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江肆感覺渾身的血液逐漸凝固。

因為慕挽辭隐忍悲傷哭喊聲,本該是期望把慕挽辭抱在懷裏的,可這會兒聽到了這樣的話,她不受控制的松開了手。

反倒是慕挽辭,因為哭泣而力竭,幾乎是癱軟的倒在她的懷裏。

每一聲的‘阿越’都好像在刺痛她的心,劃傷了好幾道口子。

可她又不敢完全的松開,怕慕挽辭再次跌倒在地上。

腹部已經微微隆起,無論是多少糾結都似乎不能改變,江肆是在意她的。

也同樣在意她腹中的孩子。

“慕挽辭,你…”話還未說完,下一秒,江肆慕挽辭用力的推遠。

附在她胸口的雙手她曾經無數次的握住,卻從未向此刻這般有力。

江肆卻一點力氣都不敢用,生怕傷到她。

便也只能被她一步步的推到門口。

直到貼上門上退無可退的時候,慕挽辭才停手。

這一系列的舉動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停下後她微微喘息着。

江肆有些擔心,下意識想要去觸碰她…

卻聽到樓梯間有聲音傳來,江肆頓住動作,不久後烏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王爺,梧州島女君在外求見。”

這讓江肆又想起了慕挽辭方才去了一趟梧州島的事情。

她辛苦幾月的事情,慕挽辭只需要去一趟便如她所願。

東海與內陸,會如你所願。

這句話回蕩在江肆的耳中,怎麽想,都覺得是慕挽辭在和她劃清楚界限。

可江肆不想。

她甩了甩頭,當做沒想到這回事,轉頭時慕挽辭已經站的老遠。

排斥和厭惡顯而易見。

江肆突然沒有勇氣去面對,低下頭看着自己握緊的拳頭,最後還是轉過了身。

開門前她還溫聲對慕挽辭說:“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回應她的…是沒有回應。

關上門,江肆陰沉着臉跟烏泰往船艙外面走。

烏泰見狀,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問。

不好的情緒,一直持續到見到蕭素。

江肆面無表情,可一向難纏的梧州島女君,這會兒确實笑顏如花,似乎全然都不在意江肆如何,按照之前江肆給出的條件一一給出回應。

作為東海最大的島嶼,梧州島的物資是其餘小島完全比不了的。

若是沒有今日的事情,江肆聽完或許心情會十分愉悅,可現在她…

實在是做不到該有的反饋。

商談之事多數都是由靖遠軍中內專門負責此事的人來出面,江肆只是坐在一旁聽着,沒有太過離譜的事情都同意了。

比與其他島嶼時放寬了許多。

烏泰雖然也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之前商談他也都是坐在一旁而已,沒有意見,他不懂。

可專門負責的苗夏卻是滿目驚愕,之前每次也是如此排場,不過她需要事事詢問江肆的意思,現下…

江肆全程心不在焉。

蕭素有心讓她梧州島的島民跟着船一起到內陸并非完全不可,可次次跟随…

偏偏江肆還心不在焉,苗夏只好自作主張的推脫:“女君,之後事情繁雜,真正運輸起來的事情還需到時再議。”

她以為可能還會是一番唇槍舌戰,可蕭素并未說話,思考片刻點點頭:“苗統領所言有理。”

“是吾太過急切了。”

一股不算太好的預感在苗夏的心裏暗生,她不敢看蕭素,只祈禱這次商談能夠快些結束。

好在,半個時辰後初步敲定,苗夏松了口氣。

按照之前的規矩,江肆可能會宴請蕭素…

現在也是如此,不過離桌之前江肆對烏泰和她說道:“把蕭琴找來,晚宴招待和女君留宿之事你們與她商量。”

說完對蕭素笑了笑便揚長離去。

蕭素本也不在意江肆,還能與蕭琴見面何樂不為。

而離開後的江肆,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她本就還沒從慕挽辭的所為當中緩過神來,就去見了蕭素,這會兒還是有些難受。

于是在院子裏晃悠了許久,江肆最後還是踏上了船。

對慕挽辭,她有了膽怯的心理,走來走去,到了二樓。

自從那日藍韶說過慕挽辭與往日不同,江肆甚少見到她的面了,一整日都是窩在船艙裏面。

江肆見藍韶房間的門開着,裏面卻沒見到人,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裏面傳來異響,還有藍韶懶洋洋的聲音:“都到門口了,怎麽不進來瞧瞧?”

江肆頓住腳步,又轉身往她的房間裏面走去。

進去之後,才瞧見藍韶在做船。

很小,只能算是個擺件。

“這是作何?”

“學習一下,可能,我之後會要在東海定居,或者是停留一段時日後四處游蕩。藍韶低頭繼續忙碌,江肆倒是十分意外:“你不和我一起回北境了嗎?”

“不了,北境的極寒我呆夠了。”藍韶搖頭,又繼續說道:“治療你和慕挽辭雨露期的藥物我已經研制好了,而且慕挽辭已經在孕期對我的藥物依賴不高,你倒是用處大些。”

她過來這一趟不過是心思太亂,想跟藍韶聊聊天,卻沒想到她是要走,一時間與慕挽辭談話的焦躁情緒消散,若是日後藍韶都不在身邊,那她去找誰談心?

還有以她和慕挽辭如今的狀況…

所以聽到藍韶的話更讓她十分着急,急吼吼的問着:“可孕期的坤澤不是十分需要乾元的信香,我和她…”

“我知道。”藍韶點點頭,正色道:“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麽幫?”

