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這個女人沒仇沒恨的,可此刻與她對視着,她就像是我八輩子的仇人一樣,見了分外眼紅。
餘光瞥到顧容朝這裏面走來,恰巧聽到奶奶喊我,我像一下子驚醒過來,腦子飛速地轉着,轉而沖她一笑,故作訝異:“喔,這不是顧總的朋友嘛,真不好意思,一時沒認出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況且我這臉變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女人更是一時懵住,不過還是勉強扯了一絲笑,倒是一個字沒說出來,彎腰将史雲希拉了起來。
我趁機沖顧容招呼:“這麽巧啊顧總,你也來了,真不好意思,正在處理一些家事,讓你見笑了。”
顧容淡淡掃我一眼,沒發表任何意見,徑直走到女人身後,輕聲問:“怎麽了?”
他問她怎麽了是什麽意思?一切不是都看在眼裏嗎?
這只狡猾的狐貍,看來是不想摻和到這些鎖事中來。
不過這樣也好,省了我的麻煩。
我轉身來到奶奶身邊,把她從沙發上扶起來,這才感覺到剛才打雲希的手還有點麻。
那天打我小姑家女兒時,我好像還沒這麽用力呢,今天這是怎麽了?
握了握我這只打人的手,感覺她最近有點饑餓過度了,不然不會總是發癢。
“奶奶,我們回家吧。”
所謂的家,不過就是她的老房子,別人的房子再好,哪怕是自己兒女的,也沒有自己的狗窩好啊。
奶奶顫微微地,仰起濕潤的眸子看我,那裏面沒有什麽神,深陷蠟黃的,她顫抖着嘴唇跟我說:“你把雲希打狠了。”
說完,她嘴唇越來越顫,一邊看向雲希那邊,最後又搖搖頭。
我這個雲希表妹差不多就是我奶奶帶大的,除了不是她生的,所以感情特別深,在她小時候,對我奶奶還挺好的,沒想到長大後反而變了。
所以啊,人很容易就會變的,各種各樣因素的影響,變起來不知不覺,只有遇到事了才能感覺到。
我那一巴掌雖打得重,她也疼得很,可最疼的還是我奶奶,就像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一樣。
她說這話,也是有一部分在責怪我呢。
“顧總,我先把我奶奶送回去,晚點我再過來找你,還是?”
丈夫的角色就不說了,人家現在是我的衣食父母,把他得罪了,工作不保,倒黴的是我自己,這點份量我還是要惦記清的。
顧容頭都不回,飄來一句:“你先做你的事,有需要我會聯系你。”
聽着倒是深明大義,可他又怎麽會需要我?擦槍走火那次都沒來成,我還指望什麽?
臨出大門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三人都是背對着我,顧容護着女人,女人護着雲希……
轉身,眼睛霧蒙蒙的。
想想,我還是把車子留在這裏了,正好鑰匙也在屋子裏忘了拿出來。他是個男人,還帶着女人,打車總是不方便。
唉,就難得做一次好人,給自己積積德吧,才回來幾天,就連着把兩個表妹都打了,我這手也真是欠的。
給顧容發了信息說車鑰匙的事,他也拽的沒給我回個只言片語。
把我奶奶送回去後,她想上老房子看看,我當然會陪她一起去。
老房子也真是老房子了,都是土牆,年代久了,牆面已經開始傾斜,我爸雖砍了粗壯的木頭作支撐,但也怕萬一倒了怎麽辦,于是才讓奶奶搬到他兄弟,也就是我小叔那住的,但沒想到住了一段時間,我奶奶又自己跑到小姑父家來住了。
這其中當然也是有故事的,以後慢慢再說吧。
奶奶靠在門口的躺椅上,自言自語:“我就喜歡坐在這裏,前後門都能看到有沒有人來,坐別的地方悶得慌。”
老人真是跟小孩一個樣,說話都是直接易懂,最能表達心裏感受的那種。
這一坐就是兩個多小時,她還睡着了。
其實我在這裏是有點害怕的,因為房間的上方還有一口棺材,稍一擡頭就能看到。
當然,那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估計拿布蓋起來了,但因為怕,我再也不敢擡頭看,餘光處總是黑洞洞的。雖然腦子裏想着那裏有那麽一個東西,心裏總是刻意避免跟它的碰撞。
那時候回老家,我是從不敢睡在這裏的,就是現在,我也還是沒那個膽。
突兀的鈴聲響起,起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把我奶奶也驚醒了。
看到顧容的名字,我真是在心裏把他罵了千萬遍。
他真的吓到我了。
“什麽時候好,我來接你回上次的旅館。”
他很平心靜氣地問我,而且我也覺得他特別好心,看了眼我奶奶,說:“要不等我好了給你打電話吧,我現在跟我奶奶在老房子這。”
說好後,發現奶奶從屋子裏出來了,我連忙過去扶她。
她問:“誰給你打電話了?你要是有事就不要管我。”
老人家,最怕的就是拖累別人。
我大聲跟她說:“奶奶,我帶你去我家裏住一段時間吧,什麽時候想回了我再送你回來。”
奶奶看着我半響,好像在消化我的話,然後又擺手又搖頭的,我知道,她是不想跟我走了。
年紀大了,家裏兒女又多,就怕因為自己引發什麽矛盾,況且我已經連着得罪兩家人了,這讓她怎麽不糟心?
