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她的過去,過去發生的一切,從一無所知到清清楚楚,知道了她大概在哪裏,他去了那裏。
這條路,并沒有想象的那麽好走,他在風陵渡逗留了數日,都沒有找到去往蓬萊的出口,他正苦悶的坐在離船頭最近的酒家,是不是的望着海面,一只青鳥悄然的落在了他的肩頭,好像要和他說些什麽指引着他,他聽不懂只能靠着猜測,猜測青鳥是來指引他方向,他跟着青鳥上了一艘船,他和船家說,讓他跟着青鳥走,這裏的船家待在風陵渡,什麽事情都見過,并不覺得稀奇,青鳥一直帶着他,直到他上了島,才飛走。
雖沒有人身,可意識卻暗藏在靈魂深處,行為總是不自覺的,帶着那些迷途的人,走向該走的地方。
他一個一個的宮殿找,卻沒有發現冰清的身影,他并不着急,只是一種迫切希望見到她的心情。
“最近,你身上的魔行,好像越來越平靜了。”冰清和雲溪一路邊走邊聊回來。
“你每天都在歸墟為我運功,你爹…..”他頓了頓,“他說的沒錯,歸墟确實可以減輕我身上的魔性,可是這個方法不是對任何人都有用。”魔性是天生的,無從選擇,可也分善惡,善良如憶瑤,邪惡如璟,唯有凡人之軀承受不了外加的魔性,外加的東西終有一日會離開身體,而融入,就會形成兩種結果,那都是由人自己選擇的,好與壞靠的就是信念。
冰清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看到了他,雲溪站定了一會,釋然走開了,冰清走向他,有點驚訝,“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誤入的一個叫幻靈洞的地方,那裏有一些影像,是關于你的,所以我可以來這裏找你。”
“幻靈洞?可是你是怎麽到這裏的?”
“是一只青鳥帶我過來的。”
“我送你離開這裏。”
“既然來了,我就打算留下來。”
“留下來?留下來幹什麽?”
“當然是為了你。”
“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說這些,你和我的生活沒有任何交集,現在以後都不會有,如果只是因為你喜歡我,那一點意義都沒有,而且也不會有結局。”冰清用法力讓他離開,他猛地抓住冰清的手,絲毫不讓步,冰清嘆道:“算了,你要就留吧。”
他的手漸漸送了些,冰清抽出了手說:“這裏有很多房間,你随便住哪一間,他問:“你住哪裏?”
冰清指了指,他說:“我住你隔壁。”
“随你。”
半夜時,她感覺到有人進來了,睜開眼睛卻看到璟站在她的身邊,她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去見你爹。”
“找到他了嗎?”冰清很激動。
“恩,他現在就在歸墟那裏。”
冰清迫不及待的穿上衣服和鞋子往歸墟那裏跑去,璟想喊她,說些什麽也沒來得及,剛伸出的手很沉重的收了回去,冰清來到歸墟,一夕果然在那裏,他端坐着,冰清毫無意識的脫口叫出了爹,一夕嘴角淺笑,“爹,你沒事吧,我好擔心你。”
“我沒事,你有沒有怪我爹?”
冰清搖頭:“沒有,我從來沒有怪過爹。”冰清覺得有點不對勁,“爹,你怎麽了,你怎麽看上去很虛弱。”
一夕咳嗽了幾聲,口吐鮮血,冰清措手不及,手抵着一夕的下巴,“爹,爹!”血不止的流,她的手上滿是血,璟趕到了,“義父!”
“璟,記得你答應我的,要替我好好照顧冰清。”
“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不,不!”冰清哭泣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爹,你不要離開我,娘已經不在了,我不要再丢下我了,冰清不想一個人。”
“傻孩子。”一夕已經虛弱無力了,“以後璟會陪着你,還有,你喜歡的那個人,他對你好嗎?”
冰清頻頻點頭:“好,好,他對我很好。”
“現在他身上的魔性已經去除的差不多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不會再走你娘的路了。”
冰清忍着痛,咬着嘴唇,看似平靜而美好的一切不知道藏着多少突如其來的不安,冰清問璟:“為什麽會這樣?”
“有一年,義父練功走火入魔,之後再難調息好,他是為了等你才一直撐着,之前看到你情緒激動,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爹,我替你療傷。”
一夕揮手攔住:“不用了,我已經将畢身的功力都傳給璟了。”
“爹……..”冰清難掩悲痛。
一夕說:“這裏是我和你娘相遇的地方,我很想她。”
“爹!”冰清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冰,他的身子一點一滴的消失,冰清不停的去抓住,卻什麽也抓不住,“爹,爹……….”黑暗的天空裏熒光閃閃,那些閃爍着點,好像融入了繁星裏面。
“爹……”冰清癱坐在地上。
“冰清。”
她聽到璟叫她,忽然很生氣,擡手給了他一掌,這一掌措手不及,璟無從閃躲,她站了起來,滿眼的恨意,瞪着他。
“為什麽我爹要把功力傳給你?是不是你對他做了什麽?還是你想要做魔界之主,逼我爹把功力傳給你。”她一字一句,一步一步的逼向他,他也是随着她前進的腳步,一步一步往後退,兩個四目相對,他絲毫不回避她的眼睛。
“你真的這麽看我?”
