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因為三種毒藥的原因,慕挽辭的身體猶如烈火般灼燒,而主要由冰寒草配置的解藥,藥性寒涼,敷在後頸上時,幾乎是常人無法忍受程度。
慕挽辭也不例外。
藍韶把藥膏只觸碰到慕挽辭的後頸一丁點,慕挽辭便渾身顫抖,疼痛讓她用盡幾乎是全部的力氣去握住江肆的手。
似是沒想到慕挽辭會如此,江肆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良久,她強忍着想要抽出去的沖動,伸出另一只閑着的手試圖安撫慕挽辭。
但在極度的疼痛之上,這樣的動作顯然起不到作用,甚至被慕挽辭無意識的抓出了血痕。
看到紅色的那一刻,慕挽辭愣了一瞬,有些自責的看向江肆。
江肆想對她笑一下表示沒事,卻因為藍钰塗抹了更多的藥膏,吸引走了慕挽辭的注意力。
塗藥的時間,長達半個時辰,最後慕挽辭渾身濕透,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眼裏泛淚,卻十分空洞的看着上方,江肆不忍,在她耳邊輕喊着:“公主…”
慕挽辭終是有了反應,不過只是一瞬,看了一眼江肆後就因為極度疼痛導致的疲憊昏睡了過去。
藍钰收了藥盒,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對江肆說:“對腺體的損傷具體如何,要看明日的了。”
江肆卻不大關心,看着慕挽辭問她:“這個樣子,還要多少次呢?”
“每日一次,最少七日。”藍钰說出的語氣平淡,江肆反應也不大,點了點她說:“那就是說,還有六次…”
“如果,效果好的話。”藍钰嚴謹的補充了一句,江肆卻像是沒聽到,這次連點頭都沒有,便起身拿槍往外走。
她身體還虛弱着,方才威風凜凜的耍銀槍的江肆,好像是衆人的幻覺一般,把銀槍當成拐杖的江肆才是真的。
拄着槍走到門口,江肆停下腳步回頭喊藍韶:“再幫我上些藥。”
她的傷,也在後頸,具體的情況其實比慕挽辭好不到哪裏去,非常有可能再也做不了乾元君,只是她的病症沒慕挽辭那麽急,她會随着時間,逐漸喪失作為乾元的标記能力。
不過,江肆不在乎。
就猶如慕挽辭問她在不在乎時,她說的話,她一點都不在乎什麽乾元坤澤的身份,還活着才重要。
—–
她腳步虛浮的走回到門口,後來由藍韶扶着進到正殿的,藍韶關上門,江肆便癱軟在床榻上。
她沒力氣了。
拿下馮堯她就用了多半的力氣,方才有力氣完全是因為藍韶給她續了藥。
這會兒,她也需要。
“藍钰那種,塗抹的藥膏你有嗎?”
“塗在後頸上,會不會好一點啊?”
她懶洋洋的問,完全不複平時飒爽的樣子。
經歷過這些,到她醒來完全像是變了個人,平和的不可思議。
方才藍韶見她臉色不好,跟上來時江肆也是這樣,平淡問她有沒有藥,喂了之後便讓她去看慕挽辭。
休息了小半個時辰,便又去看慕挽辭了。
變的這般快,藍韶有些措手不及,但心底也覺得,未必不是好事。
“有,也會很疼,你受得住?”
“受得住。”江肆淺笑,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應該,是沒什麽比刺進腺體更疼的了吧。”
藍韶心中也認同了江肆的這句話,便拿出藥給她抹上去。
這藥,比藍钰給慕挽辭配制的解藥好一些,江肆只是疼的滿臉通紅,塗抹的時間也只有一刻鐘。
塗抹完,江肆把頭埋在枕頭來,虛弱的說:“你去看看慕挽辭吧…”
“又要我去看慕挽辭?”藍韶有些驚訝,畢竟江肆這副樣子也是需要人照顧的,卻一直把她往外推,她搖搖頭說道:“你身體還未好轉…”
“我只是有些累,想睡一覺。”
“而且…你若不去,我也沒辦法安心休息,畢竟慕挽辭是那副樣子,還有阿越和阿梧,她們一定吓壞了。”她說完,藍韶不再言語,而是囑咐她:“那你好好睡。”
“今晚你和慕挽辭,我都會看顧着,放心。”
“那好…”
江肆終于是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藍韶看了她許久,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去了偏殿。
——
往返了一夜,藍韶也即将要熬不住的時候,恍惚的又在偏殿門口看到了江肆,那副樣子還跟昨晚來的時候一樣,松垮垮的披着外袍,手上握着銀槍。
不過腳步卻有力了許多,至少比起昨晚。
藍韶起身迎她,剛剛開口說了一句你,就被江肆打斷,她擺擺手小聲的說:“她們都睡着,你別吵。”
她們,指的是自然是慕挽辭和阿越還有阿梧。
其他人幾乎都是守着一晚沒睡。
藍韶見她這會兒還有心思管這些,臉色也沒那麽難看,便知道她好多了。
不止如此,她還吩咐了人做早膳,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就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看着慕挽辭。
沒等到慕挽辭醒來,卻把阿越和阿梧等醒了。
昨晚鬧起來的時候,阿越和阿梧一直由奶娘陪着,後來太晚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便睡了過去,這會兒醒來便都想要去找慕挽辭,發現慕挽辭叫不醒之後,又一起轉頭看向江肆。
阿梧先是憋着嘴喊她:“阿母。”
阿越則是躲避視線,最後看着阿梧撲向江肆,也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往前去。
只是她不知道阿母歡不歡迎她,怯怯挪着腳步。
可淡淡的琥珀香味卻一直吸引着她,直到她離江肆十分近的時候,才又慌亂的退後了一步。
江肆如今抱不動阿梧,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臉,擡眼便看到這一的阿越,她試着笑了一下,阿越看到後卻是一愣,不退後了,也沒往前。
江肆伸出手,阿越盯着她看。
半響兩人都沒近一步,反而是江肆耐心的跟她解釋了一下慕挽辭的情況:“你阿娘現在身體不舒服,要修養幾日,別怕。”
阿梧對待江肆,從來就是有依戀在的,如今慕挽辭昏睡,阿梧下意識的就會想要靠近江肆,在她說話之後,阿梧就把小小的身體緊貼着江肆的臂彎。
阿越見狀,有一瞬的無措,半張着嘴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江肆的解釋她聽清楚了,而且比她從前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溫柔,味道也是好聞的。
可她…在前幾日還咬過江肆,很用力,至今都能看得到她手臂上有淡淡的痕跡。
她猶豫片刻,壯着膽走上前輕觸了一下江肆裸露在外的手臂,帶着哭腔問她;“還很痛嘛?”
