把軍務都拿到這裏來。

其實她也完全可以回到侯府,但是因為之前答應過慕挽辭要帶着她感受冰嬉節日,不想做不守信諾之人。

冰嬉表演的時間在傍晚,用過午飯後江肆就沒回到屋裏,而是外出騎馬。

在冰上騎馬自然更練馬術,江肆雖然覺得自己天賦異禀,可在戰場上兵荒馬亂的,不多練習她心裏不安。

與她一起的人是葉婵。

掌管騎兵的葉婵騎術極佳,這點毋庸置疑,而且在城門上的這幾個月也讓她能夠比最初穩重了些。

雖然一說到事情的時候還是容易上頭。但這一身本領卻是實打實的。

看城門,屈才了。

“侯爺,此次冰嬉表演民間隊伍裏有一個人屬下覺得不錯,您倒時多看幾眼。”休息間隙,蘇洵走到江肆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蘇洵這幾日一直忙于軍務,什麽時候抽空去尋找人才了?

江肆雖然疑惑,但她認可蘇洵,便也點點頭。

往日冰嬉節開幕時,江肆總是推脫忙碌,能不來便不來,就算來了也只是坐個片刻便會離開,而今日在表演開始前她便坐好等待着,冰面之上圍着的大多數百姓議論紛紛,有些是驚喜,有些則是驚懼。

嘉靖候的英勇善戰喜怒無常都刻在北境百姓的心中,這樣一人一句的便開始吵鬧起來。

本是相距甚遠的江肆都聽到了一些聲音。

她在臺上正襟危坐,卻時不時看向側邊慕挽辭,見她神色如常,松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嘲笑自己。

就那麽一點點的心動,她居然就這樣關心慕挽辭的動态。

太誇張了。

不過很快,冰嬉節的表演已經開始了,江肆沒心思想這些,專心的看着。

冰嬉表演分三組,最初登場的是淩上城民間組織冰嬉會,大多是十幾到二十幾歲的男女乾元,少數的則是男女中庸極個別的男坤澤。

女坤澤幾乎很少會出現在冰嬉節上,不是冰嬉會不允許,而是壓根就沒有女坤澤想要參加。

這一組的表演只能算的上是流暢,沒有太過危險的動作,中規中矩。

可江肆是第一次看到冰嬉表演,心中還是十分激動的,又怕表現的太惹眼,她只能手暗戳戳捏着撫上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保持鎮定。

而第二組是淩上城護衛隊,人數上還沒有冰嬉會多,但亮點是葉婵。

耍起來的時候,對護衛隊的士兵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不過精彩程度倒是也确實是有。

至于江肆…她總不能一直被震撼,面色早就如常的觀看,甚至開始研究起來他們腳下穿的冰刀鞋來。如果是她穿起來會是如何?

“侯爺可要玩一玩?”

江肆看的認真,完全忘記了身邊還站着藍韶所以猛然聽到這話被吓了一天 ,深吸了口氣側目看藍韶。

藍韶笑盈盈的,指着冰面上說:“侯爺的冰嬉技術之高,也該讓城中百姓見識一下吧?”

江肆前世是滑過旱冰的,技術還算是可以,這樣的冰刀鞋她也試過,只是每次去冰面上總是心慌慌的,不敢滑。

所以聽到藍韶的話,她很是抗拒。

藍韶也收起了笑容,站在江肆的身後不再說話,當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

最後出場的是靖遠軍士兵,站在正中的三位是蘇洵葉婵還有藍韶。

江肆這才驚覺,藍韶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

錯愕一瞬,又繼續盯着前方看,這是最後一場,又是由靖遠軍表演,百姓的熱情空前高漲,江肆來回看了幾眼。

發現慕挽辭的身子也坐直了些。

這位姐姐口是心非,江肆之前就有些領教,所以這一眼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若是場上的人有她,慕挽辭還會不會如此。

