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殿下,回吧。”
江肆走的時間是晌午,天氣熱海風又一直吹着,衛念都覺得難受,更不要說慕挽辭了。
衛念看不下去,便小聲的勸她。
船隊的影子其實早就不看不到了,慕挽辭偏偏不走,衛念勸的這句也仿佛沒聽到似的。
良久,衛念嘆了口氣,說道:“殿下,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該為小主子想。”
肚子裏的孩子,如今便是慕挽辭最牽挂的事情,所以衛念一提起,慕挽辭便有了反應。
深深的看了一眼海面,捂着腹部跟衛念一塊回到船艙當中。
回去時看到藍韶正站在門口,那樣子像是等了她許久,慕挽辭難為情的說着抱歉。
方才藍韶也送江肆了,回來時肯定也是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
不過藍韶也沒提起,只認真診脈,開藥。
如今孩子已經有四個多月了,小腹已經高高隆起,藍韶瞥了一眼便說:“怕是會早産,這幾個月要格外注意。”
見慕挽辭緊張起來,藍韶才笑了笑:“殿下無需擔心,屬下會等到殿下生産後再離開。”
“這些日子,就按照屬下留下的藥方來吃藥,都是溫補。”
藍韶細細囑咐,慕挽辭也聽得認真,最後還親自送藍韶到門外。
走出去後,藍韶蹲下腳步,回頭喊上衛念。
雖然她是江肆的屬下,可對待慕挽辭也是有幾分敬重的,所以這種時刻她只能做到對得起這世界的良心。
也趁着機會多教了衛念不少醫術,這樣在她離開之後,有什麽情況衛念也能應付一二。
衛念學的認真,多數都在藍韶的房間裏,所以慕挽辭的身邊也就只有知渺在了。
知渺不比衛念懂慕挽辭的心思,每日傍晚慕挽辭去甲板上的時候知渺都免不了嘟囔。
這一日,房林送來了榴蓮,慕挽辭望着出神,不久後起身去了庖廚。
知渺還好些,慕挽辭卻是個不常下廚的人,知渺又怕她磕了碰了,便什麽都搶着來。
翻找東西的時候更是,知渺大呼小叫。
“殿下,這裏為何會有個紅色的箱子!”
慕挽辭還在跟搞不清楚的面粉較勁,聽到知渺一喊手一抖,水又放多,剛想埋怨一句,卻在看到那紅箱子的時候怔住了。
這個箱子…
來到東海時,江肆藏着躲着不讓她看到的那個…
慕挽辭緩慢的走過去,肚子已經隆起她行動已經開始不便,可見到這箱子越來越熟悉的時候,彎着腰想去看清楚…
“殿下小心,奴婢拿出來您再看。”
知渺的力氣也不大,費了半天的勁才把箱子拽出來了一些。
這下,慕挽辭徹底看清楚了,她喊住知渺:“你先出去,本宮不喊你不要進來。”
“殿下…”知渺不明所以,可還是乖乖聽了話。
等人退下,慕挽辭才把箱子打開,入眼的便是一片紅色。
慕挽辭渾身微顫,從箱子裏拿出了這件…嫁衣。
在海上漂泊幾日,江肆一行人在栾城下船,卻沒想到來接人的竟然是葉婵,和南宮媗!
許久未見江肆,南宮媗心中十分激動,下馬便奔着她而去,只是還沒走近多遠,就被江肆躲開。
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南宮媗為此前的事情心虛,一時沒言語。
倒是在後面的葉婵怔了怔。
江肆那個樣子,其實有些熟悉,因為從前的嘉靖侯便是如此,心情總是十分陰郁,旁人說的話總是讓她聽不進去,也就是葉婵回讨好的說上那麽幾句能夠進到她心裏。
可這兩三年江肆換了個性子,葉婵也受了不少的教訓,再面對這樣的江肆,倒是不會像以前那般。
她已經不是江肆面前的得眼的紅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武将。
規矩的躬身行禮:“屬下參見王爺。”
江肆點點頭,便吩咐她之後吩咐她帶大軍速速回幸城。
可卻在邁着步子走時,瞧見南宮媗往她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問她:“南宮郡主在看什麽?”
南宮媗心是有些發虛,卻也不是真的怕她。
想了想還是問道:“怎的不見慕挽辭與你一起回來?”
江肆不言語,倒是她身邊的烏泰說了一句:“東海事務繁忙,還需的殿下整頓。”
這話,是出發之日時江肆便告訴烏泰等人的說辭,如此說了江肆倒也沒什麽反應,只是催促了一聲葉婵,并未多看南宮媗一眼。
南宮媗恨恨的跟在後面,一臉的不忿。
既然慕挽辭不在身邊,江肆為何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呢?
栾城和幸城不遠,江肆卻在一路上都是避着南宮媗的。
她雖與慕挽辭斷了,可也不代表她就要去親近南宮媗。
不喜之意還是十分明顯。
等到了幸城,江肆以舟車勞頓為由先一步到了靖遠軍駐守在原幸城的将軍府內,明日再約見南宮媗和慕舒陽。
南宮媗自然是無話可說,只能離去。
江肆疲累之事倒也是真的。
出發前幾日的時候身體雖然修養好了不少,來回這麽一折騰,竟然還是有些發熱,沐浴後吃過飯,她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日一早,在南宮媗和慕舒陽入府前,先是與蘇洵詳談了一番。
“如今六月,屬下之意是整頓後在秋日之前入主上京。”
江肆面色不虞,待蘇洵說完這句話半響也沒個言語。
這讓不由得讓蘇洵想到了葉婵方才提醒她的事情,王爺情緒不佳,許是與長公主有關。
如今都是第二日了,蘇洵一直就沒見到慕挽辭,猜到了什麽似的,卻也沒想到事情會比她想象的還大。
“長公主殿下,此後便會留在東海。”
“此後王府上下,靖遠軍之內,都不許再提此人。”
江肆說完,蘇洵滿目不解。
因為出發東海時,她是與藍韶一起整理的那一箱箱的嫁娶之物,甚至鳳冠霞帔都是江肆親自挑選的。
怎麽去了這一趟,就發生了這樣大的事?
