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計劃必須提前了
季厭的回信寫了好幾天,周離榛也看了個七七八八,他不是光明正大看的,每次都是季厭寫信的時候,他在旁邊瞟,畢竟直接看人寫信這事兒不太禮貌。
季厭的字跟他的人一樣,徐徐清風,柔和不失力量,不管是給誰的回信,都是一筆一畫非常認真。
如果是給孩子寫的回信,季厭會鼓勵幾句,信的末尾還會畫幾筆可可愛愛的卡通畫,如果是給年長的粉絲回信,語氣措辭會更嚴謹一些,如果是給年輕人的回信,輕松又不失幽默,還時不時抛個梗,能看得出來信上的每一句話都是季厭斟酌之後才落筆的。
季厭在回一封長信,周離榛瞟了好幾次,季厭當然知道他一直在看,只是沒拆穿而已,最後一筆落下,他舉起信紙:“要看就大大方方看,偷偷看算什麽。”
信都遞過來了,周離榛當然要接:“我幫你檢查下有沒有錯字。”
季厭被他無賴的語氣逗笑了,用胳膊肘杵杵周離榛:“我還得謝謝周醫生。”
周離榛利落展開信紙,也笑着回:“不客氣。”
是給那個表白姑娘的回信,季厭回複的內容大多是音樂方面,姑娘那封來信裏還說了自己學業路上的困惑迷茫,季厭給了她幾條自己的建議,最後鼓勵她堅持夢想。
沒有別的特殊內容,當然了,更沒有錯字,周離榛替他裝進信封。
最後一封回信寫完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周離榛手機上的一條短信打破了季厭的所有平衡跟計劃。
那天也是巧了,季厭用周離榛手機給燕子打電話,電話一挂,剛好一條短信跳了出來。
“周醫生您考慮得怎麽樣了?待遇方面您随便提,華京醫院是全國最大的精神病醫院,有最先鋒的醫療團隊,我相信華京會是您更好的選擇,期待周醫生的好消息。”
華京醫院,華京醫院,華京醫院,季厭在心裏重複了好幾遍。
放在以前季厭是不知道的,但他被關在精神病院裏這麽久,怎麽會沒聽過華京醫院的大名。
他不止一次聽護士閑聊時提起,安康醫院的哪位醫生又去華京學習去了,他也曾在走廊上聽家屬感慨過,說如果家裏有錢,會把家裏的病人送去華京治療。
後來季厭也就知道了,華京是全國最大規模的私立精神病院,待遇方面極好,安康醫院有不少醫生想要跳槽,但水平實在夠不上華京的門檻,只能吐口不甘的煙,說一句華京也就那樣吧。
華京醫院的人來挖周離榛了,其實想想并不奇怪,看短信內容就能知道,雙方應該已經溝通過,甚至可能已經見過面了,不然對方不會莫名其妙發一條看起來已經快接近尾聲的挖人短信。
那頭只等着周離榛的最終回複了,那周離榛呢?他是什麽态度,會跳槽離開這裏嗎?
季厭聽不少人提過,說不理解周離榛在國外待得好好的,卻選擇國內這家小小的安康醫院,丁雲從別處聽來的八卦,還在季厭跟前算過賬,說周離榛在安康幹幾年都不如在以前的醫院幹幾個月,這樣的極端差距,周離榛為什麽這麽選?
莫不是周醫生腦子壞掉了,當時丁雲是這麽說的。
季厭把自己代入周離榛,雖然他不知道周離榛選擇安康醫院的原因,但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是更好更大的平臺,他會毫不猶豫抓住機會。
丁雲看得着的地方無非是待遇方面的問題,但季厭跟周離榛相處了這麽久,他知道周離榛對待自己的工作到底有多負責,自從他陸陸續續接手更多的患者之後,吃飯都在翻看病歷信息,母女三人跟詩人的狀況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
反過來再說說安康醫院,規模小,管理混亂,大部分醫生專業水平不行,針對精神疾病類的治療,給出的治療方案落後又漫長,缺乏因人而異的個性化治療方法,曾經因為越治療越嚴重的事,還鬧過醫患糾紛。
周離榛會甘心在這樣混亂的地方工作嗎?去了更大的平臺,他可以發揮自己最大的價值。
季厭很快得出一個理論上的結論:周離榛如果不是個傻的,他一定會跳槽離開。
這個結論讓季厭如墜地獄,兩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床上了。
如果周離榛走了,那他呢,他的計劃怎麽辦?他要怎麽辦?
周離榛明顯已經對他動情,計劃已經到了這一步,眼看着他就能離開瘋人院了,難不成眼睜睜看着計劃破碎嗎?
華京醫院離這裏太遠太遠,季厭也知道,當初他會被季林風送來安康,就是因為他跟周鴻安的交情,放在熟人手裏季林風會覺得安心,總歸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哪怕出了事也能盡快處理。
季林風不會同意他轉院的,難不成他要被困在瘋人院裏一輩子嗎?