“什麽…?”江肆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被阿越觸碰的地方有些癢,低頭看過去才發現那裏的痕跡。
這傷雖然當初有些血印,可對她來說着實算不得什麽。
她張了張嘴說:“不疼,已經好了。”阿越卻哄着眼圈直搖頭,聲音大了一些說道:“怎麽會,我很用力的。”
小孩子的力氣又有多大呢?
雖然當時是疼了一些,可過去了兩日,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可阿越依舊如臨大敵,不聽江肆的解釋,輕輕對着手臂吹了吹。
那副小孩子的可愛模樣,逗的江肆一笑。
這樣的時光,還真是難得一見。
從前阿越對她的排斥十分深,而自己也一點都不比少。
如今,她什麽都想起來了,卻只覺得心酸。
阿越,是她和慕挽辭的孩子,前世今生。
都是。
可阿越卻不如阿梧那般幸運,前世還在襁褓中就被那個可惡的霸占者,送到了北境邊塞的一戶農家,受盡苦楚還淪為那戶人家索要錢財的工具。
當地官員懼怕又怨恨,編造了不知道阿越多少的謊言,希望她能被接走,或者怎麽樣都好。
如今,融彙了兩世雙魂的記憶,江肆知道的十分清楚,能夠完整運用信香的人只有她,但前世的行為都是由那人主導,信香不存粹,就意味着那人沒辦法标記慕挽辭,臨時永久都做不到,自然也清楚阿越到底是誰的孩子。
所以她厭惡,厭惡自己,厭惡阿越,最厭惡的…是慕挽辭。
因為慕挽辭曾經的那些好,其實都是對她的,十歲之前的她。
“我真的無事,你不必自責。”
面對阿越,江肆想有個好的态度,但話說出來卻不太像是哄人,反倒是讓阿越站直了身體,收起眼淚,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又看向在她懷裏撒嬌的阿梧。
眼神也逐漸變的期待。
左右是自己的孩子,主動一些沒什麽,江肆擡手便把阿越拉到了另一邊來。
她還暫時不能讓阿越和阿梧坐在她的腿上,只能一左一右的靠着她站,她什麽都沒說,阿越卻淺淺的笑了笑,又挨近了些,小聲的嘟囔:“阿母的味道好聞…”
離的不遠江肆自然聽的清楚,不過她看到阿越說完就別扭的轉過臉,只是身體靠近她,就當做什麽都沒聽到,只是摟緊了她們,擡眼看慕挽辭。
藍钰正在查看慕挽辭後頸上藥物的情況,端詳許久才開口:“比預想的要好,不過…這五日內也可能會出現一些突發的狀況,若是…”說到一半,她頓住聲擡眼去看着被阿越阿梧擠在中間的江肆。
有些無奈的說道:“你身體還沒好,該好好休息。”
江肆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麽話,便覺得左邊一空,阿越離的她遠了一些,然後又去拉不明所以的阿梧。
被拽走了,阿梧才反應過來擔憂的看向江肆,沖她喊:“阿母…”
“阿娘和阿母都需要休息,妹妹,我帶你玩。”阿越哄着阿梧,阿梧也十分配合,用力的點着頭,然後又過去輕輕摸了摸江肆的手,軟乎乎的說:“阿母好好休息。”
“好。”江肆點頭,摸了摸她的頭發,又擡眼看一旁板着小臉的阿越,無奈的笑了笑。
她倒是沒發現,阿越是這般性格。
阿梧是個迷迷糊糊的小棉襖,阿越她…應該是個懂事的小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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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越和阿梧被乳娘帶走後,藍钰又把閑雜人等也遣散了,卧房裏只剩下三人,她和昏迷的慕挽辭,還有虛弱坐在椅子上的江肆。
“我…我先說好,只是有可能啊。”
“這藥物在慕挽辭的體內奏效了,她十有八九在大好之後,不是坤澤。”
“可在大好前,作為坤澤的最後一絲氣力,會渴望被永久标記。”
“如果腺體有生命,那麽我…可以把這稱之為,垂死掙紮。”藍钰說完,自嘲的一笑,而後在江肆驚愕的眼神中說道:“你跟慕挽辭,應該沒有永久标記過吧?”
“那麽如果你不想她被其他乾元永久标記的話,就做好标記她的準備。”
咳,可能我還是适合甜甜的???寫的順手了許多。
還有阿梧的人設,我終于悟了,應該就是迷迷糊糊又膩膩歪歪的漏風小棉襖?
最後我在問一下,下一本,到底是渣A捉妖師好,還是天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