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要去哪裏?”千行雨在她身後問道。
西凝夜駕起雲就急匆匆的走了,扔下一句:“我有事去天界一趟,不用等我用膳了。”
千行雨只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手裏的奏折已經批完了,本來以為兩人終于可以好好的一起吃頓飯,西凝夜卻又走了。
今日,千行雨便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大殿裏用膳,其實過去他一個人倒也已經習慣了,只是現在有了西凝夜,他便不再喜歡一個人了,總覺得空落落的少了點什麽。
禦廚做的午膳,全是西凝夜愛吃的菜,這是千行雨剛剛特地吩咐的,但她卻沒有口福吃到了,想到此,千行雨笑着搖了搖頭,眼中全是無奈。
此時的西凝夜,已經飛到了瓊池邊,西淩飛見她剛走沒多久,又再一次回來了,便疑惑的問她道:“九兒怎的又回來了?”
“五哥,你快從池裏出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西凝夜急切的說。
西淩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便說:“不就是一個普通的黑龍身,有何好看的?”
西凝夜卻仍是一個勁的催促道:“五哥你就別問了,快上來快上來。”
聞言,西淩飛只好從瓊池裏飛了出來,瓊池水養身,西淩飛的黑龍身已經不似從前那般猙獰,逐漸變得光滑了一些。
西淩飛站在了瓊池邊的地上,西凝夜便急忙上前去細細查看,只見西淩飛的龍身上,有幾片殘缺的龍鱗,雖然色澤已經非常黯淡,但仍能看得出以前是銀白色的。
之前西淩飛一直待在瓊池水裏,所以西凝夜都沒有機會注意到這些,現在西淩飛站在陽光下,那幾片銀白色龍鱗便十分顯眼。
“五哥,我想我知道你這具龍身的主人是誰了。”西凝夜高興的說道。
西淩飛一愣,問:“是誰?”
西凝夜便将《海林騎志》裏記載騰離的那一頁翻給西淩飛看,然後說:“他應當就是上古水神奕湛的戰龍坐騎,騰離。”
西淩飛看到了那本《海林騎志》裏的記載之後便沉默了,眼神有些怪怪的。
“五哥,你怎麽了?”西凝夜發現了西淩飛的異常。
聞言,黑龍的眼睛卻是閉了起來,許久,才開口說:“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人會記得我。”
這聲音蒼涼古老,已經完全不是西淩飛的聲音,聽得西凝夜瞬間一驚。
“你……是騰離?那我五哥呢?”西凝夜着急的問。
黑龍騰離睜開了眼睛回答她說:“放心吧,小丫頭,你五哥的魂魄還好好的在這具殘軀裏頭待着呢。”
西凝夜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然後問:“騰離,那你的意思是,如今的這具龍身裏,有你和我五哥兩人的魂魄?”
聞言,騰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你五哥是我,卻又不是我。”
“你這是何意?”西凝夜聽得滿頭霧水。
騰離便嘆了口氣,對西凝夜說:“且聽我與你慢慢道來吧……”
于是,西凝夜坐在了瓊池邊,一臉好奇的看向騰離。
騰離便緩緩的開始講述:“當年,我被陷害奕湛的那奸人塗了滿身毒藥,變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幅可怕模樣,奕湛已死,我便也生無可戀,便去到奕湛離世的那片海裏等着死期降臨,誰知一等就是幾百萬年,我竟一直沒有死,我身上的毒藥卻是逐漸将那片海域變成了死海。”
騰離說到這裏,頓了頓,仿佛是覺得有些歉疚:“那裏原先是一片蔚藍的海域,裏面有許多美麗的珊瑚美景,卻因為我……”
為會自己破壞了一片海域而愧疚,有着如此良善的心性,那麽騰離的主人奕湛也自然不可能是那般十惡不赦之人了,想來,《海林騎志》裏面記載的,才是真正的事實。
想到此,西凝夜安慰騰離道:“騰離,這也不是你的錯。”
于是,騰離便接着說:“在這百萬年裏,我的肉身雖然一直未死,但我的命魂已經逐漸飄散而去了,有一魂竟是機緣巧合的投身在了天後的肚子裏,所以你五哥現在其實有四魂,那多出的一個魂便是我的。”
“原來竟是這樣!”西凝夜驚訝的從池邊站了起來,然後接着問:“那為何你過去從未跟我提起過這件事?”
騰離便搖了搖頭說:“魂主命,魄主記憶,魂魄若是分離,魂是不會記得生前事的,所以你五哥從前也并不知道。”
“那之後怎麽樣了?”西凝夜便好奇的問。
騰離便接着說:“那日,我的最後一絲命魂已經徹底消散了,我本以為我會就此真正的死去了,誰知道你五哥卻就在那日被人毀去了肉身,魂魄灑落在了我栖身的那片海域裏,我的身子和你五哥的那一個命魂有了感應,于是你五哥的三魂七魄便都被收在了這具身體裏。”
西凝夜便瞪大了眼睛問道:“那麽現在你這具身體裏,有我五哥的三魂和你的一魂,還有你們二人各自的七魄?”
“可以這麽說。”騰離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說道:“你五哥的魂魄之前一直沉睡在我這具身體裏,我也本不打算出海去,但你出事的那日,他的魂魄卻突然醒來了,然後直接駕馭了我的龍身去接住了你。”
西凝夜聞言,心中十分感動,五哥西淩飛對她的疼愛,原來竟是這樣深厚,她沒想到自己的一次險境,竟成了喚醒西淩飛的契機。
西凝夜突然想起了鼎天爐,便對騰離說:“那你為何不也去鼎天爐裏試一試,重新變回過去的樣子呢?”
騰離卻是搖了搖頭,說:“變不變回去,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現在還肯在這瓊池中養着,也不過是你五哥的意願,等天帝找到方法幫他重塑肉身,我這殘破的身子,便也再無用處了。”
聽得騰離這樣說,西凝夜覺得很心酸,于是她說:“騰離,你別這樣說,指不定奕湛将軍也重新投胎轉世了呢?難道你不想再看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