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0章 老婆

季厭深知自己的欺騙帶着目的性,從他開始計劃的那一刻起,頭頂已經懸着一把達摩克裏斯之劍。

月亮不只光亮面,季厭忽視了月亮背後随時可能會降臨的危險黑暗,哪怕有周離榛此刻的濃稠情話,周離榛胸膛裏的跳動,一聲一聲像是刑場開刑的前奏鼓點。

季厭一直把臉悶在周離榛胸口,快窒息了才擡起頭。

只一會兒的功夫,季厭臉上又出了一層汗,眼睛微微眯着不聚焦,看起來遠遠的。

周離榛擦掉他臉上跟脖子底下的汗,手心拖着他的臉:“怎麽了?想什麽呢?”

季厭又閉上眼,自然又親昵地在周離榛掌心上蹭了蹭:“沒想什麽,就是剛剛在樓下運動完,外面太熱了,可能有點中暑,我先去洗個澡沖個涼。”

周離榛松開季厭,去給他拿了身幹淨的換洗衣服,季厭不能讓自己再露出什麽破綻,接過衣服快速進了浴室。

他這個澡洗的時間很長,周離榛還有一個治療得上9樓,站在門外敲了敲浴室門:“我先上9樓,結束後再下來,一會兒洗好多喝點水。”

季厭光溜溜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正在出神,聽到門外周離榛的說話聲猛一偏頭。

雖然隔着門板他什麽都看不見,但阻擋不住周離榛身上很強的穿透性壓力,他深深吸了兩口氣,反應了兩秒鐘後才說了聲“好”,又說“你先去忙,我等你吃飯”。

季厭洗完澡一出來就打開了唱片機,後背倚着窗臺,仰着頭聽音樂能讓他的情緒快速平複,不管是緊張還是恐懼。

周離榛一結束就回來了,手裏還拿着祛暑熱的中成藥,一進門看到的是這樣的一幕——

環繞着病房的音樂聲悅耳,除了悅耳,還有悅目的人,季厭閉着眼仰着脖子背靠窗邊,細長的脖頸正挺對着門口方向,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正在享受音樂。

周離榛不知道他到底洗了多久的澡,從他離開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了,季厭的頭發還有些濕,不知道是一直沒吹幹,還是又出了汗。

季厭聽音樂入了迷,沒聽到開門聲,他自己不知道,現在紅唇微張的迷離模樣在周離榛眼裏有多性感撩人。

季厭兩只胳膊搭在窗沿上,因為後仰着頭,他的全部頭發都往後垂着,幾根發絲貼着玻璃窗,光潔的額頭跟線條幹淨的臉上沒有任何遮擋,太陽把他的臉照得暖融融的,秀挺的喉結随着呼吸在動。

周離榛一直都知道,面對季厭,他心裏藏着粗鄙的惡劣因子,只是他掩飾得很好,從不輕易被人發覺,但是季厭不斷靠近,跟他越來越親密,他知道自己總有壓不住的時候。

看着季厭,周離榛腦子裏描摹的是另一場熱烈光景,季厭翻轉了身體,面朝玻璃窗,長了一點的頭發很好抓,脖子上的細汗一定帶着沐浴露的味道,随着舌尖一起往身體裏滾。

周離榛把藥放在桌上,又一次用白大褂遮住了攝像頭,走到窗邊,伺機而動的手臂一把攬住季厭的腰。

沒有翻轉,沒有抓他頭發,沒有丁點蹂躏跟碾壓,只是看起來來勢洶洶,最後只是輕輕落下,細細又溫柔地吻着季厭。

他說不舍得是真的。

周離榛控制住了那些惡劣想法,同時控制住的,還有這一個小時裏斷斷續續關于欺騙這個話題往外衍生的胡思亂想。

……

季厭喝祛暑藥的時候雙腿還在發軟,臉上像爬了厚厚的晚霞,偏偏落日西沉得又太慢,晚霞退了一層紅還有好幾層紅,脖子前面靠近喉結的地方還有一個新鮮的紅色齒痕。

他喝藥的時候還覺得喉頭癢,不停在抓。

周離榛摁住他手腕,低頭在他脖子上揉了揉:“不抓了,一會兒我幫你擦擦藥。”

