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又提上來兩壇陳年花雕,西凝夜拍開泥印,說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說完,她便美滋滋的開始喝,過了一會兒,似乎又覺得用酒杯喝着不過瘾,竟是直接拿起酒壇子喝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啊!千行雨在心裏不住的哀嚎。
“你別光看我啊,你也喝!”西凝夜拿起另外一壇陳年花雕遞到千行雨面前。
“我不喝了,等下我們兩人都喝醉了,誰背你回去?”千行雨沒好氣的推開西凝夜遞過來的酒壇。
西凝夜卻是豪邁的說:“我怎麽可能喝醉,你也太小瞧我了!”
千行雨真是沒有小瞧西凝夜,她的酒量的确不怎麽樣,陳年花雕的後勁漸漸上來了,西凝夜開始胡言亂語。
“千行雨,你怎麽變成兩個了?”西凝夜雙眼迷離的看着千行雨,然後伸出手指想去點千行雨的頭,卻是晃晃悠悠沒點着。
“咦,難道千行雲也來了?”西凝夜試探着摸上千行雨的身子,接着說:“不對啊,只有一個身子,不是兩個人。”
千行雨黑着臉,看着西凝夜像個瘋子一樣的伸出手在空中擺來擺去。
“這個……鴛鴦酥盒,可是以前我和……最喜歡吃的東西,味道可好了,你快點吃。”西凝夜口齒不清的說道。
“你和誰?”千行雨困惑的問。
西凝夜又含含糊糊的說了兩個字,千行雨仍是沒有聽清楚,他還想再問,但西凝夜已經軟軟的趴在了桌上。
“夥計,再來兩壇酒……”西凝夜半舉起手揮了揮。
“你已經醉了,我送你回去。”千行雨起身便招呼夥計過來結賬。
西凝夜卻猛的擡起頭說:“誰說我醉了?我還要喝!”
千行雨不理她,直接給了夥計幾錠銀子結賬,夥計便笑着離開了。
“唉,夥計,你怎麽走了?”西凝夜說着便要站起身,但她已經醉得厲害,腳都發軟了,便搖晃着往下摔去。
千行雨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西凝夜,她綿軟的身子倒在了千行雨的懷裏,嘴裏還在不住的嘟囔:“我還要喝,還要喝……”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再接着喝。”千行雨哄着她,将她背到了背上。
走出酒肆,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此時的街市比白天還要熱鬧,因為今日是七夕,街道兩邊都挂滿了各式各樣好看的花燈,許多男男女女都并肩在街上慢慢走着。
千行雨背着西凝夜在人群中穿梭前行,西凝夜趴在他背上安安靜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們從一個賣蓮花燈的小店經過的時候,西凝夜突然收緊了雙臂,大聲說:“蓮花燈,我要買蓮花燈!”
千行雨吓得一個趔趄,脖子也快要被西凝夜給掐斷了,于是他趕緊說:“買……買,你先松手,我喘不過氣了。”
“那快買!”西凝夜仍然緊緊的勒着千行雨的脖子,不依不饒。
千行雨只得無奈的拿起一盞青色的蓮花燈遞給西凝夜,她卻手一指,說:“我要那個紅色的。”
千行雨順着西凝夜手指的方向,又拿起紅色的蓮花燈遞給她,勒在脖子上的手臂才算是松了松。
西凝夜一手提着蓮花燈,一手摟着千行雨的脖子,竟在他背上唱起歌來了——
“君似雲中月,妾似地上雪,
月照清秋意,融雪凝奈何;
君似風中塵,妾似水上蓮,
風過了無痕,待蓮遲遲哀。
君心不可測,妾心不可轉,
落花凋零去,流水負相思。
……”
這是千行雨頭一次聽到西凝夜唱歌,好像也不是很難聽,只是這曲子太悲,聽得讓人心頭發疼。
“夜兒,這歌是誰教你唱的?我以前怎麽都沒聽過?”千行雨問了一句。
西凝夜卻沒有回答,只是把摟他脖子的那只手臂又收緊了些,千行雨怕她當場就掐死自己,便趕緊說:“我不問了,我不問了。”
一滴溫熱的水滑落進千行雨的脖頸,他愣了愣,便回過頭去看西凝夜,誰知卻看到西凝夜的嘴邊正淌着一絲口水。
我怎麽會蠢到以為西凝夜會哭的?!千行雨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百遍。
千行雨背着西凝夜慢慢往前走,來到了一條小河邊上,這裏有很多人正在蹲下身子往河面上放花燈,整條河裏都是星星點點的燭光飄搖。
西凝夜提着手裏的蓮花燈,從千行雨的背上跳了下來,仍是有些站不穩,千行雨只好扶着她,以免她一頭栽進河裏去。
西凝夜在河邊蹲下了身子,然後小心翼翼的将那盞紅色的蓮花燈放到了河裏,輕輕用手一推。
蓮花燈逐漸融入到了萬千花燈中間,順着河流越漂越遠,一直到完全看不見,西凝夜一直蹲在那裏,愣愣的那樣看着,看着,過了許久,她才站起身來。
不知是因為醉酒了腿軟,還是因為蹲久了腿麻,西凝夜身形一晃,就往前栽。
不過好在千行雨還拉着她的一只胳膊,本就一直在防着她會掉到河裏去,這會兒便趕緊将她拉了回來,她便又一次撲在了千行雨懷裏。
西凝夜的身子像條泥鳅一樣往下直滑,千行雨只好一只手緊緊的抱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肩,才穩住了她。
“千行雨。”西凝夜迷迷糊糊的擡起頭看他,然後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千行雨的臉黑了黑,沒有回答,他正準備再将西凝夜背到背上去,西凝夜卻像只小貓一樣死死的抓着千行雨的前襟,問:“你要是不喜歡我,今天為什麽老是抱我?”
“是的是的,喜歡。”千行雨只能無奈的哄着她。
“喜歡什麽?”西凝夜對千行雨的敷衍回答不太滿意,雙手從他的衣襟前挪到了他的脖子後面,一雙眼睛迷蒙的盯着他看。
西凝夜鼻息的熱氣和滿嘴的酒氣,夾雜着她那身濃烈的香水脂粉味道噴到千行雨的臉上,将千行雨的臉熏得通紅。
“別鬧了,我背你回去。”千行雨說着便去掰西凝夜繞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掰不開,西凝夜的手勁太大了!
西凝夜歪了歪腦袋,又問了一遍:“喜歡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