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行雨便說:“那隐雪是什麽時候知道此事的?”

“大概是在被司徒文颢救活以後知道的,那天她來質問父王,父王本是打算以死謝罪,卻被你攔了下來。”魔君說着便看了千行雨一眼,然後接着道:“她最終還是放過了父王,想來,是因為不願看到你傷心。”

千行雨聽了,只覺得心裏一陣一陣的發疼,隐雪處處為自己着想,而自己除了一次次傷她,又為她做了些什麽呢?

魔君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千行雨,千行雨接過來一看,是一封遺诏,上面是前魔君姜別怨清雅的字跡:朕若壽至,離世賓天,便冊立千鈞義為新任魔君。

“前魔君一早就寫好了這封遺诏,放在她的枕頭下面,父王也是後來才看到。”魔君說着說着便泣不成聲,“父王對不起前魔君……”

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清晰的呈現在了千行雨面前,千行雨終于能夠理解,隐雪過去那些隐忍是為什麽。

天帝雖是将隐雪接去了天界,給了她新的名字——西凝夜,但卻只敢對外稱她是自己和普通人族生的孩子,若是讓世人知道天界在和魔界交戰期間,天帝竟與敵人有了骨血,那麽世人該用何種眼神來看他呢?

而西凝夜的母親是被自己的父親親手斬殺,自己卻還要日日面對這個不敢承認自己真實身份的父親,她又怎能不恨天帝呢?

那些裝瘋賣傻,那些刻意扮醜,那些難聽的流言,想必是她自己傳播出去,故意想要丢天帝的臉吧,而天帝對她的一次次縱容,也只是在補償自己內心的歉疚。

想明白一切以後,千行雨再次去了天界,他在天帝的寝殿前足足跪了一個月,才求得天帝答應将西凝夜交給他帶回魔界去照顧。

沉月殿被裝飾一新,全部換成了西凝夜喜歡的顏色,然後千行雨便将她安置在那裏,派人每日值守。

天宮的禦醫将西凝夜要喝的藥給了千行雨,交代他每天都要喂一次。

西凝夜昏迷着,沒有辦法自己吞咽藥湯,所以只能用小勺一點一點的往她嘴裏滴,後來,千行雨便幹脆自己喝了藥,再嘴對嘴的慢慢喂給西凝夜。

千行雨在西凝夜的床邊放了一張小小的卧榻,他每晚都睡在那上面,陪伴着西凝夜。

春日裏,百花園裏的花都開了,千行雨每日都會摘些花朵放到西凝夜的枕畔,然後附在她耳邊告訴她這花是什麽顏色,什麽形狀,有多少片花瓣,叫什麽名字。

夏日裏,千行雨會放一些冰塊在西凝夜的床榻附近,然後拿着扇子給她扇風,或者略微施個冰晶術,讓她的周身可以涼爽一些。

秋日裏,瓜果成熟,千行雨便每日讓宮娥做一些果盤送到沉月殿來,然後遞到西凝夜的面前,給她聞一聞這些瓜果的清香,然後告訴她這個好甜,那個好脆,希望能将她饞得醒過來。

冬日裏,天很冷,千行雨便給西凝夜添置了厚厚的被窩,床邊也挂起了溫暖的銀熏球,還經常不放心的去摸一摸西凝夜的手,看會不會冷。

春去秋來,紫幽花開了一季又一季,三年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如今,千行雨已經習慣了每日一有空閑便去沉月殿,跟西凝夜說說話,告訴她今天自己又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事,也已經習慣了西凝夜一直以來的安靜和沉默。

那張小小的卧榻一直擺放在西凝夜的床邊,千行雨已經三年沒有去自己的寝殿睡過覺了。

這天千行雨外出有事,直到半夜才回來,十分疲憊,他像往常一樣輕輕吻了吻西凝夜的臉頰,便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倒在小塌上睡着了。

半夜的時候,千行雨突然聽到一陣不尋常的腳步聲,只見一個黑衣人站在西凝夜的床邊,他手裏的匕首正閃着寒光。

千行雨今日太累,睡得太沉,外加那黑衣人似乎是在蠟燭裏加了安眠的藥粉,所以千行雨直到現在才發現沉月殿裏進了人。

只見那黑衣人舉起手中的匕首便要朝着西凝夜刺下去,千行雨想都沒想,便徒手抓住了刀刃,黑衣人将匕首往回一抽,千行雨的手便被劃破了一長道口子,幾滴血水滴落在了西凝夜的胸前的錦被上。

千行雨和黑衣人過起了招,黑衣人的的動作快如流星,千行雨竟是只能和他打個平手,看來此人武功和靈力修為都不低。

打了一會兒,黑衣人使了個詐,故作驚訝的樣子,說了一句:“公主,你醒了?”

千行雨便分了神,回頭去看,黑衣人找準了機會,舉了匕首又往下刺去,阻擋已經來不及,千行雨便飛身過去趴在了西凝夜身上,想替她擋下這一刀。

說時遲那時快,千行雨感到身下一動,自己便被翻了個身,變成了西凝夜趴在他身上,那黑衣人的匕首刺了個空,直直的插進了床板裏。

“托你吉言,本宮确是醒了。”西凝夜淺淺一笑,然後奪過黑衣人的匕首,一揚手,匕首便将黑衣人的左肩給刺穿了,并且将他震出老遠,狠狠的摔在了殿門口的柱子上。

殿外的侍衛們聽到了這樣大的響動,便趕緊推了門進來,此時西凝夜還趴在千行雨的身上,姿勢十分暧昧,幾名侍衛看了之後,連忙轉過身,将那黑衣人給押了下去。

“公……公主醒了……”幾名宮娥趕了過來,見此情景,也個個都紅了臉。

西凝夜懶洋洋的繼續趴在千行雨身上,然後對宮娥吩咐了一句:“拿紗布和止血藥來。”

“是。”很快便有一名宮娥拿了止血藥和白紗布過來,之後便退了下去。

沉月殿裏又只剩下千行雨和西凝夜兩人,西凝夜撐起身子,直接跨坐在千行雨的腰身上,然後握起他的手,給他輕輕上藥,包紮。

朦胧的燭光照映在西凝夜的身周,她白皙的小手握着千行雨的手掌,動作輕柔的将紗布一圈一圈的纏繞上去,仿佛回到了那個千行雨在開滿紫幽花的小院裏第一次練武的清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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