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之後,江肆也不逗留,站起身徑直的往外走去。
知渺和衛念見讓人走了,便進去伺候慕挽辭。
這些時日慕挽辭神色不佳,她們兩人自然是擔心的,二人這一進去,卻是看到了慕挽辭站在窗邊,眼神空洞。
知渺的心眼偏的很,只能看到慕挽辭身形消瘦,頓時又有些氣鼓鼓的,推了推衛念,讓她看窗外。
纖長的身影映入眼簾的時候,衛念嘆了口氣。
目光不自覺的回到慕挽辭身上。
見她本還空洞的眼中突然有了波瀾,甚至是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攥緊了窗沿。
半響,才像是脫力般後退了幾步。
知渺比她眼疾手快,已經走到了慕挽辭的身邊去。
小聲埋怨道:“把殿下一人留在東海,王爺早晚是會後悔的。”
未料想到知渺嘴巴這般快,衛念來不及阻攔,便聽到慕挽辭不悅的聲音響起:“知渺,往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王爺是有要事在身。”
“殿下…”知渺還想說些什麽,慕挽辭目光一冷,知渺還是不敢再說。
慕挽辭因為她而頭疼,若是蠢笨是真,毫無私心的偏幫她,也是真的。
不過是那日與江肆‘争吵’的時候被知渺聽到了幾句,還見到了江肆破門而出。
知渺便料定了是江肆欺負她。
各種細節她又不便細說,當時也沒心思說什麽,卻沒想誤會深到這般程度。
而且也是因為這件事,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擰巴感。
她也曾以為擰巴的是自己,直到今日江肆過來她才明白了些許。
不知道如何面對江肆是真,因為曾經那些過往真時發生過,被記憶折磨之時,她也真覺得江肆活在世上一日,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一日,這些事情便不可輕易磨滅。
可若江肆真的不在…
那些帶着歡聲笑語,溫柔平和的日子,也将徹底的一去不複返。
更讓她渾身都不舒坦的是。
身旁誰人說出江肆一句不是,她便會從心裏覺得不舒服。
窗外江肆的身影已經不在,慕挽辭也徹底的收回了眼神,回到了榻上。
該是到了晚飯的時刻,慕挽辭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靜靜的躺了許久,還是惦記起了肚子裏的孩子,才坐起身喊知渺傳晚膳。
極具東海特色的餐食送到慕挽辭這裏的時候,慕挽辭的胃口更差,還是衛念靈機一動說道:“殿下,苗統領派人送來的北境的香米,奴婢去給你熬些粥喝吧。”
“什麽粥?”慕挽辭下意識的便問了出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不該問。
揮了揮手讓衛念自己去看着辦。
之後她留下知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內容無非就是反複叮囑她,在這島上不許說江肆的壞話。
最好,也不要再提起她這個人。
她聽不得壞,也聽不得好,只想當做沒有過這個人…
知渺起初還敷衍的點頭,後來又越想越覺得不服,口無遮攔的說着:“殿下,那幾日你幾乎是以淚洗面,難道就不委屈嘛?”
知渺說的,便是與江肆‘吵架’的那前後幾日。
之前是因為想起了前世的記憶,為自己難過,為阿越難過,更為…
她愛上了江肆難過。
後來便是知渺看到的與江肆說了那些話之後。
她委屈嘛?
早就不委屈了,從愛上江肆的那一刻起,她就不配委屈了。
—–
回到主屋之後,江肆拆開了蘇洵發來的軍報。
她離開軍隊快有小半年的時間裏,軍隊裏的許多事她都沒那般了解,貿然回去自然要先做好打算。
回信自是不必,到達幸城的信要走水路,送過去也未必會比她快上兩日,所以她只需看完也就了事。
只是軍報冗長,大事小情都在裏面,江肆竟然看着看着過了晚膳時間。
房林在一旁等了許久,直到菜都要涼了才催促了一句。
“王爺,該用晚膳了。”
江肆這才擡頭,想起房林早先就進來了。
她放下軍報,走到餐桌上,又扯了下房林:“你也坐下一起吃。”
江肆對房林的不一般,房林自然是感受的好,只是也還不敢如此不敬,可江肆執拗的勁兒上來了,唬道:“你若是不肯,那便是違抗軍令。”
房林這才縮了縮脖子,乖乖的坐在了她的身邊。
只是吃的也很拘謹,不像江肆一副餓狠了的樣子,吃的飛快。
吃了半飽後,江肆讓她也多吃些,可房林面露苦澀,張了好幾次嘴想要說話都給憋回去了。
“想問我什麽?”
房林心中雖然忐忑,可這知道,若是不開口,怕是沒機會了。
便放下筷子,問道:“王爺,為何要把我留在東海?”