這樣的念頭不容她多想,靖遠軍的表演已經開始了。

如果說方才在護衛隊當中葉婵的表演獨樹一幟的話,那麽現在就是她和蘇洵還有藍韶最奪人眼球。

三人技術相差無幾,在馬上,在冰面皆是自如穿梭。

蘇洵倒是不讓她意外,她那一聲本領只會比葉婵高,所以讓她意外的人就成了藍韶。

平日裏這人嚴肅寡言,雖然偶爾會說那麽一兩句玩笑,可也實在和英姿飒爽不沾邊,這會兒卻一點都不遜色與蘇洵還有葉婵二人。

她看的起勁,甚至又生出了想要試試的沖動。

這一想,正好有人給她遞過來一雙冰刀鞋。

是劉金送過來的。

他躬着身,看向冰面上的藍韶對江肆解釋:“侯爺,藍軍醫上場前,提前交給奴才的,讓您…說若是您有興趣随時可以上去玩一玩。”

江肆确實有。

但她很怕丢人啊,尤其是當着這麽多人,還有慕挽辭的面前丢人。

不過劉金卻沒給她機會拒絕,蹲下身就把鞋放到了她的腳邊:“藍軍醫吩咐了,若是你不拒絕,就讓奴才把鞋幫您穿上。”

“不…不用!”

“本侯自己來就好。”

江肆趕緊阻止他,同時又生出奇奇怪怪的念頭來,怎麽…藍韶有點克她的意思?

她的心中所想在藍韶那裏好像十分好猜。

江肆自己本就想去,又有人慫恿,這刻心早就跟方才的猶豫不同了。

憑借着她曾經的旱冰技術,和現在協調性極好的身體,不說耀耀奪目,也不至于丢人吧?

—–

于是江肆踏在了冰面上,也正如她所想,如今她的協調性好的不能再好,明明不知道怎麽滑,卻沒在冰上摔倒或者怎麽樣,站的很穩。

靖遠軍一直在不停的切換隊形,目前…還沒人注意到她。

不過很快,她看到一個人影從隊形中脫離出來,高舉着靖遠軍旗幟奔她滑來。

離得近了,江肆才看出來這人是藍韶。

“見過侯爺。”她話還是不多,這句話之後便拉着江肆的袖口往冰面上拽。

除了江肆之外,其餘人穿的都是靖遠軍內統一款式的藏藍色胡服,唯獨她,黑色胡服紅條豎紋,很是惹眼。

臺上的慕挽辭的目光也在看着她。

事已至此,江肆只能硬着頭皮上…

隊形她并不了解,所以沒辦法跟着靖遠軍的人同行,而蘇洵藍韶三人也少有的默契十足,脫離隊形像她滑來。

甚至還拉着手…

江肆下意識的也想要伸手,可三人卻只是路過了她,就跑到了她的身後面去,江肆的視線是跟着她們三人的,這會兒正想要回頭看去,耳邊去感受到一陣冷風。

還有冰面與冰刀快速摩擦的聲音…

江肆驚覺不好,她們三人正飛快的向她滑來。

除了躲,還是想躲。

江肆手腳并用的開始發力,在三人過來的一瞬見她騰空而起,倒着看向拉着手站在冰面上的三人。

不出意外,她會掉在她的手臂上面。

而這三人,也正好在等着她…

在上面的時間不久,可江肆卻覺得過去了很久,下面的三人也開始變小。

臉上沒了自信滿滿,而是一臉的惶恐…

脆嫩的童聲在她耳邊響起:“阿洵藍韶,你把一定要把葉婵拉住,莫要讓她跑了!”

“要不然我可真的是會摔倒的!”

