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兒臣現在不想娶妻。”千行雨說着,便低了頭。
魔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頓了許久,才開口說:“我知道你還一直想着隐雪,但畢竟她已經……你這樣又是何必?”
千行雨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說:“兒臣除了她,當真再也看不上其他女子。”
聽了千行雨這話,魔君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麽。
隐雪去世後,千行雨的身邊仍然有許多女子環繞,有不少魔界大臣想将自家女兒塞進慶德宮裏來,但他卻沒有絲毫興趣。
晚上,千行雨輕輕摩挲着枕邊的清玉面具,面具很早就被宮娥給修補好了,那道過去的裂縫已經幾不可見。
十年了,這面具一直擺放在他的枕邊,每晚看一看面具再入睡,已經成了千行雨的習慣。
千行雨今日睡得很沉,還做了個夢,夢到隐雪又回來了,正站在滄月堂門口看向自己,隐雪沒有戴面具,但她的臉卻有些模糊不清。
千行雨正想走過去看個清楚,隐雪卻突然又轉過身去,消失不見了。
“隐雪!”千行雨一聲驚呼,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原來,只是個夢。千行雨看了一眼枕邊的清玉面具,自嘲的笑了笑。
此時窗外的天已經朦朦亮,千行雨便從床上起了身,走出寝殿。
站在寝殿門口,千行雨擡起頭,看到紫幽楹上不知什麽時候又開始長出了小小的紫幽花苞。
自從隐雪去世,魔界的紫幽楹便一直沒有再開花,徒剩光禿禿的枝條挂在樹上,現在卻又開始逐漸有了生機。
千行雨伸展了一下腰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裏已經有了淡淡的紫幽花香,不多時,這些紫幽花應當又會跟從前一樣開放了。
“殿下。”裴修形色匆匆的走了過來。
千行雨見裴修臉色不對,便問:“出了何事?”
于是,裴修走上前去對千行雨說:“凝夜公主剛才去找陛下了,現在正在陛下的書房裏,任何人都不讓進。”
“西凝夜?”這個在自己的世界裏幾乎消失了十年的名字,如今再從口中念出,千行雨竟覺得有些陌生。
“是的,屬下見凝夜公主似乎面色不善,恐怕來找陛下也不是什麽好事情。”裴修擔憂的說道。
“随我去看看。”千行雨說着便往魔君的禦書房走去。
禦書房門口的侍衛攔住千行雨道:“太子殿下請留步,陛下吩咐過,誰都不可以進去。”
千行雨也不聽,徑自就推開了禦書房的大門,裏面的場景讓他大驚失色。
只見魔君正跪在西凝夜的腳邊,臉上老淚縱橫,手裏正舉起一把長劍準備自刎。
“父王不要!”千行雨說着便沖上前去,打掉了魔君手裏的長劍。
魔君卻是再次撿起地上的長劍,然後對着千行雨說:“行雨,你不要阻攔父王,這都是父王自己種下的苦果!父王罪該萬死!”
千行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只知道自己絕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父王自刎,于是他将那把長劍奪了過來,讓侍衛拿走了。
千行雨深知魔君的性子,若非萬不得已,他絕無可能給一個小小的天界公主下跪,更不會輕易抛卻性命。
于是,他便開口道:“凝夜公主,不知我的父王到底何處冒犯了你,但我懇請你高擡貴手,放我父王一馬。”
西凝夜轉過身看向千行雨,她的一雙眸子仍是美若星辰,但她的神情卻是千行雨從未見過的冰冷,還隐隐透着一絲飛揚的厲色。
“哼,罷了。”西凝夜冷哼一聲,便轉身離去了。
水藍衣裙,如煙波飄渺,如隔世雲霧,恍惚了千行雨的眼。
他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扶起魔君問道:“父王,到底是怎麽回事,您為什麽要這樣做?”
魔君卻只是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說,然後神情悵然的站起身,走出了禦書房。
之後千行雨又問了魔君多次,魔君卻仍是什麽都不肯說,千行雨想去天界找西凝夜問個清楚,但西凝夜卻又總是不在蓮華宮裏。
西凝夜自從那次來過以後,也沒再出現過,千行雨漸漸的便也忘了這件事。
隐雪離世後的十年來,妖王一直對千行雨很照顧,于是,千行雨便逐漸和妖界皇室的人熟絡了起來,更是和太子禹信成了好友。
這天,千行雨去妖界拜訪過禹信以後,司徒文颢奉命送千行雨回魔界。
千行雨策着孟鳥阿蒙往前飛,司徒文颢則是駕着雲飛在他身側,一言不發,安靜得就像不存在一樣。
“文颢,你為何一直沒有娶妻?”千行雨突然有些好奇,像司徒文颢這樣優秀的将軍,應當也是有很多女子喜歡他才是,但他卻一直獨身,沒有成親。
“行雨太子還是叫我司徒将軍吧。”司徒文颢掃了千行雨一眼,語氣十分疏離。
由于過去每次妖界發兵幫魔界打仗,幾乎都是司徒文颢親自帶兵出征的,所以司徒文颢和千行雨也早都是算熟識了。
但司徒文颢卻仿佛一直對千行雨有些莫名的敵意和抵觸,每次跟他說話都是冷冷冰冰的。
“司徒将軍可是對我有何不滿的地方?”千行雨忍不住問他道。
“不敢。”司徒文颢簡短的答了一句,連頭都沒有回。
千行雨正要繼續問,卻突然聽得司徒文颢說:“小心前面!”
只見一大群烏泱泱的血鴉突然從雲層中飛了出來,聲音粗嘎的叫着,直往千行雨和司徒文颢這邊撲來。
司徒文颢立刻施術撐開了一個水藍色的結界屏障,将自己和千行雨籠罩了起來。
接着,司徒文颢舉起手中的青華劍,凝神一揮,幾道藍色劍影便清嘯着朝血鴉群飛去,十幾只血鴉應聲就跌落下去了。
千行雨也自是沒閑着,他修煉的是風靈術,驚鴻戟一刺出,便有幾道戟影像疾風般迅馳而出,接連穿透了幾排血鴉的身體。
兩人背對而立,各自對付着向他們飛來的血鴉們,打死一批,又來一批,漫天漫地的都是鴉群,也不知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