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冰棍依然這麽這麽這麽地相愛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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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Steve搬進了Bucky的安全屋。美國隊長沒有太多的行李,他把自己常穿的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打包在一個背包裏。那時Bucky還沒有睡醒,他把自己的毛巾和Bucky的毛巾并排挂着,又把自己刷牙的杯子和Bucky刷牙的杯子擺在一起。Steve心情愉悅地哼着小曲,他反複地審視着兩只杯子,仔細地調整了幾次它們擺放的角度,直到确保它們的杯柄朝向了同一個方向。
Bucky起床洗漱的時候,冷淡地掃了一眼Steve放在那兒的牙刷杯,像什麽也沒有發現一樣,拿起自己的杯子,開始刷牙。Steve倚在衛生間的門框上看着他,最初他有些受挫感,但很快他高興起來,長長大大的身體松弛着占據着整個門框,微笑着看着Bucky。有時候Bucky被他看毛了,回過頭瞪他一眼,他聳聳肩,不為所動。
他覺得很幸福,如果家的定義是當你無論經歷了什麽,第一個念頭就是回到那裏的那個地方,那麽因為Bucky的存在,在這個與七十年前完全不同的城市裏,他有了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Bucky的記憶在緩慢地而難以察覺地恢複着,放假的時候他們常常回到布魯克林,在那裏的街道慢慢地走着。
偶爾Bucky會問Steve,我是不是來過這裏,Bucky看上去很焦慮的樣子,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的腦袋是空的,有時候又覺得自己的腦袋裏填滿了一堆無序的碎片,在裏面飛來飛去,他既不知道該如何抓住它們,也不知道抓住它們後應該怎樣把他們拼湊在一起。
每當這種時候,Steve就會跟Bucky講一些過去發生在這裏的事情,他的語氣穩定平和,既不焦急也不慌張。他會談起他們曾打過架的某條小巷,每個夏日都會買冰激淩的路邊小店,他們在青春期時共同喜歡過的一個女孩兒.
他用很多無關緊要的小事填充他的回憶,就好像即使Bucky想不起來也不是件什麽了不起的大事。Bucky便平靜下來,他用Steve告訴他的這些細碎繁瑣的細節填補在他自己的回憶片段之間,以此作為自己新的記憶。
Steve曾經帶Bucky去Sam推薦的戰後創傷治療中心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醫生說Bucky能找回全部回憶的可能性很低,而且,即使他全部想起來,他變回過去那個幽默開朗愛耍寶的Bucky Barns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Steve沒有很在意這個,Bucky還活着,仍然健康、強壯,盡管少了一只手臂,但用Tony的話說,他的金屬手臂“出人意料的做工精良,簡直性感地要命”。而且,Bucky也不再故意打他了。(up:steve在bucky面前真是沒底線TT)
這對Steve來說已經足夠好了。
随着Bucky在心理評估的測試中得分越來越高,他們開始有了各自的新的生活。起初Steve去執行任務時,Bucky會一個人在家裏,發愣或者試圖想起些什麽。
偶爾Steve覺得自己走前Bucky是什麽樣子,等到他回來的時候Bucky仍舊保持着那個姿态,他叫他的名字,他便扭頭過來看着他,好像他等着他叫他的名字等了很久。
有時候,Steve在喊他的名字前,摸摸他的頭發或者拍拍他的肩膀,他便像驚醒一樣,運氣好的時候他會被反折手腕壓在沙發上,運氣不好的時候他會被扔出去砸壞對面的餐桌或櫃子。但Steve仍舊樂此不疲,他喜歡Bucky頭發柔軟的手感,也喜歡Bucky把他扔出去後眼睛裏幾乎看不見但依然存在的擔憂。
有一次,Steve回家的時候,發現Bucky依然保持着那個姿勢在沙發上坐着,但他旁邊多了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裏裝了兩條毛巾、一塊肥皂、一罐牛奶、一些牛肉、土豆、胡蘿蔔和洋蔥,Bucky甚至在塑料袋裏還塞了幾包炸薯條。Steve把塑料袋裏的食物一樣一樣拿出來,滿滿地擺了一桌子,于是他很驚奇地問Bucky,“Bucky,這些都是你買的麽,你有付錢麽?”
