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無論藍韶如何驚愕,擡起的手遲遲落不下去,藍钰都已經将面罩戴好,整理了情緒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內心的情緒如何翻湧,她此刻都不想暴露給藍韶看。
她不是賣慘,更不是糾纏,只是…等待多年略有不甘而已。
“阿越太小,除了驚吓過度之外看不出來,衛念就能照顧。
“慕挽辭我已經看過了,正如你所說,她的信香在逐漸流逝,到底最後會如何要看她的造化,其他…倒是有些異樣,只是我沒看出來,若是你照看江肆有餘的話,可以去看看。”
藍钰平靜的把這些事情都囑咐給藍韶,便準備離去,藍韶去沒讓她如願,錯身時拉住了她的手,啞着聲問:“你這些年…”
知道她想問什麽,藍钰不加掩飾的實話實說:“我過的不好,也一直都在等你和姨母。”
藍钰說完轉身就走,仿佛含在眼裏的淚水不存在,期待藍韶接近的念頭也不存在似的。
她越走越快,風吹幹了淚水,整個人也便的十分陰郁。
直到回到天牢的時候,才變的愉悅起來。
面前的,是江肆按照約定交到她手裏的西門塑,以及…慕舒陽這個禮物。
如她所說,在西陲的那些年,她過的不好,十分不好。
外界都傳,前西陲王對西陲王姬寵愛有加,可這全部都是謊言,甚至她都是被欺騙的那一個。
六歲入上京時,她才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過是前西陲王想要讨好越國皇帝的禮物,只是可惜,她這份禮物沒被慕挽辭看得上,也沒被慕澤晟看得上。
就那麽灰溜溜的回了西陲,過上了陰暗無比的生活。
前西陲王西門壽是個十分要面子的人,回到西陲後便把她交給了王妃和世子,任由他們磋磨,也幸好那時年紀小,只是吃不飽穿不暖,偶爾試毒,她臉上的痕跡也是一次西門塑用錯了毒,留下來的。
那個時候,她還是會求饒的,希望哥哥能夠放過她,只是後來她發現求饒無用,只會讓人越磋磨越上瘾,她選擇了乖乖聽到。
直到後來…藍韶和姨母突然出現,她才清楚了那麽多的過往,讓她渾噩度日的心思消失。
因為在那之前她完全不知道有姨母,還有表姐,也不知道曾經阿娘也是讓人捧在手心裏的嬌花,卻都被西門一族毀了。
西門壽當年對阿娘就是強取豪奪,絲毫不在意阿娘腹中有她的事情,而在得到阿娘之後也是關懷備至。
可惜阿娘,早早的死了。
而這股邪念,最後還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她期盼着,藍韶和姨母來接她的某個夜晚裏。
她等來了,西門壽。
十二歲這年,是她徹底遁入黑暗的一年,西門壽的腺體被她傷了,再不能人道,而在不久之後她也被王妃母子毒的再也不是個坤澤。
而且時刻用藥物來操控她。
江肆身上的藥瘾,她之所以會解,是因為她服用多年最終研制出了解藥,當年去北境便是第一次的成功,只是持續時間不久,後來在西陲遇到江肆,那是她整整離開王府三個月,徹底治好了藥瘾後。
江肆比她幸運。
而面前的幾個人,能夠遇到她,多半該是不幸。
但也罪有應得。
她殘破的身軀,早就不屬于自己了,這樣的人生除了報複,可能再也感受不到什麽快樂了。
她也清楚,遭遇這些并非是藍韶和姨母的錯,西鑰家支離破碎,處境困難,姨母孤身一個人帶着比她大不了幾歲的藍韶,更難。
只是她也會怨啊。
這些怨,就只能發洩在人身上。
西門塑更是首當其沖。
世人都說西陲擅長用毒藥,所以西門家的人從小都會用藥物洗滌身體,多數都毒藥侵害不了,當年她被用的也都是一些最新鮮,由西陲王妃親配的毒藥。
她恨自己的母親,連帶着自己也恨,西門塑也是被她耳濡目染。
只是好在西門塑雖然為乾元,卻因為愛慕同為乾元的慕澤晟,所以沒被王妃慫恿,早早的對自己下手。
但那讓她失去人格的藥瘾,卻是西門塑下的。
“西門塑…得到了慕澤晟,你這回可是滿意了吧?”藍钰先是溫聲的問候,而後又緊了緊他的繩索,仿佛看不見他驚慌的眼神。
她戴好手套,從罐子裏拿出毒蟲,欲放在西門塑的傷口上…
“不…不要!妹妹…”
“你繞過哥哥,當年的事情我…我都可以解釋的!”
“是母妃,是母妃她嫉妒你阿娘所以才…”
他急出哭腔來,慘白的臉頰都因為激動變的紅潤,藍钰便直接放在了他的臉頰上爬,五官的動作更像是層層阻礙,逼的毒蟲往他的嘴裏爬。
西門塑雖然不完全清楚這些毒蟲藍钰是如何培育的,但他清楚,毒素定然不會低,若真爬進去…
“我…我可以告訴你,我告訴你…慕舒陽她想利用馮堯來害江肆和慕挽辭…”
“我告訴你這個,你饒過我好不好?”
事已至此,西門塑只想少一些痛苦,或許藍钰不會因為這個消息放過他,但這個消息留着也沒用,不如賭一把,畢竟他現在任何籌碼都沒有。
而讓他松了口氣的是,藍钰還真把毒蟲握在了手裏,她開口問詢。
“你仔細說一說,有用的話…”
“有用的,慕舒陽讓馮堯給慕挽辭下媚姝顏…”
“媚姝顏?西門塑,你下毒就不會有點新意嗎?”