不行,絕對不行。
他會瘋的,他一定會被逼成一個真正的瘋子。
可是如果周離榛真去了華京醫院,難不成他還要找個其他人繼續這個計劃嗎?季厭光是想想這個可能性就頭皮發麻,一陣惡心。
不行,換成別人不行的。
只有周離榛可以。
季厭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什麽他的計劃換成別人就不行了,他已經在心裏急着規劃計劃的下一步了。
他的計劃必須提前。
周離榛說在安康醫院裏不行,但現在不行也得行。
能讓一個人願意冒着風險帶他離開瘋人院,必須得有足夠多的讓他心甘情願的感情籌碼。
季厭必須加重籌碼。
他要在周離榛跳槽之前,帶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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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厭沒讓自己慌亂太久,上次關于欺騙話題的試探已經瀕臨危險邊緣,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他的計劃一旦被察覺就是粉身碎骨。
周離榛是極其敏銳的,他不能讓周離榛再發現任何異常。
但要怎麽制造機會,季厭在病房裏整整想了三天,看日歷的時候才猛地想起來,馬上就是周離榛生日了,那天還是周末。
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季厭準備在周離榛生日那天把自己的計劃沖到高潮。
這個城市的四季是不分明的,夏天很長很長,哪怕已經進了9月,天氣還是很熱,雨還是多,高濕熱的空氣讓人悶燥得很。
季厭早早就開始打聽周離榛的安排:“周醫生,周末你的生日準備怎麽過?”
周離榛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生日了,沒想到季厭會知道,放下手裏的筆,擡頭看他:“你知道?”
“我知道啊,”季厭笑着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上看他,眼睛裏三分癡迷,“周醫生想怎麽過?”
“你要給我過嗎?”
季厭抽出枕着的一只手,握住了周離榛的手腕,拇指摸到他手腕內側的脈搏,感受着那裏一鼓一鼓的跳動:“當然想給你過啊,所以提前問問你的安排。”
周離榛被他摸得心猿意馬,想了想才說:“那天周末,沒有治療安排,我媽中午應該會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好,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季厭笑了,又問,“那晚上呢?”
“晚上沒有安排。”
“那可以把晚上的時間留給我嗎?”
季厭沒松開周離榛的手,還是緊緊握着,他慢慢直起身體,眼睛裏的三分癡迷變成了五分,帶着無端蠱惑又問了一遍:“晚上的時間留給我,可以嗎?”
“好,晚上留給你。”周離榛聲音啞了,手腕內側的脈搏是敏感的地方,那裏連接着心髒的跳動,好像急着訴說什麽秘密一樣,被季厭小貓似的捏着撓,周離榛半邊身體都繃緊了,最後反手攥住季厭,不讓他再亂摸。
“我不能出去,只能給你簡單準備一下。”
季厭嘴上說着簡單,心裏的計劃卻是極其大膽,光是自己想想就臉紅心跳不敢看周離榛。
躲開周離榛滾熱的視線,季厭偏頭的時候無意識地舔了下唇角。
季厭提前規劃着一切,天氣預報說周末那天會下雨,不是個好天氣,但這并不能影響什麽。
這個雨季的雨還少嗎?不差這一場。
季厭還沉迷地幻想過,潮濕的天氣,混着周離榛身體裏潮濕的味道會碰撞出什麽感覺?
為了保證一切順利,季厭提前在腦子裏演練了很多遍。
從那天早上起床見到周離榛的第一眼開始,該用什麽樣的表情跟語氣打招呼他都做了設想,面對各種突發情況該怎麽應對,他也在心裏做了各種預設。
他會支開馮石,中午跟周離榛還有他媽媽一起吃飯,因為下雨,戶外活動取消,如果下午有時間,他跟周離榛可以在觀影區看一場愛情電影,提前鋪墊一些暧昧氣氛跟情緒。
至于晚上,上次他能在周離榛房間裏睡覺,說明周離榛是有辦法讓他不用回病房的,就算不能,房間裏的監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蓋了,再多一次也無妨,實在不行,浴室也算個好地方。
當然了,“戰袍”必不可少,他衣櫃裏的騷衣服能再次派上用場了,那也是關鍵一步,上次他就試過,證明有效,周離榛在浴室裏差點兒失控。
除了這些,季厭還提前搜刮了不少用于第一次實踐的理論知識,雖說季厭在這方面毫無經驗,但他聽過看過的也不少,他也不是什麽無知少年。
他知道會發生什麽,知道會用什麽地方,也知道該怎麽做準備工作。
最讓季厭發愁的是,畢竟是第一次,哪怕理論知識再豐富,過程也得兩個人配合才行,一旦理論知識運用不好,可能體驗都不會太好。
他可是聽說過的,男人在床上都是最直接的,爽就是爽,不爽就是不爽。
爽了就會食髓知味,男人為了床上那點事兒而做出的瘋狂事他可聽過不少。
所以,第一次上床,他就必須要把周離榛完全拿捏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