回到小姑家的時候,小表妹對我還是臭氣轟天的表情,倒是小姑跟小姑父,雖然心裏對我也有意見,可總是沒怎麽表現出來,笑容滿面地跟我說,我奶奶住在她這裏,讓我放心,也讓我媽放心。
最後我奶奶也交待我,沒事就別回來。
我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同時也覺得這次我的行為是有點沖動了,盡管我是好意,可總是給奶奶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後遺症。
這世上的事兒,總是這麽兩難。
如果真就這麽走了,我心裏也難安,最後還是找到小飛,拜托他照顧我奶奶。不過也強調,只是沒事的時候過去現個身就行了。
電話裏其實已經說清楚,但小飛還是騎着鐵騎過來了。
遞了個紅豔豔地頭盔給我,他頭一歪:“事兒辦完了吧,走,咱們去走一杯。”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跟他們混熟後,我也早已變成跟他們一樣,不是混在一起玩兒,就是混在一起喝,我作為班長,工作也更好做了。
他們老大許青跟我是個冤家,最後關系也變得很熟絡,他照顧我,他手下的兄弟自然也是極為尊重我。
但關系再熟,我也是有求于人,人家已經特意跑過來接我去喝一杯,我若再推辭,傷的不僅是兄弟情誼,也太矯情難看了。
去的還是那家火燒雲,十多年過去了,店面擴大了,只是老板還是那個老板,媽媽帶着兒子,竟也沒有再婚。
“喲,這是小離吧,都多少年沒見了,長這大了,也怪不得我們老喽!”
老板娘是個大方人,北方的,以前許青還跟他們鬧過矛盾,就是我在中間做了一些工作,後來倒變成這家常客了。
看到這些多年沒見的熟人,我也頓感回到自己家一樣,既感動又興奮,甚至眼睛都濕了:“不是我說好聽的,您還真沒怎麽變,是日子過好了。”
老板娘咯咯地笑着,招呼我進去包廂,她給我送水過來。
包廂的桌子上放了四套餐具,桂林跟小飛都在,那位還沒來的應該就是許青了,通常這種情況下是少不了他的。不過這次我倒是有些不确定了,畢竟在我小姑家的時候,可是徹底駁了他的面子的。
送水過來的不是老板娘,而是她的兒子阿寶,我初中那會兒,他還上小學,已經跟他媽後面幹活了。
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他一時沒認出來,後來認出來,對我一陣笑,還有點不好意思。
都是二十多的大小夥子了,又是整天接觸客人,他這腼腆,讓我有些奇怪。
之後問桂林才知道,他小時候得了一場病,病好後,性格完全變了。
杯子跟水都來了,他一一擺好,顯得很專業,然後就站我旁邊沒走。
我扭頭看他,他對我笑,搞得我有點莫名其妙,只好跟他說:“謝謝你哈。”
他又是笑。
一邊的小飛冷過聲來:“幹嘛呢,事兒做好了就走啊。”
阿寶似乎被吓到了,怯懦地看了小飛一眼,我想到那場病,趕緊示意小飛別吓他了。
小飛瞅了他一眼,倒也沒再說話。
阿寶卻伸手給我倒了一杯水,還把水擱我手上,非讓我喝,小飛見狀又要炸開,倒是桂林勸住了他。
我以為阿寶是好久沒見到我了,這次見到了高興,以前我一來這兒吃飯,他就圍着我轉。
我就着水杯喝了一口到嘴裏,就感覺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臉,一回頭,那可不正是阿寶的手嗎,他的手光光滑滑的,還在撫我的臉,一臉的傻笑。
當場,我就怔住了,也有點吓到了,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連桂林都變了臉,小飛更是一拍桌子。
沒等到小飛發飙,一個黑影閃過來,爆喝道:“她也是你能碰的!”