“他們說不用我付錢,他們下次會跟你要”,Bucky看着Steve把食物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悶悶地說。
“對的,對的,下次我會去付錢。”Steve卷起袖子準備煮飯,笑的嘴角快要咧到了阿斯加得。
盡管Steve常常猜測Bucky在某個銀行的地下金庫裏有一筆小山一樣的積蓄,他仍然在社區超市留了很多錢,以備Bucky去買東西的時候随時記賬。
Bucky很勤奮地承擔起補充物資的重任,只是Bucky對于食物有着對回憶一般執拗的執念,在吃了一個星期的土豆炖牛腩後,Steve終于發現了這一點。
從那以後,社區超市的收銀小妹常常在Bucky結賬的時候一邊喊着“今日折扣,卷心菜打折”,一邊在Bucky的購物車裏塞很多的肉類和蔬菜,而這些肉類和蔬菜又“恰好”和Steve計劃準備的食物一模一樣,Steve便會浮誇地喊一聲,“哇,Bucky,你今天買了卷心菜和三文魚,我們吃煎三文魚和卷心菜沙拉吧!”
好在Bucky一直也沒有什麽疑議。
Steve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依然很拼命,常常弄得一頭一臉都是傷,每次回家前Steve都會在總部小心地把自己弄幹淨。一旦從戰場上回到Bucky身邊,便會覺得他們突然變成了老年人,因為經歷了太多連野心也沒有了,日子一複一日地好像可以永遠這樣過下去。
但Fury和Coulson不這樣想,他們常常借各種場合旁敲側擊既然Bucky的各項指标已經很穩定了就該來神盾局服役了,就算不服役,也應該支持一下神盾局的研究工作嘛。Fury甚至例數了一遍當年Bucky在他身上造成的傷害,大有一副讓Bucky服役來抵債的架勢。
Tony倒是頗不以為然,他一邊用各種工具在Bucky的手臂上紮來紮去,一邊和Jarvis吵嘴參數的具體取值,Fury在用遠程4D實時顯影游說Steve的時候,(Jarvis:先生,我用我的腦袋跟您保證,您剛才的探針紮歪了,)Tony有些煩躁,“首先,Jarvis,你的腦袋也是屬于我的,你不能拿來做保證;其次,Fury,這個傑作揍你時弄壞的幾根電路材料可比你的心髒支架貴多了”。
Steve只是覺得,這件事應該讓Bucky自己做決定,而Bucky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致,然而故事還是有了轉機。
某天Steve執行任務的時候弄傷了額頭,盡管Steve體質超出常人,那道大大的傷口仍然猙獰地在他的發跡附近張牙舞爪地往外噴血,神盾局的醫療人員沒有辦法,只得把傷口縫了起來,貼了一塊厚厚的紗布把Steve包了起來。
Steve自己覺得蠻好笑的,回到家以後,他對Bucky說,“Bucky,你看,像不像阿拉伯人。”
Bucky沒有說話,他靠近過來,用手指輕輕摸了摸Steve的傷口。Bucky可能靠的太近了,他的嘴唇離Steve的鼻梁只有咫尺之遙,呼吸與Steve的呼吸交織在一起。Steve看着他沒有什麽情緒的瞳孔,看着他因為眼窩處因為長期帶面具而泛紅的敏感肌膚,甚至連他臉上那些可愛的淺色絨毛都看的一清二楚,Steve不太有心思猜測Bucky此時在想些什麽,他重重地咽了口口水。
然後,他的傷口崩開了……
紗布迅速變得殷紅,Bucky愣了一下,然後起身走掉了,好像每次Steve的受傷都是他造成的,留下Steve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默默地在心裏咒罵自己。
但是,從那天開始,Steve執行任務的時候偶爾能分辨出來不屬于敵我雙方中任何一方的槍聲,有時是SIG SAUCE P226的槍聲,有時是Colt M4A1的槍聲,從很遠的地方響起,只在他的身旁落下。
他在槍火聲中轉身尋找,看見Bucky穿着作戰服趴在離他很遠的地方,瞄準着他所在的方向,或者搜尋着那些有可能打暗槍的地方。Bucky很嚴肅,他緊緊地抿着嘴,瞄準地很認真,恢複了一個殺手的冷靜、鎮定和專業。
但那與冬兵又不太一樣,更像James Barns中士在他身後的樣子,Steve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于是他轉身向Bucky敬了個禮,便又沖進硝煙中去。
James Barns和Bucky Barns都明白,當為神盾局所保衛的人而戰時,Steve首先是美國隊長,然後才是Steve Rogers。于是,James Barns和Bucky Barns做了相同的決定。
Steve依然習慣左手持盾,依然會在跑步的時候把右邊空出來,但是他的右邊依然是安全的。
因為,Bucky Barns回到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