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江肆…”
慕挽辭站在城樓之上,遠遠的看着騎在馬上,一身戎裝的江肆,心下滿是不舍。
昨夜的夢中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早起沒看到江肆的時候心裏像是漏了一拍。
情緒反複變化,讓慕挽辭自己也是難受的,只是她控制不住。
想在這人出征之前,見她一面。
“殿下,城樓風大,您身子還未大好…”知渺擔憂的看着慕挽辭,心中十分的不解。
為何長公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晨起時便焦急的問着嘉靖侯身在何處。
出征之時知渺聽蘇洵說起,也說了時辰,不過早起鬧哄哄的提前出發她也看的清楚,所以慕挽辭問起,她便說了嘉靖侯已經出發。
第一次見到慕挽辭失态便是在方才,知渺不知道她究竟如何,只是覺得嘉靖侯好似有些變了。
不似前幾日那般想着慕挽辭,城樓上看不太清楚江肆的表情,但也感覺的出不如之前那般熱絡。
慕挽辭也清楚。
而且她更混亂的是,不解自己為何會因為琥珀信香便那般不舍這人。
江肆在城樓下像她揮了揮手,十分客套,慕挽辭抿着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退回了臺階下面。
直到聽到馬蹄聲時才擡頭看去,望着靖遠軍的行進的方向尋找着江肆的背影。
她對江肆是有防備的,同時也有心虛,亦有惦念。
可這一刻是惦念,她用知渺都聽不清的聲音對江肆的背影說着:“平安歸來。”
大軍行至幾百米,江肆突然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回了頭。
她看到慕挽辭又一次站在了城樓,也看到了她離開。
去往淮城一路,要比江肆以為的艱難了許多。
南境戰亂可不比北境,靖遠軍震懾一方,戎狄進犯也需要掂量一下。
而南涼卻肆無忌憚,把七萬平津軍視為無物。
這一路的災民不少,江肆見此慘狀總是會停下擺攤施粥,靖遠軍卻也充足經得起她如此折騰,再不濟就從淩上城再調。
葉婵對此怨怼不少,蘇洵沒表現的像她那般明顯,也算不得多贊同。
也就只有藍韶,看到江肆如此頗為滿意,甚至還會參與到施粥這事上。
所以行進速度比預計要慢了三日,共在四座城市擺攤施粥。
到達淮城時正是傍晚,進城門前靖遠軍稍作休息,便舉起戰旗等待進入城門。
程璞信上說過,此處是由平津王麾下的左将軍與他一起守衛,進入城門一時怕也沒想象當中的那般容易。
就算靖遠軍的支援不多,可卻都是精兵強将。
且靖遠軍的氣勢也非一般平津軍所比拟,城門上守衛的人守了半天也并未往城樓下看,江肆有些不耐,葉婵是直接坐不住了。
騎着馬直接跑到城門口下,高喊道:“瞧不見嘉靖侯在此嗎?”
城樓下的士兵這才低頭看去。
江肆在馬上瞧的十分清楚,這些人都在打瞌睡,就算聽到了葉婵的話也一個個慢吞吞的,沒有一點要把城門打開的意思。
見此不高興的人太多了,江肆仍然沒有發揮的餘地。
與葉婵一般,她的手下也都是急性子,騎着馬一路奔向葉婵的身後,氣勢十足又整齊的對着城樓上的士兵高喊:“開城門!!!”
許是震懾到了對方一二,幾個士兵交頭接耳,然後往城內跑去。
只是等候多時,也沒看見人往回來。
身處南境地界,江肆什麽樣的預期都有,卻沒想過平津王會如此的明目張膽的把靖遠軍當做槍使。
來此之前覺蘇洵等人已經打探過情況,這空隙依然是最适合入城的機會,等着的些許時間怕是就要變天了。
一個時辰後,靖遠軍開始變換隊形,江肆被圍在正中的位置,等待敵方。
腳下震動的聲越來越大,藍韶也離她越近。
至于葉婵和蘇洵已經作為前鋒軍到了前方,準備正面殺敵。
戰場上這樣的形式江肆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上次在巍城時蘇洵便是如此,派手下親衛貼身保護她。
身為一方軍候,生命之重卻是比旁人要重,可也沒有做縮頭烏龜的道理啊。
“藍韶,你無需保護我。”
“可這是蘇将軍給屬下下的軍令。”
蘇洵葉婵還有藍韶雖是自小一塊長大,一心為了嘉靖侯,可在軍中的職位藍韶卻是低與兩人,所以蘇洵的話,就是軍令。
面對藍韶突然的古板,江肆有些無奈,随即又反應過來:“靖遠軍中本侯軍銜最大,本侯的話難道還抵不過蘇洵?”