接着就是“啊”一聲慘叫,阿寶飛一般地被踹到身後的牆上,小飛又一把扯過他,将他摁在桌上,獨獨伸出了那只剛剛碰我的手。
桂林一揚手,一把閃光的匕首定在他手旁邊,阿寶嗚嗚地叫着。
這道上的事兒,跟他們接觸多了也有些了解,哪裏犯的錯,哪裏來承擔。
只是我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桂林他們怎麽還随身帶着這套家夥呢。
“青哥你來。”
小飛這一出聲,我才後知後覺,原來剛才那黑影就是許青。
我一扭頭看他,他可沒看我,視線全在阿寶身上,完美的側臉緊繃着,深沉地整個房間都驟然降了溫。
許青輕輕一用力,深陷在旋轉玻璃桌面旁的匕首就被他拔出來,那樣子還真是瘆人。
我知道,如果我不阻止,這場血腥是免不了的。
沒等我開口,老板娘已經沖進來,見狀吓得流出眼淚,竟一下跪在地上:“我就一句話忘了交待,他就犯了毛病,真是對不住。您大人大量,千萬別傷了他,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再傻再孬那也是我兒子呀,我在這裏給你們陪不是了。”
她竟還真的磕起頭來。
我簡直不知道怎麽辦,剛想伸手去拉她,只聽桂林慢條斯理地說:“阿寶這次動的可是小離,要是別人也就算了。”
這話的意思?結合老板娘剛才說的,阿寶有喜歡摸人家女人的嗜好?
我剛剛理順,老板娘就轉了方向對着我,一個勁兒地磕,那額頭上都出血了,而此時的阿寶好像也有點清醒了,知道自己幹了什麽,拼命地叫着媽,還看着我,淚流滿面的。
我再也受不了,一把扯過許青,搶過他手裏的刀子,還聽他說:“你小心點!”
把他扯到外面,我還不忘回頭跟小飛他們交待:“不準傷了阿寶!”
被我這一路扯着,大廳裏也是有幾桌人的,來這裏的一般都是常客,許青他們在這一帶也算是出了名的,沒幾個不認識的,即便他們鬧翻了天,也沒人敢插一句嘴。
剛才那一幕,我覺得許青他們是過分了,所以我很氣憤,扯到外面我就放開許青,質問他:“你還真想跺了他的手?”
許青揉着被我拽過的手腕,一臉的輕松,輕輕應了一聲:“誰叫他碰你。”
這話聽着一點都沒毛病,可我聽着就更生氣:“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做事怎麽還是這麽沖動?”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我不準碰的就是不準碰!”
這是許青第一次跟我這麽大聲,所以他吼完後,也有一絲絲後悔,煩躁地抽出一支煙點上。
我聽他說的,更是口不擇言:“他碰的是我,我還沒生氣呢,你憑什麽要給我作主?”
許青眸色一眯,一把将我拽到他面前:“你就喜歡別的男人碰你?那我是不是也能碰你?”
說着,他的臉就向我湊過來,嘴巴幾乎要貼上我的。
這頻道轉的太快,我完全沒反應過來,也被許青的行為弄白了腦袋。
就在許青深眸凝望我時,我終于醒過神來,可他箍得緊,我竟然動不了絲毫,頓時皺了眉。
只聽他放緩了語氣,卻是有些呼吸粗重,說:“小離,我真的想親你。”
這麽一本正經的許青,我不是沒見過,只是很少見。而且他這樣子,不像是跟我開玩笑,我一時無法,也只好嚴肅地跟他說:“不行。”
我拒絕地很徹底,也很果斷。
許青對我有意,早在我們還在學校的時候我就知道,雖然那時有些懵懂,但多少也懂了些。就是因為我們還小,根本不懂得表白。而對于許青那樣的人,更加不容易表白。
如果這一口真親了,那我們之間的感情就變了味兒,我不想變成那樣,就這樣,其實挺好的。
況且,我也不再是單身,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沒想到,對于我的拒絕,許青反而笑了,笑得特別讓我搞笑的那種,他掃着我的臉,說:“你說不行就不行?我就不信,我今天想送個吻還送不出去。”
然後……
毫不猶豫地落下他的唇,當我們碰上的時候,他還頓了一下,之後又蹭了蹭。
“許青!”
我大驚失色,喊他的這一聲,其實不是喊,更是憤怒。也真是氣極,推得太猛,差點摔倒,許青連忙一撈,重新将我撈回去。
只聽他說:“我的初吻給你了,你的給了誰?”
初吻?
這竟是他的初吻!
我的?自然是給了顧容。
不僅初吻,就連身體……
想到此,我就像做了什麽對不起許青的事一樣,不敢去看許青真摯的眼睛,臉也燒起來了。
許青倒是心情愉悅,拉着我進去。
阿寶就這麽被他們放過去了,小飛他們點了一桌子的菜,許青喝多了。
但他沒有像我想的那樣,親了我後就會對我動手動腳,這個度他把握得很好,又讓我對他生不起氣來。
我的手機響了一下,是顧容發來的信息:“車子就停在飯店最左邊單獨的位置,很好找,你一出來就能看到。”
所以,顧容到這裏來了?他知道我在裏面吃飯?他又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先前我跟許青在外面的時候,我也沒有注意到那個方向,他到底是看到了還是沒看到?