江肆對她的問題不驚訝,甚至還想過房林早早就會問她,卻生生挺了這些日子。
她對房林,有私心,只是沒辦法說出口罷了。
留在東海,雖然做的事情會辛苦和繁瑣一些,但沒多大的生命危險。
只是若這般說了,也奇怪。
江肆也是斟酌了幾日,才想出答案。
她沒辦法直接告訴房林,跟着我你必定會有性命之憂,便又說起之前的說辭來,反正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和慕挽辭之間的事情,當真是以為戰事要緊。
“留下你,是因為你是本王身邊信任的人,長公主殿下只身留在東海,有你在本王放心。”
江肆的話音落下,房林倒是想起了前段日子兩人去摘榴蓮的事情,她年紀小想的問題都較為直白,揚言便說一定替她照顧好長公主,時不時的就會送榴蓮過去。
面對她的孩子氣,江肆無話可說,只是含糊的說了一句:“不可偷懶,跟着苗夏好好學。”
她是有意将來讓房林換一條路走的,腦子活泛些對她好。
可這孩子卻是個死腦筋,翻來覆去的話都是帶着慕挽辭,像是表忠心,倒把江肆說的哭笑不得。
這話若是之前的她聽了,自然會高興,現在嘛…
她捂着臉,不太願意讓她看出自己的不耐表情。
可這一動作,便讓她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來,她放下手仔細的看着,之後笑了笑。
把扳指取了下來,放在桌面上。
房林也停住了話,看向這血紅的扳指。
“把這個包好,送到殿下那裏去。”
江肆冷漠的說着,房林一怔,而後點了點頭。
這扳指的來源她自然不清楚,只是覺得江肆臉色沉的可怕。
主屋距離船艙不遠,房林年輕活泛,半刻鐘都沒有就跑了過去。
倒也不是為了別的那麽急,而是天色太晚,她一個乾元身份去到長公主船艙不合适。
偏偏這會兒藍韶也不在,她只能在二樓拐角處喊人。
見是知渺守在門口,她便輕喊了一聲。
知渺見到是她,疑惑了一下,還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房林分化不算久,還沒有過接觸适齡坤澤的機會,見到知渺十分拘謹,含糊着說道:“這…這是我們王爺讓我交給殿下的。”說完便把錦盒塞到她的手裏。
人跑了。
知渺看着錦盒滿是狐疑,眨了眨眼後又露出了笑容來。
蹦跳的踩着臺階上到了三樓。
慕挽辭已經喝完了粥,在衛念的伺候下準備沐浴,就聽到知渺邊敲門邊喊:“殿下,王爺送了禮物過來給您!”
慕挽辭脫下衣服的手微微一僵,就連衛念也懵了。
王爺送禮物?
她看了一眼慕挽辭,見慕挽辭沒抗拒之意,便去接過了知渺拿過來的的‘禮物。’
錦盒是陌生的,可打開之後,看到卻十分熟悉的扳指。
慕挽辭眉頭一跳,連忙把錦盒扣上。
便什麽表情都沒有的轉身去沐浴。
直到躺在床上,知渺和衛念都退下之後,慕挽辭才下次把錦盒打開。
扳指不似送給江肆那般冰冷,似乎還殘留着她的溫度。
慕挽辭看的眼眶發紅,拿起扳指,赤腳走到了窗邊。
對面的蠟燭還亮着,不比她這裏漆黑一片。
良久,她又回到了床上。
——
江肆出發之日,送行之人衆多,而身邊跟着的人除了靖造營還要苗夏房林外,走跟着她趕往幸城,出行隊伍也聲勢壯大。
各島主送別之語皆是感謝和惦念下次重逢的話。
江肆出聲安撫,上船時又躬身說道:“諸位回吧,有朝一日定會相見!
可心裏卻知道,這一去,她怕是不可能再回東海了。
一待數月多少也是有些感情在的,船開走時,江肆回望過去,去衆人拜別。
最後目光定在了慕挽辭所在的船上面,微微扯了扯嘴角,轉身而去。
她看到了慕挽辭。
只是這一回…
她不會再回頭了。
—–
甲板之上,衛念給慕挽辭披上鬥篷,也同樣順着她的眼睛看向已經漸行漸遠的船隊,幽幽嘆氣:“殿下,可去送送王爺?”
昨晚房林送來東西時慕挽辭表情便不太好,夜晚她睡得不沉便聽到了慕挽辭醒來的聲音。
更是聽到了那…聲聲哭泣。
細枝末節她不清楚,只是那哭聲實在是讓她心裏發酸。
而一大早的,她便看到了慕挽辭越發憔悴的臉,更是堅持要來這甲板之上,她才忍不住問了這麽一句。
問完,她也開始後悔,因為慕挽辭渾身一顫,扯出了無奈的笑容來。
只是她還未轉身,一直盯着前方看。
直到船只已經看不見時,她才聽到慕挽辭說:“不送了。”
“從前出征時,我跑到城口之上送她,她會回頭看我,說些體己話。”
“如今…”慕挽辭頓了頓,低頭看向手裏的扳指,又說道:“如今不會了。”
開始分局生活!
殿下不在的日子,我鬥膽問一句,可以給小江安排後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