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涯難得蹙了蹙眉,像這種時候靈雎是不該來打擾他的,除非送貼的主人家身份特殊。似乎是證實他的想法,拜帖的封面上赫然是一把被荊棘纏繞着的巨劍花紋。淩涯眯了眯眼,這是慕容家的标志。

他們剛到達落星城不足一日功夫慕容家就知曉了他們的行蹤,并且絲毫沒有隐瞞的意思,直接将拜帖遞到了淩涯面前。“少爺,您看,需要屬下去回絕了嗎?”靈雎摸不準自家少爺是個什麽态度,試探道。“也不知慕容家究竟打着什麽主意。”

“不管打什麽主意,總歸是不敢算計到你家少爺頭上的。”随意的将東西往靈雎懷裏一抛,“你且安排個合适的時間便是。”

“少爺要去?”靈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少爺一路隐瞞身份自然是不願理這些俗物的,更何況他們原本的目的是上京科舉,少爺這一去豈不是自爆身份?

“為何不去?”能摸清我的行蹤,倒還算是有幾分本事,就是不知這個消息是從何處得來了。“反正還要耽擱些時日,不找些事情打發時間小家夥又該鬧脾氣了。”淩涯笑的一派溫文爾雅,語氣間頗有些無奈寵溺的味道。

靈雎:……如果慕容家知道少爺應約只是怕一只狐貍無聊不知該作何感想。

鄭珰在一旁光明正大的豎着耳朵聽,當聽到慕容家的時候頓時精神一振,難道原世界裏慕容家就是借這次機會和淩涯搭上關系的?可是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又怎麽還會有後來淩涯受傷的事?

鄭珰絞盡腦汁的思考着其中的關鍵,殊不知戰火已經快要燒到他屁股底下了。只聽淩涯叫住欲要關門離開的靈雎,“且把小家夥先抱出去。”

???!!!不,我的內心是拒絕的!鄭珰立刻警惕的盯着靈雎,靈雎稍有動作他便龇牙咧嘴的發出恐吓的低吼,當然這只是他以為而已,實際上聽到兩人耳裏便是撒嬌般的哼哼聲。

靈雎一臉為難。淩涯沒辦法,只得親自動手,可鄭珰立即便拿屁股對着他,兩只前爪死命的扒着桌面,在桌面上劃出一道道淺色的刮痕。

“待我沐浴之後便去尋你。”

“吱吱!”我不!我就要待在這。

“乖,別鬧了。”

“吱吱吱!”我不乖。

沒等主寵兩人争論出個結果,靈雎默默的關上門出去了,真是見鬼了,我居然認為再待在那裏就像是個插足的第三者?!鬼知道第三者是個什麽東西。

因為靈雎的退出,這番争鬥鄭珰自動獲勝,此刻他得意洋洋的端坐着打理自己的毛發,一條大尾巴在身後鐘擺般甩來甩去,直到一陣嘩嘩的入水聲。

“吱吱!”鄭珰尖叫着沖了過去。

鄭珰又做夢了,他之所以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是因為他又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那個被雷劫毀掉的戒子空間。空間裏與他記憶中一樣,一間不大的木屋,一塊種滿靈植的靈田,天空中沒有太陽,卻始終亮如白晝。

靈田裏開的五顏六色的靈植吸引了他的目光,從他有記憶起他便最喜歡這個地方,因為靈田是整個空間靈氣最充足之處。此刻再次回到這裏,他甚至感覺到靈氣有如實質般争先恐後的鑽進他的身體,帶來一陣灼熱的刺痛感。

咿?他怎麽長毛了?鄭珰瞅瞅自己的身體,才發現自己此刻居然是狐貍的形态。難道夢裏的形态還受外界影響不成?他沒有多想,掙紮着朝靈田外走去。

靈植幾乎都比鄭珰高的多,以鄭珰的視線只能看見光禿禿的枝幹,再往上才是葉子、花朵以及果實。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木屋中的一塊玉玦上記載,這其中有一種靈植是可以讓動物脫凡入道的。

鄭珰心裏一喜,睡覺前對着淩涯完美的身材能看不能吃的悲憤他還沒忘呢!腳下一蹬,頓時加快了出去的速度,臨到邊緣是還被一顆低垂得果實撞到了頭。鄭珰咧咧嘴,提起輕功飛到空中。

繞着靈田飛了一圈,終于在一個角落發現了這種靈植的蹤影,更讓鄭珰驚喜的是,靈植上正好挂着幾顆紅豔豔的果實!得來全不費工夫!鄭珰摘了果子便往嘴裏送去,果實入體,頓時化為一股熱流朝鄭珰四肢流去。

澎湃的靈氣在鄭珰體內炸開。

然後鄭珰就醒了。“吱吱!”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長空。

嘤嘤嘤,鄭珰哭的悲傷極了,撅着屁股把腦袋埋進枕頭底下,兩只前爪耷拉在腦袋上,口中發出嗚嗚的悲鳴聲。本以為能有朝一日幻化成人,與心愛之人共度一生,哪成想,萬事到頭終成空。

系統:說人話。

他媽的都是夢!