一時之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連小飛跟我說話我都不知道,直到許青敲了一下我的頭,我懵了一下看向他。
他喝酒上臉,臉上已經紅了,這會兒才看清上次受傷的地方還有點疤痕。
“在想什麽呢?小飛問你你那小表妹叫什麽名字?”
許青看着我,總感覺他眼神炙熱的很,我眨巴了下眼,收回視線,他卻一拉我,在我耳邊耳語:“不就是親了你一下麽,幹嘛這麽大壓力,自然點。”
我回頭瞪他,他卻笑着又往嘴裏送了一杯酒,然後就聽到小飛噓了一口哨子,桂林也是看着我笑。
沒理會他們,低頭給顧容發了一條短信。
同時還在想,我那小表妹叫什麽名字來着?一時還真想不起來。
她跟雲希不一樣,我們接觸得少,我又常年在外,多少年都不見一次的,即便難得見一次,當時是記得,轉身也就忘了。
“好像叫俞純吧。”
這時桂林說了一句。
小飛哈哈一笑:“愚蠢?這名兒起的。我說桂林,我離那麽近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桂林扶了扶鼻架上的眼鏡,睨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多學着點兒。”
“是是是,哥,小弟我敬你一杯。”說着就舉起了杯子。
原來我那小表妹叫俞純哪,真是個好名字,我不禁也在心裏笑了一下。
曲終人要散,出來的時候,許青接了個電話,他拍了拍我的肩,交待小飛:“你送一下小離。”
其實我一出來的時候,就一直往心裏惦記的那個方向看,即便天黑了,可自己的車總是熟悉的,我一眼就認出來。
我趕緊打住小飛:“不用了,我領導來了,一會兒還要見一個客戶。”
“你咋這忙呢?”這是許青問的,我邊走邊回他,“是啊,這就是打工的命。”
上車後,顧容果然在上面,車燈一開,方向一轉,我們呼嘯而去,身後他們的影子也随之淹沒在黑暗中。
只是一會兒,許青的車就在我們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
我偷偷瞄了眼顧容,他正好開口,吓了我一跳,連忙正襟危坐,眼睛不時地看着後視鏡。
“酒好喝嗎?”他問了這麽一句。
我抿了抿唇,沒說話。
之後,他把右手伸過來,卻是直接伸到我嘴邊,我吓得一動不敢動。他在我唇上磨了磨,餘光瞥到他側過了頭,淡淡地說:“她今天是占了便宜了。”
我眉心一擰,所以他是看到了?他其實早就看到了,看到了所有一切,可他為什麽沒有及時阻止?他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這些!
虧我還擔心被他看到想着要怎麽跟他解釋呢,原來是我想太多了。
別過頭,顧容也把手拿開,輕輕放在方向盤上。
我依然不出聲,扭頭向窗外那邊時,許青的車竟已經保持同樣的速度了,雖然是小飛在開車,可也是酒駕啊,他們這是幹什麽呢?
顧容突然加速,像火箭一樣飛出去,瞬間就把許青丢了。
我回頭看向顧容,只見他淡漠着側臉,不,唇角還微微上揚。
沒有直接回旅館,而是開到了市區的一處酒店。
我還以為真被我這賤嘴給說中,真要去見什麽客戶,沒想到只是單純的二人用餐。
顧容顯得落落大方:“等你等了這麽久,真是餓了,陪我吃一點吧。”
這話說的,讓人覺得有些酸。
也是,要是從他打電話給我開始算起,他還真是等了我好幾個小時,早就過了晚飯時間。
我這心裏又開始泛起愧疚來。
跟許青他們吃的時候,肚子早就吃飽了,可還是勉強跟在後面吃了一點兒。
只是,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卻讓我心裏越來越沉。
人不就是這樣麽,感覺到你喜歡的人一點不在乎你,而且還很明顯,你說這心裏怎麽能好受得起來?
可我也真是好憋勁,生生吞下了這口難咽的氣,在他站起來端了一杯紅酒來到落地窗前的平臺那裏時,我也跟着他過去,問:“貸款合同上是秦之的落款,到底怎麽回事?”
顧容坐了上去,一條腿放在下面,還有一條腿曲在上面,端着酒杯的手肘就支在那條腿的膝蓋上,晃了晃手裏的酒,說:“想知道的話,就過來喝了它。”
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顧容,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魅力,我承認被他誘惑了,看着他手裏的酒,不由自地走過去。
“坐。”
然後我就坐在他曲着的那條腿旁。
一切理所當然,他将酒杯送到我嘴邊,而我張嘴喝了一大口,剛吞下去一點,就聽他笑着說:“別全吞下去,給我留一點。”
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嘴。
我又不小心吞進去一點,就因為他這動作。
他意思是,讓我喂他?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