“孕期的坤澤确實十分需要乾元的信香,可也要自願啊。”藍韶無奈的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這些時日,江肆與慕挽辭之前的相處日藍韶沒看到,可那樣子仿佛都知道似的。

她說的沒錯,該如何相處是自己和慕挽辭的事情,藍韶只是個治病的醫師。

又不是治心的。

可自己和慕挽辭的事情就屬藍韶知道的最多,若是她走了,日後她想找人談心的時候找誰?

可世上無不散的宴席,藍韶所才,不可能只屈居在她的手下。

談不了心,那就談不了吧。

“藍韶,臨走前,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離開藍韶的房間,江肆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三樓。

方才臨走時,她說過的,要晚些時候去找慕挽辭。

可重新站在門口的時候,江肆不免緊張,深吸了好幾口氣之後才輕輕敲了門。

等待了片刻,才聽到慕挽辭有些虛弱的聲音:“進來。”

她以為慕挽辭會榻上,或者是床上休息,卻沒想她正跪坐着煮茶。

歲月靜好。

仿佛不久前兩人發生的事情,都是江肆的臆想。

她與慕挽辭還如之前那般,互通了心意,甜蜜如常。

“挽辭…”江肆下意識喊着她的名字。

一層虛無的薄膜還是被刺破了,慕挽辭擡眸十分漠然的看着她。

江肆心中受傷,卻又無可奈何,低聲道:“方才說了晚些會來。”

“嗯。”慕挽辭方才茶杯,擡眼看她。

兩人距離的不算太遠,江肆卻總覺得她有些看不清慕挽辭。

尤其是慕挽辭此刻的表情。

她一路想着要說的話,這時卻有些卡殼。

直到看見慕挽辭手上帶着的指環,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似的,開口問她:“你與蕭素,可有瓜葛?”

她不太靈敏的直覺告訴她,慕挽辭這一趟去的不簡單。

可問完之後,慕挽辭長久的沉默又讓她沒了底氣。

生怕慕挽辭又想到她多疑的一面,開口想要解釋兩句,慕挽辭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是有。”

慕挽辭并未想過瞞着她,所以江肆問了她便也就回答了。

“蕭素是紫霧書院的人,我也是…近日才知曉。”慕挽辭停頓了一下,還是含糊的說了一句。

江肆點頭,這次終于…不是她多疑了。

她淡笑着,坐到了慕挽辭的身邊,提出自己的請求:“公主可否再為我煮一杯茶?”

慕挽辭微微怔然,卻沒拒絕。

“說服蕭素,既然是公主所能,梧州島的事宜就由公主接手吧,江肆不好再插手。”

“整個東海,也都交到你的手上。”

“畢竟出征東海都是公主的主意。”

“攻打越國之事,或者北境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江肆慢聲細語的說着,可是卻在不知不覺的間靠近慕挽辭。

其實,她還想再試一次,把自己的所有都交待給慕挽辭。

可慕挽辭卻又是猶如驚弓之鳥那般,猛的站了起來,躲她的樣子仿佛她是洪水猛獸

只是那淡淡的雪蓮信香騙不了人,江肆感受的真切,所以慕挽辭,是因為信香?

臨時标記已經過去了許久,兩人的信香早就沒了羁絆,可習慣也可怕的很。

江肆下意識的便用了琥珀信香去迎合,慕挽辭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好。

她便嘗試溫和的與慕挽辭講道理:“挽辭,你還在孕期,需要乾元信香。”

可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哪裏不對勁了,本來已經有些妥協,輕輕抓住她手腕的慕挽辭情緒突然變的激動起來。

江肆為她付出的她不是看不到,可她見到這個人,就渾身上下都覺得疼!

尤其是她說的這句話,只能讓她感受到屈辱。

她仿佛在提醒,一個坤澤,會在孕期無時無刻不期待乾元的信香。

明明想要江肆離她遠一點的,可是感受到那濃烈的琥珀信香,她竟然會控制不住自己靠近…

江肆擡手想要去抓住腳步有些踉跄的慕挽辭,可雙手差點就僵在了半空中。

扶住慕挽辭,不讓她倒下,就是她此刻最想做的。

可時間緩緩流逝,慕挽辭最終還是站穩了,臉色更加紅潤卻也離她更遠。

江肆有些受傷,握緊拳頭忍不住的問她:“你還有何不滿之處?我可以把自己全部都交給你啊。”

她說完,看到的是慕挽辭不住的搖頭,眼中還泛着淚光。

一時間,某件被忽略的事情突然想了起來。

她曾經做過一個夢,原主把不知道是什麽人的孩子,抱到了慕挽辭的身邊。

說,她叫阿越。

江肆下意識的便看向慕挽辭的小腹。

盡管多麽不舒服,慕挽辭好像從她進來開始,就一直維持着護住的動作,剛剛距離很近的時候,也絲毫沒有讓她觸碰到。

十分荒唐。

可她的出現難道就不荒唐嗎?

江肆緩了好一會兒,還是自嘲的笑了笑。

她太自以為是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還有什麽意義與慕挽辭在一起呢?

往事皆如風,與慕挽辭的糾葛好像就這般話上了句號。

而就在這時,她又聽到慕挽辭壓抑着恨意在說:“你活着,本宮便不滿。”

這一章,我删删減減的碼了快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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