她絲毫不為所動,狠看着他。
璟自嘲着笑了笑:“既然這樣,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為你爹報仇,我絕不會還手。”他把龍淵劍給了她,讓她握在手中,“用把劍殺了我。”
冰清毫不猶豫的揮劍對着他,她的心忽然抽痛,她知道這是璟在痛,她依舊絕情的,壓制着,空氣仿佛也凝結,凍住,她猛地回劍,刺向了自己的胸口,璟愕然,她拔出劍,璟立刻過去扶住她,她的眼角流下了眼淚,璟的胸口也出現了血跡,他看了一眼胸口,這就是情蠱,只要有一個人受傷,另一個人也會跟着受傷,冰清并沒有想到這一點,她只是下不了手去殺璟。
璟悲痛:“這是何苦?”
她無力回答他,璟帶着她離開了這裏,回到了魔宮。
魔界自此換了主人,璟成了新的魔君。
“你醒了。”冰清昏睡了好幾日,迷迷糊糊的,居然看到了祁連。
“你,你怎麽在這?這是哪?”
“這是魔宮。”
她想起來那晚的事情了,立刻就從榻上起來,她一激動就觸動了傷口,祁連說:“別忙,你的傷還沒好呢,那一劍可真夠深的,要不是魔君功力深厚,你的小命就沒了。”
“他呢!”問起他的時候,還是沒好語氣。
“剛剛療完傷,現在正在休息。”
“他受傷了?”她有點詫異。
“是啊,也不知道怎麽傷的。”
她突然想到了,她受傷他也會跟着遭殃,此刻她覺得研究出這蠱的人真是奇人,不過這東西絕對不是好東西,她說:“我去看看他。”
祁連正要扶着她,她說:“我沒這麽虛弱。”祁連收回手。
祁連帶着她來到他的房間外就走了,冰清輕輕的推開了門,他正在打坐調息,她了進去,反手輕掩了門,問:“你沒事吧?”
“沒事!”他一直閉目着。
既然沒事,她也放心了,她轉身開門,誰知道門卻被關緊了,冰清打不開,她回頭:“你幹什麽!”
“想你陪我聊聊天。”
“好,我站在這裏,你說。”
他睜開眼,下榻,走向她:“我在魔界和人間的通道設了結界,從此以後人不可以随意進入魔界,魔也不可随意出入人間。”本來魔和人是不可以随意出入這個通道的,不過只是這世間總會有人違背。
冰清不解,這樣不是正好,人間不必受到危害。
他說:“等我控制了整個人間,我就會打開解開結界,從此人間将不複存在。”
“你瘋啦。”
“你知道嗎,曾經我一無所有,魔力低微,在世間受盡苦難,不過這都不要緊,好在我遇到了義父,是他給了我一切,我以周璟的身份在人間就是為了幫義父,其實真正的周璟早就一次外出狩獵就已經死了。”
“難怪你對王位不感興趣。”
“周國早就毀滅,那位置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爹是不是已經放棄控制人界了,我娘的死感化了他。”
“沒錯,人間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義父去天庭和瑤池只是覺得對不起你,才情緒激動。”
“既然爹已經放棄了,那你也不要執着了。”
“你知道曾經的幾百年,我是怎麽過的,我的身體裏留着人的血,我娘是凡人,當年和我爹離開魔界,打算和我娘在人間生活,但人間容不下我們,我爹幾次三番幫他們,但是他們卻恩将仇報,害死了我爹,我娘就帶着我隐居在一個小山村,雖然我是魔,可是我的身體裏還留着人的血,就像現在的雲溪一樣,每次我的力量超出正常人的時候,那些人就會拿出他們的武器攻擊我,我不想傷人,只能逃走,結果,當我回到家,卻發現,他們….他們竟然殺了我娘,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們。”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四處流浪,過着非人的日子,所以我就一路走,結果來到了南島,遇到了義父還有你娘,我跟着他們回到了蓬萊,直到你娘走後,義父才帶我回到魔界。”
原來當中還有這麽一段,冰清說:“其實,他們只是害怕,并不想傷人的。”
“害怕,那我娘呢,她只是一個凡人,為什麽這麽對她?”
冰清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沒有人有資格去勸說一段自己不曾經歷的往事,她說:“雖然你娘的事,是他們的錯,可是你不能拿整個人間來陪葬,這樣也是不公平的。”
“從來都不是公平的,就像你,不管別人為你付出多少,你的心裏依舊只有雲溪。”
“這不是一回事。”
“看似不是一回事,實際就是一回事,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以你的法力,要出結界沒有問題。”他轉過身,回榻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