“自然不是,屬下只是…”
護住江肆像是刻在骨子裏的,藍韶的武藝是幾人中最末等,甚至遠遠比不上原主,可也會竭力保護。
有過在巍城的經歷之後,江肆對待戰場的恐懼感已經消退了很多,戎狄亦能擊退,南涼也怕是不過如此。
江肆夾着馬肚,手提長槍往前方而去,藍韶也只能無奈跟上。
靖遠軍并沒有過與南涼對戰的經驗,只做過紙上研究,蘇洵和葉婵兩人都打起了十萬分精神。
但當看到南涼軍隊來襲時,還是生出一絲忐忑。
無他,南涼軍隊遠看足足是如今靖遠軍的二倍,甚至可能更多。
若是城門不開,靖遠軍将陷入兩難之地。
蘇洵下意識的回頭看去,想要讓江肆再退遠些,卻看到她騎着馬已經疾行到此。
“侯爺…”
“侯爺…”
蘇洵和葉婵兩人皆是焦急的喊着,江肆撇撇眉,有些理解她們的心思。
停下馬後,江肆挽着槍花厲聲說道:“靖遠軍如此境地,本侯作為主帥豈能後退?”
蘇洵和葉婵對視一眼,沒有接話,而在江肆身後的藍韶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江肆手中握着的槍。
這槍…
在嘉靖侯府的兵器庫受冷落了很多年,是前嘉靖侯送給江肆的生辰禮物,最初習武時江肆便用着此槍,後來不知為何說丢就丢,絲毫不做留念。
這次還是江肆無意中在兵器庫看到後,找人重新修磨了才帶在身上。
起初耍起來是格外生疏的,可不過幾日過去卻有了當年的風采,甚至比幼時還要合适許多。
此刻站在這裏說出的話,也與當年重合。
“身為嘉靖侯世女,将來我必定是要做母親的臂膀,不可退縮。”
藍韶也改變了方才的想法,默默的貼緊了江肆的身邊,與她站在一處,與她共同退敵。
蘇洵讀懂了其中意味,而葉婵卻還是差了一截,開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被蘇洵攔住,她不解回頭看蘇洵:“你作何…?”
“主公想要一戰,我等怎能勸退?”
許多事葉婵不是不懂,只是她容易受人影響。
藍韶自小看不慣葉婵這一點,許多嘉靖侯所做之事她若是不喜,便退的遠遠,葉婵會附和,蘇洵會堅持自己的同時又不遠離半分。
所以幾人的性子到如今已經相差許多,除了一心為了嘉靖侯和靖遠軍,所行之事幾乎全然不同。
最後,葉婵退了回去不再多言,眼神更是堅毅的目視前方。
極為難得的,走到葉婵身邊的藍韶說了一句:“葉婵,如今的嘉靖侯也與往日截然不同,你所行之事,也該有所改變。”
葉婵怔然,瞥了藍韶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江肆。
最後垂着眸點頭。
南涼軍悍,與戎狄大不相同,人數懸殊難免劣勢。
葉婵作為先鋒軍,殺敵不少可身邊之人受傷的同樣不少,江肆看着心中着急,只能用自己很微薄經驗想對策。
殺敵的同時,她靠近蘇洵:“南涼之軍可是會乘勝追擊之人?”
蘇洵叫不準,可如此的情況只能一博。
節節敗退時,靖遠軍兵分三路,江肆藍韶,蘇洵和葉婵分別帶隊,遠離一裏路時,南涼軍已然懈怠追擊的速度并不快,完全如想象當中那般善戰。
“停!”江肆擡手,靖遠軍停在原地,将士們紛紛不解。
就連藍韶都側目看她。
此處離的太近,還不到反擊之時。
可江肆卻一臉悠閑,翻身下馬坐在了樹下。
陣陣馬蹄聲由遠到近,不到片刻便到了靖遠軍的面前。
翻身下馬的是個女人,江肆像是遇到熟人一般,輕輕的與她擡了擡手。
笑着喊她:“南宮媗。”
南宮媗一怔,奇怪的看向江肆。
她奇怪的是,南宮媗是個在戰場上少有的坤澤,而且面容妖媚,看向江肆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
藍韶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對勁似的,心中更是好奇江肆是要做什麽?
不過她面無表情慣了,就算好奇不解也并沒有那麽明顯。
這同樣也助攻了江肆,讓南宮媗以為兩人就是在等着她。
尤其是直勾勾的打量着江肆,她見過漂亮有英氣的女乾元不少,唯獨江肆,會讓她有些緊張。
而江肆更是笑了笑直接開口說道:“南涼與平津王合作,不如與本侯合作。”
南宮媗收斂了眼神,十分不确定的問道:“你是…北境嘉靖侯?”江肆挑了挑眉大方承認:“正是,本侯乃嘉靖侯。”
“南宮郡主之美名,本侯北境也曾聽過。”
“與慕舒陽那等小人合作,不如與本侯合作,一舉奪得天下。”
江肆幾步走到她的面前,樣子到更像是閑庭信步,不過她背着的手已經出滿了汗。
在戰場上瞧見南宮媗的那一眼,她便想起了此人是誰,所以才有了眼下的這出戲。
南宮媗,南涼攝政王之女,更是日後與原主一起謀奪越國天下之人。
兩人關系暧昧至極…
或者說,南宮媗心許原主,是個實打實的戀愛腦。
提醒下長公主,情敵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