“不用擦,”季厭聲音小小的,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藥,這藥忒苦,他鼻子裏哼哼着不滿,“你這藥太苦了,還有,你剛剛怎麽下口那麽用力,我脖子都快破了。”

“我的錯,”周離榛還低着頭,繼續給他揉,“下次不咬你了。”

“不能咬這麽顯眼的地方,”季厭嘟囔着,“別的地方可以。”

周離榛不揉了,認真問:“別的地方,是哪個地方?”

“反正不是脖子。”季厭喉嚨裏咕哝着,黏黏糊糊的。

周離榛笑了:“好,不咬脖子,咬別的地方。”

其實剛剛從溫柔轉向混亂的時候,周離榛還在季厭肩膀上咬了下,只不過現在已經被衣服遮住了,脖子前面那口最嚴重,季厭也就忽略了肩頭那一口。

等脖子上的痛好了,也不癢了,季厭又發現自己的腰也疼,尤其是兩側胯骨,被周離榛掐的。

他喝完最後一口藥,苦得他又瞪了周離榛一眼。

不光下口重,下手也重。

周末燕子準時來了,還是大包小裹,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的東西都過了檢查,沒有不讓帶的。

“這是團長給你買的。”

“這是子瑜晁南買的。”

“這是七哥的……”

燕子每拿出來一樣東西,周離榛就幫季厭往儲物櫃裏收,七哥帶來的,被他塞最裏面去了。

分完了東西,燕子跟季厭倆人又抱了半天,燕子情緒敏感,抱着抱着又要抹眼淚兒,最後也是被周離榛撕開的。

“探視時間有限,你們多說說話,聊聊天。”周離榛說。

他一開口,就把燕子已經到了嘴邊的“你別扒拉我,我還沒抱夠呢”這句話給堵回去了。

是啊,探視時間有限,她光抱着人哭算怎麽回事兒,多耽誤時間。

季厭也扯扯燕子胳膊:“燕子,你跟我說說團裏的事兒,我在這裏啥都不知道。”

倆人頭挨着頭,叽叽咕咕開始說話,這次燕子說的又多了很多周離榛不知道的人名。

他們說事兒的時候,帶着前因後果,有的前因甚至延伸到了幾年前,所以季厭跟燕子說的話具有排他性,周離榛聽不明白也加入不進去,只能抱着胳膊在旁邊幹看着。

說夠了話,季厭快速洗了個頭,這次他的頭發沒有長多少,燕子只是簡單給他修了修。

探視快結束的時候,燕子才一拍腦門兒,從包底掏出一個大盒子放到季厭手裏。

“我這個腦子,差點兒忘了,這個盒子裏的都是粉絲給你寫的信,這段時間也收到了你粉絲寄過來的很多禮物,禮物我就沒給你拿,都收在團裏呢,等你回去之後自己拆,這些信我給你先拿來了。”

季厭打開蓋子,五顏六色的信封明信片還有色卡塞了滿滿一大盒。

這些粉絲的信,還是子瑜整理好讓帶過來的,他們擔心季厭在精神病院情緒不好,也怕他無聊,給他看看信,多一點念想或許人也能好得快一點。

燕子走了之後季厭才拆信,這些年他的粉絲都會給他寫信,每一封季厭都會認真看,看完了就整理好收在一起,有時候也會回幾封。

這次陪他拆信看信的是周離榛,倆人都盤腿坐在季厭病床上,面對面一封封拆着看。

季厭粉絲的年齡跨度很大,小到幾歲小朋友,年長的也有爺爺奶奶那輩的,更多的還是中間那個年齡段的,信封有經典的土黃色,有的印着兒童卡通圖案,還有帶着粉色愛心大膽示愛的。