雖然惶恐不安,可也不敢拒絕,小蘇洵先一步扯住兩人,緊跟着的是藍韶,而葉婵果然是被拽住的那一個。

—–

北方冬季的星空最是耀眼,而在寬闊的北境的之地更甚,江肆躺在三人手臂上仰望,看的最是清楚,

沒有以為的摔倒,甚至還看到了美麗的星空,江肆放松了許多,整個人也通透了一些。

她臉上噙着笑,感受着三人準備變幻的動作,也跟着動了起來。

場外高聲震喝,靖遠軍的隊伍退去,只剩下四人在場上。

她們的冰嬉皆是以江肆為中心,舞旗,舞劍,最後是四人在冰上賽馬。

幾月以來,最開懷的時候便是此刻了。

江肆誰人都注意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動作,和那份暢快的心情。

結束時,江肆看了看三人,心裏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她看葉婵都比以往還要順眼。

當然,最為順眼的還要屬藍韶。

江肆甚至是勾着她的肩膀離開的場地,藍韶平日那麽寡言又不喜鬧的人好像也被她感染了似的,完全被她領着走。

回到臺上之後,江肆宣布了今年的冰嬉節正式開始,又因高興宣布了明年減少一成賦稅的事情。

嘉靖侯雖然勇武,但百姓依然有怨氣的事情之一便是賦稅。

因為賦稅活不起的的人,哪裏會在意嘉靖候有沒有保衛北境?他們只會怨,怨嘉靖侯讓他們生不如死,自己卻紙醉金迷。

所以她的這番話,更是讓百姓高興。

尤其是看到了她在冰嬉表演上的英姿,崇拜的更崇拜,怨念的也消了下去,跟着人群高聲喝彩。

所以江肆感覺自己受到了認可,臉上的笑容更甚。

直到四處看去時,對上慕挽辭神色莫名的臉,笑容才僵了一分。

方才沉浸在表演當中她可是一點都沒注意到慕挽辭的表情,這會兒看了只覺得被澆了盆冷水。

示好白示了,粥也白送了。

邀請她來看冰嬉節更是多餘。

不過也好,她能夠放心的去南北交界處淮誠。

—–

冰嬉節後,江肆滿心準備的都是去淮誠一事,直到與慕挽辭約定的七日之約到了,她才走向南院。

不過不知道為何,也就只是幾日未見,江肆感覺自己與慕挽辭生疏了許多。

而且從那日想到一些可能是原主幼時記憶之後,江肆做起事情來更是得心應手,收到程璞信件時,果然已經與她猜測的相差無幾。

平津王有勾結南涼的嫌疑,所以此戰才一拖,再拖。

程璞支援之地在南境岷城,距離淮誠不遠不近,卻是硬生生的把戰線扯到了淮城。

她也慶幸自己在程璞來信前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然程璞…怕是兇多吉少。

所以江肆內心焦急,去到南院的那晚都匆忙了些,顧不上慕挽辭此刻見到她會如何,只是想簡單的處理自己和慕挽辭的事情。

這裏本就是侯府,她來到南院無需向人提前招呼,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還需要由知渺通報一聲。

她還沒敲開門,知渺就端着餐盤走了出來。

江肆與慕挽辭之前的事情知渺不知具體,但七日之約也大致了解。

見到江肆也并未驚慌,福身問好:“見過侯爺。”

江肆點了點頭問她:“長公主可在?”

“在…”

“好,本侯找長公主有些事情。”

具體的事情也不必多說,江肆一腳快要踏入門口,只等着知渺回話。

可她卻支支吾吾起來:“殿下…殿下她…”

眼神不安,無措的江肆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自從莊園噩夢那一晚之後,長公主變的奇怪起來,這種奇怪持續到冰嬉節後回到侯府方才消停。

知渺是有預感的,長公主對待嘉靖侯會有所不同,只是沒想到提起嘉靖侯态度時而冷淡,時而溫柔且帶着期盼。

正如此刻,在用完晚膳之後,長公主因七日之約正在沐浴之事。

她壓根就沒辦法替長公主說出口來。

“知渺,請侯爺進來。”

陷入兩難之地的知渺在聽到身後慕挽辭的聲音時,簡直就像遇到了救星,她想不了為何長公主沐浴會如此之快,福身應下便開門請江肆進去。

江肆奇怪的看了一眼知渺,踏着步子往屋內走去。

慕挽辭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皮膚白皙水潤,發梢微微有些濕潤,襦裙的扣子也不似平時那般系到最上面。

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

大致猜到慕挽辭方才是作何的江肆,此刻臉頰也微微有些紅。

甚至生出後退幾步,或者直接是後退到門外的念頭。

這…雖然是早就約定好的事情,可怎麽就顯得出來她那樣急切?

好像就連人家沐浴的時間都不能多給一點!

今天粗長了!!!!!不許再說我短小!(小心我更短小給你們看!)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