“新意不重要,有用就行…”西門塑垂着頭說,更是期盼的看着藍钰,希望她能放過自己。
藍钰也不負他的期望,真的把毒蟲放了回去。
又吩咐人來,去景苑讓人告訴藍韶這事。
然後,她又把手伸進了另一個罐子裏,這次拿出來的毒蟲是西陲都有少的西陲蛛,毒性本就強,被藍钰制成蠱之後…
“西鑰楓…你言而無信!你果然是個瘋子!啊啊啊啊啊…”
出去傳遞消息的侍衛聽到西門塑的慘叫後,腳步虛晃了一下,才又重新小跑着到了景苑。
平複了呼吸之後,才緩步走進了景苑的門。
他是從幸城跟着葉婵過來的人,自然認得藍韶,見她在院中坐着,便把藍钰讓他轉達的話說了一遍。
藍韶臉色一變,邁着腿便往偏殿走去。
藍韶的氣勢太過兇,守着慕挽辭的衛念和知渺看到後皆是一愣,還沒來得及讓出位置,藍韶就擠了過來把搭在了慕挽辭的脈上。
良久,衛念見她臉色蒼白,便要問她如何,藍韶卻是二話不說,吩咐方才的侍衛:“你去找人,掘地三尺也把馮堯給我找出來!”
說完,她便又急匆匆的到了天牢。
那裏關押的人不少,痛苦的喊叫聲,卻自從西門塑的嘴裏傳出來。
“西鑰楓…你你…你再別過來!”他嘴角流着血,四肢都控制不住的顫抖着,除了喊叫什麽都做不到,只能看着藍钰一點點的走過來。
而藍钰卻是面色平靜,還解釋了一句:“西鑰楓早在幾年前就死了,你不是清楚的嗎?”
“而且,你剛才賭輸了,你自己也是能猜到的吧,怕什麽呢?”
“我只不過是,把從前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換給了你…一點點罷了。”
西門塑渾身抖的像個篩子,等待的時間久了,他不止嘴角,就連耳朵和眼眶也開始出血…
藍韶走進來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的一幕。
甚至整間牢房都彌漫着濃郁的血腥氣。
“藍钰…”她輕聲的喊着,正準備湊近西門塑的藍钰一頓,而後轉頭去看向她。
眼神有些直,嘴角卻輕輕的扯了一下,喊着她:“姐姐。”
又把毒蟲藏到了袖口,整個人也試圖擋住西門塑。
她不想讓藍韶看到她這樣不堪的一幕。
調整之後,她垂着眸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聽武侍衛說,殿下被下了媚姝顏…是和你當年給她的一樣嗎?”
“一樣,所以慕挽辭的身上有三種媚姝,無法互相抵消,會變成什麽樣我也不清楚了。”
“所以,我才來找你幫忙。”藍韶順勢說着,藍钰…嘴角輕輕一扯,悄聲的說着:“姐姐,轉過頭去…”
“什麽…?”藍韶沒第一時間明白,可是在看來她身後的西門塑之後,還是回了頭。
藍钰松了口氣,把毒蟲放到了西門塑的指尖,又把他的嘴封住,聲音極輕的在西門塑的耳邊說:“小細蟲你最了解了,走到哪裏都未可知,我怕你叫的聲音吵到隔壁慕舒陽和南宮媗休息,所以…”
“抱歉了,西陲王。”
同樣的事情重新回到自己身上,西門塑除了屈辱之外,更多的是恐懼,他張了張嘴想讓藍钰把拿走,卻又怕爬到嘴裏去,只能含糊的哭泣幾聲,看着藍钰走向藍韶。
面紗已經不再需要,出了天牢藍钰就摘掉了,走在藍韶身邊的時候,腳步輕快。
完全不是藍韶那副緊張的樣子。
一條命是值錢的,江肆救過藍韶的命,所以江肆在她的心中分量極重,慕挽辭自然也低不到哪裏去。
“我事先說好,慕挽辭的症狀我未必能夠治得了。”
“我知道,如今我也是沒辦法了…”藍韶有些頹然的說道,倒是讓藍钰有些不自在,她扭過頭沒接話。
倒是走的更急了幾分。
走到清溪殿的時候,藍韶在藍钰的身後,本還是要繼續走的,卻被藍钰攔了下來。
對待危險,藍钰會敏銳一些,而且現在藍韶有些慌了神,被攔住的時候還有些迷惑的神色。
“那裏,好像在打鬥。”藍钰指着的方向是景苑,被她這麽一說藍韶也聽到了一些,兩人對視一眼,速度更是加快了。
推開門,她們都被裏面的場景驚了一瞬。
原來藏起來的馮堯不只是一個人,還有她的親衛也在。
而景苑裏只有葉婵留下的兩個侍衛,和方才從天牢過來的武侍衛,應該是在藍韶走後她還沒來得及去喊人,就遭到了埋伏。
她的目的,果然還是中了毒的慕挽辭。
對面人多,藍钰又是擅毒,這種情況自然束手束腳。
雖然和藍韶聯手想要把慕挽辭奪回來,卻遲遲找不到機會。
直到一槍寒芒打在馮堯的手臂上,藍韶和藍钰才上前而去,藍钰接過昏迷的慕挽辭,藍韶與馮堯纏鬥。
她輕拍着慕挽辭的臉,想要把人喊醒,卻聽到銀槍震動的聲音在周邊傳來,她一擡眼,才想起方才的銀槍是…是江肆的。
而如今,她一臉冷漠,赤腳散發,盯着她懷裏的慕挽辭看。
江肆醒了。
我要開始撒狗血了!
還有,十分抱歉因為事情多,更新總是不固定,我改成區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