周離榛幫忙拆信很積極,按理說這是私人信件,他只能幫忙拆不能幫忙看,但他帶着窺探心理,尤其是關于季厭的,而且季厭也沒說不讓他看,主要還是信太多,季厭又想一次性都看完,所以周離榛也就心安理得拆開後先幫季厭看一遍。

他還給季厭找了個理由:“萬一收到恐吓信或者一些不好的信就不好了,我先幫你看看。”

季厭也沒反駁,畢竟他以前确實收到過恐吓信,甚至有極端粉絲給他寄過帶血刀片跟割腕照片,要求他去某地見面,不然就去死。

“這封是小朋友寫的,”周離榛拿給他,“小朋友在陽光小學上一年級,他希望你早日康複,他想繼續看你世界巡演。”

季厭接過信自己又看了一遍,小朋友的字歪歪扭扭,有的還加了拼音,看起來可愛極了,小朋友信裏說了自己的學校地址跟年級班級,季厭看完信收好,放在右手邊。

他右手邊摞着的是他準備回信的,寫完後再拜托周離榛幫他寄出去。

以前他忙,給人回信少,現在他時間多,可以慢慢回。

周離榛拆的最多的是顏色鮮豔的信紙,或者信紙上明顯挂着示愛圖案的,裏面的大部分都是正常的關心或者表達自己的喜愛。

有叫小厭的,有叫厭厭的,也有大膽的,直接在信裏喊季厭老公老婆,緊接着就是洋洋灑灑上千字的表白文字。

周離榛看着白紙紅紙或者粉紙上的老公老婆,一直擰着眉,怎麽什麽都叫?

不能因為是表白信就自己私自扣下不給季厭,那些叫老公老婆的,周離榛還是不情不願遞給季厭。

季厭邊看邊笑,其中一封來信明顯是個女孩子,季厭還給周離榛指出表白信裏的錯別字,周離榛鼻子裏應了個聲,不大不小很生硬。

等周離榛遞給他另外一封信,季厭已經看完了表白信,還直接放在右手邊摞在信封上面。

周離榛捏着信封滞在半空:“表白的信,你也要回嗎?”

“這個姑娘留了地址,是音樂學院的,”季厭說,“我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的,而且除了前面幾句說喜歡我之外,信裏更多在說她喜歡音樂,喜歡我們樂團,所以我準備給她回一封信。”

周離榛看看季厭右手邊已經摞得厚厚的信封,那些都是季厭準備回信的。

“你會給很多人回信嗎?”

按照來信跟回信的比例,季厭要回的信大概是一半,也就是說,兩封信裏季厭就會回一封。

想到了什麽,周離榛心裏有點堵。

“主要是我現在的時間多,”季厭接過信說,“以前忙,沒有那麽多時間回信,更多的是回複一些網絡留言。”

“那以前的回信比例是多少?”周離榛追問。

“以前的回信比例?”季厭還真沒認真算過,想了想才答,“一年回個十幾封左右吧。”

周離榛又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又拆開一封,看了個開頭就遞了出去:“老婆,這封信也是表白的。”

季厭裝信封的手一頓,慢慢擡起頭,人懵懵的:“你剛剛,叫我什麽?”

周離榛把信紙攤開給他看:“信裏的人是這麽喊你的。”

季厭看看信,原來不是周離榛在喊他,是寫信的人開頭直接喊他老婆,季厭伸手要去接。

周離榛在季厭手伸過來的時候,捏着那封信又撤了回去:“粉絲都可以這麽叫你,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嗯?”季厭又懵了。

可以,可以什麽?喊他老婆嗎?

周離榛看着季厭呆呆的模樣,發現他簡直可愛到不行,另一只手在季厭鼻子上刮了下:“不能這麽輕浮,我們還是一步步來,我還是比較在意儀式跟流程。”

他跟季厭,哪一步都不想留有遺憾。

季厭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周離榛捏着封重新遞過來,剛剛還說不能那麽輕浮的人,又用模棱兩可的話來逗他。

“老婆的信。”

季厭一把拽過信封,熱騰騰着一張臉睨他:“周離榛,你太壞了。”

【作者有話說】

周·大燒小汁·離榛……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