被一雙熟悉的手抱進懷裏,耳邊傳來淩涯溫柔的詢問,“怎麽了?”鄭珰沉浸在悲傷裏難以自拔,因此沒有發現,幾乎是他尖叫聲響起的瞬間門就被推開了,站在門口的男人沒了平時的處變不驚,一雙眼睛盡是血絲,滿是風雨欲來前的壓抑。

直到看見床上拱起的一團小家夥,男人的臉色才緩和下來,霎時間風平浪靜。

“嗚嗚。”我做噩夢了。鄭珰委屈巴巴的說。可不就是噩夢嗎。

淩涯的聲音極盡溫柔,即使他們之前再三确認過小狐貍不在房間,即使鄭珰身上還帶着不屬于房間裏的花粉,他卻什麽都不曾表現出來,只是說,“那便不睡了,都快睡到晌午了,肚子該餓壞了吧。”

“嗷嗷~”嗯吶。

鄭珰化悲憤為食欲,埋頭苦吃,靈雎看着這只狐貍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裏就不滿,好歹少爺從獵戶手中救了它,還好吃好喝的養着,結果打擾少爺看書也就算了,居然還趁少爺睡覺時瞎跑,他有多少年沒見過少爺發這麽大火了?

整個客棧幾乎都要被翻遍了,要他說,就該拿根鐵鏈把這只狐貍栓起來才對,省的它亂跑。當然這些念頭他也就敢想想而已,看少爺對那狐貍的态度就知道了,指不定他還沒有一只狐貍重要。

不過也沒錯,能為少爺做事的人多如過江之卿,而能逗少爺開心的,目前為止可就這一只狐貍。但是我為什麽要和一只狐貍比⊙﹏⊙?

與淩涯吃完了午飯,靈雎也已經将馬車備好了,在客棧小二以及掌櫃誠惶誠恐的目光下上了馬車,鄭珰有些莫名其妙。今天沒有太陽,但天氣不錯,途中路過昨天炸肉丸子的地方,鄭珰看見有一個小孩正扭着大人要買肉丸子吃,被拍了兩巴掌後就老老實實的跟着大人走了。

賣糖葫蘆的生意也不錯,老爺子臉上笑的跟最近盛開的菊花似的。城門口士兵嚴格排查着進城的人,時值花季,最近到落星城等花會召開的人尤其多,為了避免出岔子,是以排查比往日裏嚴格。

哎嘿嘿,怎麽出城了?馬車搖晃着拐進了官道旁的一條小路,聽完一個話本的時間後,馬車停了下來,這裏植物茂盛溫度适宜,不過,為什麽是懸崖?

懸崖一眼望不到底,只能看見白蒙蒙的雲霧。“這裏?”

靈雎将馬拴在樹上,“是的少爺。”

鄭珰臉朝外的扒着淩涯的衣襟,整個身體都被塞進衣服裏,只餘腦袋剩在外面。他還在興致勃勃的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然後眼前一黑,僅剩的腦袋也被淩涯用手捂住了。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鄭珰覺得自己飄起來了,等再次看見光明的時候他發現周圍變了一個模樣。鄭珰蹬着腿,伸直脖子往上看去,果然看見一片光禿禿的崖壁。

哇哦,懸崖底下必有高人啊。

到了崖底此行的目的地就不遠了,崖底是一塊長滿了小草的平地,一間茅草屋坐落在小溪邊,屋前圍了籬笆,裏面種了許多小菜。

靈雎走在前面,高高的喊了一聲,“葛老!”聲音在空谷裏回蕩,無人回答。靈雎回頭看了一眼,淩涯正哄着鄭珰讓他順着衣襟從衣服裏出來,鄭珰唱着山歌,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靈雎又喊了一聲,推開半掩的門自己進去了。屋裏,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蹲在角落裏不耐煩的嚷着,“叫叫叫,叫魂呢?沒看見老爺子我正忙着嗎。等着吧,忙完就治。”從地上的一堆枯草裏挑出一根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葛老嘴裏嘟囔幾聲藥性。

“葛老,少爺來了,還不出去拜見。”

小老頭咻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走到靈雎跟前繞着打量了幾圈,他身高只到靈雎胸口,一雙眼睛卻十分銳利。“你跟着的是哪個少爺?”

“自然是大少爺。”

“那你不早說!”葛老眼睛一瞪,扭頭就要出去。

“哎葛老等等,我問您點事兒。”靈雎拉住風風火火的人,“是關于少爺的!”說出目的後,葛老總算是停下了。瞅了瞅門外,少爺正在整理被狐貍弄亂的衣襟,靈雎深吸一口氣,看着葛老嚴肅的問,“葛老,少爺最近總是跟一只狐貍說話,這是不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葛老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無非就是問這是不是有毛病,葛老不以為意,“不就是說說話而已,能有什麽問題,我還跟死去的大黃經常說話呢!”

“不是,不只是這樣,少爺他是跟狐貍對話!”

“嗯?那就嚴重了。”葛老眼神一凜,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煞有介事道,“少爺可能是欲求不滿了!”

靈雎:你逗我呢!少爺對一只狐貍欲求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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