而現在江肆顯然不願意多少,蘇洵便也把心中的想法都壓了下去,把心思放在軍務之上。
“越國朝堂如今動蕩不堪,陶遵為文官,對武将多有打壓,唯有伯陽侯一族能夠抗衡,其長子為禁軍統領,陶遵的手伸不了那麽長。”
“如今越國內憂外患,正是一舉攻入京城的大好時機。”
蘇洵把利弊都已分析的十分清楚,可江肆仍然覺得不妥。
現今那位西陲王還未出手,若是她貿然如今怕是給他人做嫁衣。
江肆把顧慮與蘇洵說了,蘇洵也一時沉默下來。
這時裘寒又在外通報,南宮媗和慕舒陽來了。
江肆把軍報收好,讓把人請進來,西陲之事往後再說。
半年未見,戰事江肆卻是十分清楚的,南宮媗和慕舒陽要說的也都反複還是這些,江肆敷衍的應着聲,臨了時慕舒陽卻開始欲言又止。
“王爺,屬下有一事…”
“但說無妨。”江肆不在意的說着,慕舒陽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南宮媗才開口說道:“王爺也知,這幸州乃是屬下叔父周王的封地,老周王降後…”
“便把其長女,周陽郡主留在了幸城。”
“哦。”
江肆還以為是何事,不過就是個什麽郡主,留便留了。
她站起身來想要吩咐慕舒陽好生照料,卻沒想到看到了南宮媗恨恨的看着慕舒陽。
這兩人之前便争來鬥去,江肆倒是也習慣了,可留個郡主有什麽可氣的?
她左右看了看兩人,問道:“還有何事?”
慕舒陽抿唇笑了笑,低頭說道:“我那王姐,也是個苦命的人,未婚夫婿在幾年前無端病故,王姐未在談婚論嫁,如今老周王身體每況愈下,便央求屬下未王姐尋一門好親事。”
江肆聽完不語。
她倒是挺想會錯意的,可怎麽聽,慕舒陽都是想把人塞給她似的。
果然她又聽慕舒陽說道:“王爺并未把貼身婢女帶到身邊,不妨…不妨留王姐在身旁伺候?”
“伺候,怎麽個伺候法?”慕舒陽的話還沒說完,江肆便挑眉反問她。
慕舒陽卻以為江肆也有意,畢竟她沒有正妻,慕挽辭又不知為何不在身邊,更是作為成大事的人,身邊多幾個坤澤也無傷大雅。
她自以為能夠讨好到江肆。
便滿含笑意的說着:“此事,自然由王爺做主。”
她退了一步,不顯得那麽殷切。
卻沒想江肆順水推舟:“那就…在府中好生養着吧,郡主之事,怎能做些伺候人的事兒?”
“這…”慕舒陽一時無措,半響才點頭稱是。
這下她身邊的南宮媗卻是高興了起來,雙眸直勾勾的看着江肆。
江肆也受不住這些。
這兩人說的話做的事,她都不喜歡。
不久便找了個理由把兩人趕了出去。
她又找來蘇洵,陪她一起在府中閑逛。
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江肆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當做是趣事一般跟蘇洵說道:“慕舒陽是如何想的呢?竟然往我府裏塞人…”
“從前我也只是聽說過這件事,卻沒自己卻親身經歷了。”
她說了好幾句話,卻不見蘇洵說話,轉身看過去的時候見她欲言又止。
“怎麽了?你不覺得好笑就算,怎麽還板着臉呢。”
“沒什麽…”蘇洵搖了搖頭,江肆卻覺得不對勁,笑着打趣她:“你向來是最耿直的那個,怎麽半年不見也不與我說實話了?”
“是…慕舒陽也往我這裏塞過人。”蘇洵說完眉頭緊鎖,顯然十分抗拒。
江肆看着便大笑起來,笑話這慕舒陽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竟然給蘇洵這個榆木腦袋塞人!
不過,蘇洵年紀不小,也該相看坤澤了。
她頓時有興趣想要打趣蘇洵了:“她塞的人你沒看上?不如把那位周陽郡主指給你?如今你身為武平侯,娶一個郡主綽綽有餘!”
蘇洵榆木腦袋,臉皮又薄,臉頰紅的跟什麽似的。
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不必了,屬下…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只顧着打趣,江肆卻忘了,蘇洵和知渺在原文當中可是官配!
可如今她和慕挽辭這般,蘇洵還怎麽和知渺發展?
那個丫頭,性格直爽,頭腦簡單的一心護住,倒是和蘇洵還挺般配的。
只是這一來,她也就幫不上忙了。
只能讓蘇洵自己…
想辦法了。
她嘆了口氣,也不再說這話題,繼續宅子裏逛。
直到走到了花園時,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怔愣了許久。
這人一身白色襦裙,秀發披散…
尤其是那股氣質,怎麽看都像是慕挽辭!
她看了看蘇洵,問道:“這人是誰?”
蘇洵也看了許久,才不确定的說:“好像是…周陽郡主。”
蘇洵說完,周陽郡主正好回過了頭,江肆看到後竟然有些晃神,下一秒卻沉下了臉,含怒對蘇洵說:“去把慕舒陽給我喊過來!”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