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慕挽辭,你是若有本事,盡可來取我的性命。”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慕挽辭竟然呼吸發緊,四肢僵硬的轉過頭看着江肆。

只是幾日未見,江肆周身的氣質變了許多。

冷冽又惡劣。

仿佛一切都她的掌控之中。

四周都是靖遠軍的人,她若是想要江肆的性命,怕是會先她一步被萬箭穿心吧。

江肆想要的,也就是這個。

讓她清楚的看見,兩人如今的差距到底是什麽。

那日的話,發自內心,可慕挽辭是很清楚的,這不現實。

所以很可笑。

而更可笑的是,她當時看到失魂落魄離開的江肆,心裏好像裂開了一條縫隙,知道她病倒之後情緒更為複雜。

縫隙變成了窟窿。

此刻見到好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江肆也沒有被填滿。

甚至是又撕裂了。

“江肆。”

“嗯?”

她輕喊出聲,江肆敷衍的回應了一句,然後又一把摟住她的腰身轉過身去。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人群散去了不少,只剩下江肆身邊幾個可信之人,還有知渺衛念和…蕭素。

“你們該都知道,來到這東海,是我與殿下共同商議,如今北方戰事要緊,本王不得不離開,日後這東海與內陸漕運之事就由殿下做主。”

話畢,江肆感受到她攬着的腰身十分緊繃,輕拍了一下,貼着慕挽辭的耳邊十分親昵的說着:“放松一些。”

“既然你現在還殺不了我,那就裝裝樣子。”

“別讓我這麽沒面子。”

慕挽辭微微詫異的看向她,她還不知道江肆是一個會要這種面子的人。

若想走,戰事就是最好的理由,何須欲蓋彌彰?

而就在她恍然之間,江肆又貼近了她的耳邊,酥麻不适感讓她不自覺的動了動,可江肆卻捏住她的手臂,把她給擰轉了過來。

這下,避無可避,慕挽辭便直視着她。

少有的,她在江肆的眼裏看到了一片漠然,雖然動作看起來還有些輕浮。

可那神情就是毫不在乎的。

還就是像她說的,在衆人面前裝裝樣子。

慕挽辭有些怔然,好一會兒低頭扯了扯嘴角。

如今江肆的心思難猜,可她又何必猜呢?

再之後她對衆人說了什麽,慕挽辭完全聽不進去,不知過了多久,腰間的束縛被徹底松開,再擡頭時江肆已經下了臺階,腳步有些踉跄,房林很不放心的過來攙着她。

她這一走,人群也逐漸散去,只留下蕭素和藍韶沒走。

蕭素方才看的比誰都清楚,知道兩人親昵的舉動不由衷,擔憂的上前了一步。

至于藍韶,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後便轉身走了。

蕭素站在她身邊詢問她如何了,慕挽辭只是擺手,又擡頭望向海面。

回房間的路上,江肆腳步很急,因為她渾身想是被火點着了一般,只能仗着房林才勉強回去。

進到了房間後,她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幾乎癱倒在了房林的身上。

身體在越來越燙。

挨着她這樣的近的房林自然有所感覺,而且經歷了她昏睡三日的事情,房林明顯跟更為擔憂,攙扶着她就喊後面還沒走過來的藍韶:“藍軍醫…藍軍醫你快過來瞧瞧!”

“慌什麽?她這不是還好好的嗎?”藍韶唬了她一聲,又看了看搖搖欲墜的江肆,心道一句;逞能!

“把她給放到床上去,然後別來打擾了。”

“是。”

有藍韶在,房林自然是放心的,扶着江肆到床上之後便匆匆離去。

關上門,只有兩人的時候,藍韶嫌棄的表情十分明顯。

“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你走那麽快做什麽?”

“慕挽辭是洪水猛獸嗎?你躲成這樣,那方才攬着人家的腰做什麽?”藍韶最不留情,擠兌的江肆不想看她。

可轉過身後,身體的不适感還是十分明顯,沒多久她就又轉了過來,把手臂伸出來說道:“幫我看看。”

藍韶拍了下她的手,沒好氣的說:“你沒事。”

“不過就是看到慕挽辭的時候,氣血上湧。”

“真就這麽簡單?”

“不然呢?看到她的時候難道你就不生氣。”

“要我說,你就是沒事找罪受,你這一走,她在東海如何你還管得着嗎?”

“何必…”藍韶說的另一半的話,突然閉了嘴。

因為她看到江肆眼圈有些泛紅。

長嘆了一口氣,還是去熬藥好了。

感情事,是最難磨的了!

信奉孤獨一生可去除煩擾的藍韶不理解,也并不想理解,只希望江肆能夠在離開之前徹底的好起來。

只是她的作用實在小,除了熬幾副藥別無他法。

而喝了後的江肆,依舊沒完全退熱,只是不那麽熱罷了。

汗水浸濕了頭發,擋住了眼前的視線,江肆看了許久才看清楚坐在她身邊的藍韶。

掙紮着起身,卻又被藍韶訓斥了一句:“別亂動,好好休息。”

“何時返程回北境?”

