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千行雨已經極力掩飾,但他走路仍有些一瘸一拐的,右手也按着剛才被西凝夜捉住的手臂,似乎是受傷了。
西凝夜見此情景,心頭突然就有些犯了軟,于是便朝千行雨走了過去,一扳他的身子問:“你受傷了?”
“前幾天不慎摔了一跤而已,不礙事的。”千行雨笑着搖了搖頭。
這麽拙劣的謊言,也只有千行雨想得出了,西凝夜皺起了眉,問:“這是摔在哪裏才會摔成這樣?讓我看看你的手臂。”說着就要去拉他的手。
千行雨連忙後退了幾步,說:“小傷而已,沒什麽好看的。”
可他越是這樣,西凝夜就越是懷疑,她正要再往千行雨那邊走,卻聽到天帝在叫她,趁此空檔,千行雨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西凝夜走到瓊池邊,看到一幅她曾經想象了無數遍的情景,此時的西淩飛,正穿着一襲月白袍子,笑盈盈的望向她。
“五哥!”西凝夜高興得歡呼一聲就撲了上去,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了。
西凝夜喜極而泣,擡起手一遍遍去撫摸西淩飛的臉頰,生怕這一切會是假的。
天帝也自是高興得不得了,當即就表示要大擺宴席,慶賀西淩飛的重生。
過了一會兒,西凝夜又蹦跳着跑過去抱了抱司徒文颢,說:“阿颢,謝謝你!”
司徒文颢的面容有些疲憊,但也仍是盈滿了笑意,他的手舉到半空,還未觸到西凝夜的背,卻又放了下來。
他擡起頭,目送着遠處的假山旁,一抹漸漸遠去的清俊背影。
興奮勁過了以後,西凝夜突然又想到了騰離,她剛才太高興,竟差點将騰離給忘了。
黑龍騰離此時正默默的趴在瓊池邊,死一般的寂靜,西凝夜有些擔心的喊了他一句:“騰離哥哥,你還好吧?”
過了許久,騰離才應了她一聲:“我沒事。”
騰離的聲音有氣無力,此時他的這具身體裏,僅剩一個命魂在支撐着他了,也不知還能支撐多久,最讓西凝夜憂心的是,騰離自己對生存的渴望近乎于無,這只會越發加快命魂消散的速度。
西凝夜記起騰離以前就說過的,他能茍延殘喘至今,全因西淩飛還想重獲新生,如今西淩飛已經好了,他自然就覺得自己的使命也結束了。
本來,沈江的出現是給了騰離一線生機的,但沈江卻并不願意再見騰離了,這可如何是好呢?剛高興沒多久的西凝夜,便又開始有些犯愁了。
此時的沈江也正在犯愁,沈新蘭這段時日越發的喜歡和姚覃在一起了,幾乎天天都要跑去清秋客棧找他。
自從知道姚覃是狐族以後,沈江便像心中壓了一塊大石一樣,日夜擔憂,又不敢告訴沈新蘭實情,只得時刻叮囑她不要把紅繩取下來。
沈新蘭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這紅繩定是對自己有益的,便也一直沒有取,可凡事都有個意外,比如說今日。
今日八月十五,月亮正圓,沈新蘭和姚覃二人,坐在姚覃的房間裏,品酒賞月,吃着瓜果,好不惬意。
姚覃時不時的會看一眼沈新蘭手腕上的紅繩,他知道那紅繩上施了術法,讓他傷害不到沈新蘭,可實際上他也并沒有想過要傷害沈新蘭。
沈新蘭日日戴着這根紅繩,姚覃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姚覃不是別人,正是白連翹的丈夫。
姚覃和白連翹一向感情都比較淡漠,而且白連翹一直瞧不上他,所以白連翹一死,他就從狐族跑了出來,打算從此隐居人界,過上安逸的生活。
可是偶爾,他又會忍不住想吸食人血,便開了這樣一家客棧,本打算利用客棧的便利,好吸食人血的,至多開個半年,就準備換個地方,可他卻對沈新蘭動了心。
沈新蘭溫柔體貼,又獨立自主,和姚覃非常合得來,這一來二去的,姚覃便舍不得離開這裏了。
“阿覃,以後每一年的今天,我們都會這樣坐在一起賞月嗎?”沈新蘭笑望着姚覃,輕聲開口。
姚覃便也溫潤一笑,說:“那是自然,只要你想,以後每天都像這樣賞月都未嘗不可。”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以後每天都來,你可不要嫌煩。”沈新蘭托着腮說。
“怎會嫌煩?”姚覃接着說:“你手腕上成日戴着這根紅繩做什麽?和你太不般配了。明日我再買一個好看的手镯送與你。”
沈新蘭看了紅繩一眼,說:“不好看嗎?那我就不戴了。”
沈新蘭從來沒有懷疑過姚覃什麽,所以直接就将紅繩取下來,放在了桌上。
姚覃見她取下了紅繩,知道她對自己是信任的,心中便感到舒暢了不少。
兩人又喝了一些酒,見夜有些深了,沈新蘭便起身告辭了。
今日是月圓夜,姚覃特別想吸食人血,剛才沈新蘭在,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這會兒沈新蘭走了,他終于有些克制不住了。
于是,他摸到了樓下一個客房門口,悄悄開門走了進去。
房裏的女房客睡得正沉,姚覃在蠟燭裏點了幾滴迷香,那女房客一時半會便不可能醒得過來了。
姚覃摸到了女房客的床邊,對準她的脖子就咬了下去,不到半個時辰,女房客的鮮血就被他吸食幹淨了。
可這血量還遠遠不夠,他便打算再去另外一個房間吸血,可他剛剛拉開房間門,就看到沈新蘭走了過來。
姚覃的房間在樓上,要上去就必須要從這個房間路過,這時沈新蘭已經看見了他,他已經躲不及了。
“阿覃,你在這裏做什麽?”沈新蘭疑惑的問。
姚覃低着頭,連忙回答:“沒……沒做什麽。”
“我的紅繩落在你那裏了,我是過來拿的。”沈新蘭說。
“這樣啊,那就去拿吧。”姚覃說着就往前走去。
沈新蘭卻突然鬼使神差的把那女房客的門推開了,昏暗的燭光足以清楚的照耀出床上那具被吸盡了鮮血的幹屍,沈新蘭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就要尖叫,嘴卻突然被姚覃捂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