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是兩個人,那末将便也加入一個,這樣才算公平。”一個藍色的身影躍上擂臺,站在了西凝夜這一邊。
衆人定睛一看,那道藍色的身影正是妖界大将軍司徒文颢,只見他從手中幻化出一把青華劍,和西凝夜一起,與對面的兩個人打鬥起來。
打着打着,衆人便發現了一些微妙之處,自從司徒文颢上臺之後,西凝夜的劍法招式就有了變化,現在她和司徒文颢用的明顯是一套雙人劍法。
只見擂臺上那一紅一藍兩道身影,雙劍合璧,招式統一,配合得天衣無縫,讓東方拜星和東方明舟毫無可乘之機,這樣的熟練和默契,絕非一朝一夕可練成。
很快,西凝夜和司徒文颢便找準了機會,同時将劍分別架在了東方拜星和東方明舟兩兄妹的頸項之上,他們二人就此落敗。
擂臺上的四個人都收了劍,東方拜星對着西凝夜和司徒文颢一抱拳,說:“二位實乃天作之合,我們輸得心服口服。”
于是,西凝夜和司徒文颢也潇灑的抱拳回禮,異口同聲道:“承讓了。”說完,兩人便相視一笑。
西凝夜足尖一點,施展輕功從擂臺飛回了座位,她的臉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裙裾随風微微飄揚,像一只九天銀河之上的靈雀,讓不少男子都看得失了神。
司徒文颢也同樣是姿容俊逸的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那一身水藍長袍,将他平日裏的英氣掩去了幾分,平添了幾絲雅致和溫潤。
他的座位和西凝夜的座位是挨着的,兩人坐在一起,竟是出奇的般配。
千行雨突然想起那次在東海,司徒文颢從海裏将西凝夜救上來的時候,臉上的笑意裏便溢滿了溫柔,只是當時自己并未想那麽多。
如今細細一思量,千行雨覺得他們二人應當一早就認識,關系也絕非平常。
看來西凝夜應當是早就對司徒文颢心有所屬了,那麽她在新婚之夜逃跑,司徒文颢會不會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呢?
這十年,她到底是真的去了人界,還是跟司徒文颢在一起,誰又知曉?
西凝夜,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何還要對我表現得一片情深,又為何要答應嫁給我?千行雨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酒杯,酒杯很快便裂開了一道口子。
酒水順着裂口滴落在千行雨的靛青外袍上,站在一旁的裴修看見了,低聲問:“殿下,您怎麽了?”
千行雨這才恍然察覺,他将酒杯放回到桌上,酒杯便立時就碎成了兩半,淌出一小灘酒水來。
“我去換身衣服。”千行雨站起身,便往會場的後堂走去。
裴修命人将桌上的碎酒杯收拾了下去,然後又拿來了一個新的酒杯,他往西凝夜那邊看了一眼,發現西凝夜正望着千行雨的背影發愣。
西凝夜的秀眉微微蹙起,眼中有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她便又轉過頭去,繼續跟司徒文颢談笑風生。
千行雨慢慢往後堂的房間走,腳步有些發軟,前兩日他在石凳上躺了一夜,又淋了雨,便受了寒,此時,他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名宮娥給千行雨拿來一套幹淨的外袍,然後幫他換上。
穿衣服的時候,宮娥發現千行雨的身上有些燙人,臉上也有點不正常的紅暈,于是她趕忙問:“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要不您還是先回宮去歇息吧?”
“無妨。”千行雨說着,便推開門走了。
再次回到看臺上的時候,西凝夜已經不在座位上了,千行雨往司徒文颢的座位那邊看去,果然也是空的。
兩人就這樣迫不及待的要離開嗎?千行雨覺得心中有些苦澀,他在面前的酒杯裏倒滿酒,仰頭便喝了個幹淨。
別人都只知道,這十年來,千行雨一直将隐雪的清玉面具放在枕邊入睡,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夢中時常都是西凝夜的身影。
笑着的西凝夜,流淚的西凝夜,任性的西凝夜,親吻他的西凝夜……
數年來的相處相伴,那個有些瘋癫又有些神秘的傻丫頭,不知何時已經深深的駐紮在了千行雨心底。
即便已經過去了十年,千行雨對西凝夜的思念卻是有增無減,明知道是不值得想的人,卻仍是讓他思之成狂。
他一直以為,隐雪在自己心裏才是最重要的人,但現在卻發現不是。
隐雪對他說那些絕情的話語的時候,他會心痛,但看到西凝夜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卻更加心痛。
裴修看着千行雨這個樣子,心裏隐隐也明白是為了什麽,但他卻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在一邊看着千行雨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悶酒。
看臺上的衆人仍在對剛才的事情議論紛紛,西凝夜過去和千行雨的關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今西凝夜和司徒文颢這一出雙劍合璧,無疑是相當于當衆打了千行雨一個大大的巴掌。
千行雨坐在看臺上,不時感受着偶爾看向他這邊的,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他喝着酒,嘴角挂着冷然的笑意。
回到魔界,裴修也發現了千行雨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他趕緊叫來禦醫給千行雨診脈,才得知千行雨已經感染風寒有好幾日了。
宮娥端來藥湯,千行雨便伸手接過來,一口喝下,那苦澀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全身,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藥雖苦,卻比不過心裏的苦。
“殿下,早些休息吧。”裴修輕輕嘆了一聲,然後退出殿去了。
寝殿內又恢複了一片寧靜,千行雨掀開錦被,下了床,走到櫥櫃跟前。
他拉開櫥櫃的門,探向幾本書卷後的暗格,從中取出一只楠木小箱,随着啪嗒一聲輕響,小箱的鎖扣被打開了。
一個穿着粉色長裙的泥人娃娃正安靜的躺在小箱裏,笑容燦爛依舊,這是西凝夜模樣的那個泥人娃娃。
十多年前,西凝夜來千行雨的寝殿的時候,将這個泥人娃娃帶了來,然後放在他床頭附近的小架上,說:“我把我的這個泥人娃娃放在你這裏好了,你想我的時候可以看看它。”
千行雨當時笑着問她:“我想你的時候,自然會去天界看你,幹什麽卻要看這個泥人娃娃?”
西凝夜便又說:“我才不管呢,我都把你的那個娃娃放在我的床頭了,所以你也要把我的這個娃娃放在你的床頭,這樣才能時時刻刻都看着我。”
“也好。”千行雨溫柔一笑,便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