“五日後。”

蘇洵上次來的書信說是準備駐守在幸城,等她歸來,此處距離東海只有三四日的路程,可從蘇洵駐守的開始差不多就過去了六七日,這些日子加起來也要過大半個月。

所以行程安排的也緊湊,藍韶聽完卻皺眉說道:“熱症若是不退,你…”

江肆卻毫不在意,擺擺手說道:“無礙的,只要不見她便也好了…”

藍韶曾說過她這是心病,之前還不以為意,可今日見到慕挽辭的時候,卻真覺得是那麽回事,她們曾臨時标記,而現在…不管慕挽辭願不願意承認,她的肚子裏有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

越是靠近,信香就越是不穩,她的情緒也十分糟糕。

“病症在你心裏,現下是不見她會好,可長此以往,卻會真正落下病根。”

“不會的。”

江肆篤定的說着,藍韶卻也沒法再繼續深說下去。

她不知道慕挽辭到底說了什麽樣的話,讓江肆竟然真的斷了心思。

而且,她還真有點不相信能夠斷的這樣幹淨。

不過江肆卻身體力行的告訴她,是真的。

之後的五日,江肆每日都在外忙碌,來回穿梭在各個島嶼,當然,除了梧州島周圍的島嶼。

哪裏本就是蕭素更有話語權一些,江肆去了也沒意義。

把自己要走,而慕挽辭留下的事情一一說明,藍韶每次都跟在她的身邊,眼睜睜的看着她把經營了幾個月的産業拱手送給慕挽辭。

臨走的前一日,江肆的狀态也好了很多,完全沒有之前幾日虛弱的樣子,甚至因為吃得好精神頭還更足了些。

可藍韶還是仍舊給她送補藥,為了她在照顧不到地方也能好好的。

江肆今日忙碌,送來的補藥一口喝的幹淨,放下碗後又繼續看兵書。

在東海的這些時日實在是懈怠,所以她才每日夜的看這些。

藍韶看不下去,走過去拿過她的兵書,江肆不願,還想要拿回來。

結果書被藍韶扔到了一旁,勸告她:“明日便走了,今日休息一下。”

藍韶說的有理,江肆也放棄拿回來的念頭,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閑聊。

只是她話沒以前多了,倒是藍韶找話題。

最後,她拿出了一張藥方,是前些日子江肆拜托她的。

“安胎的藥方已經研制出來了,還交給她嗎?”

“嗯…?”江肆先是疑問,之後怔怔的看着藥方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件事似的。

大手一揮:“你随意吧。”

“反正是你的藥方。”

藍韶見她是真的鐵了心,若是她在意,怕是會氣惱的不想給慕挽辭,可這會兒…

她不氣惱了。

所以藍韶接下去的話也沒說出來。

靜坐了一會兒,苗夏過來敲門把島上賬本送了過來。

江肆想也沒想的站起身,打發走藍韶便去了對面。

她到三樓的時候,知渺和衛念守在門口,見她過來都有些驚訝,尤其是知渺。

這些時日慕挽辭過的什麽樣的日子她最是清楚,以為是江肆又欺負人了,不情不願的與衛念一起福了福身。

相比之下,衛念生态平和許多。

“王爺,奴婢這就去通報殿下。”

“嗯。”江肆應了一聲,沒一會兒便被衛念請了進去。

又是幾日不見,慕挽辭非但沒胖,反倒是消瘦了一些。

江肆只看了一眼,沒什麽表情的坐在了她的對面。

手裏拿着那一本本厚重賬目,放在了桌之上。

“這個是島中的賬目,還有一只細枝末節的關系。”

江肆本是想放好便是,可看到慕挽辭不可思議的表情,卻是拿出了賬本,開始詳細的說給她聽。

直到慕挽辭臉上的表情消失不見,她才放下賬目。

端坐的身子也開始放松下來。

“怎麽?我那日說的話,難道不可信嗎?”

“說了東海會全部交到你的手上,自然是真的,倒時等你把手下的人扶持起來,不想用苗夏或者是房林便只會一聲。”

“若你還要取我性命,我會在北境等你。”

明明是與那日相差無幾的話,可慕挽辭總覺得今日江肆大有不同。

她說的十分随意,不憤怒了。

只是淡淡的與她做分割。

慕挽辭是有沖動想要反駁一句,她并未想過要取江肆的性命。

只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可多說已經無益,或許她就這樣留在東海是一件好事。

畢竟天下之大,幾乎沒有她容身的地方。

越國她是再也不能回的,南涼西陲更不用說。

至于北境…

她此生都未必想要再踏入了。

其實就如江肆所做這般甚好,至少她不會時時刻刻不安寧。

話先放這,看你以後會不會北境 !

最近文有點卡,明天好好準備一天,所以請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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