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幸虧江肆不是天生的乾元君,在她從小接受的教育當中,只有男女兩種性別,老一輩的人講究陰陽調和男女在一起才是正确的。
可她偏偏不走尋常路,從小便喜歡女孩,久而久之…
接受度變的越來越高。
所以聽完藍韶的話,江肆想了想原身的毛病有些感慨,不過她覺得或許,信香的作用未必那樣大,她的正常生活還是可以保持的,便問出真正關注的事情:“可有生命危險?”
“或者說,會影響日常生活什麽的。”
江肆問的不覺有什麽不對,可卻讓藍韶大跌眼鏡,因為這很不符合一個乾元聽到自己不太行的反應,她站起身來驚訝的看着江肆,問道 “侯爺…您難道對…這?”
藍韶如此樣子極少見,江肆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問的太過于,平淡。
總之不是藍韶想象的樣子,她輕咳了聲背着手說道:“本侯近日有所感悟,對這些看淡了不少。”
藍韶聽聞此言的表情沒變,高聲問她:“誰人能夠看淡這些?嘉靖侯莫不是在開什麽玩笑?”
可江肆卻還是那副樣子:“既如此,不看淡又如何,唉…”江肆還長嘆了口氣,滿臉愁容。
藍韶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激。
她這些年來偶爾也還是會為她的‘毛病’傷神,更何況是她本人了?
作為乾元君卻沒有标記坤澤的能力,誰人能受得了?
這樣說不過是在心裏安慰自己,她竟然還大驚小怪。
于是又恢複到面無表情的樣子,雙手抱拳鄭重的說道:“侯爺放心,此事交給屬下,定當竭盡全力讓侯爺恢複如常。”
江肆信她又此等決心,可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藍韶維持着彎下腰的姿勢,江肆上下打量了兩句才恍然的問道:“雖然我有病症,可眼下着急的不該是長公主嗎?”
藍韶的面容一僵,身體忍不住的停止了,臉色也變的極為不自然:“侯爺,長公主之事,屬下自然也會盡力而為。”
“可您是我的主公,救治我與水火當中,自然是以您的想法為先…”
“都救,哪個容易你就先救哪個。”
這話江肆脫口而出,說完便怔愣在了原地。
她什麽時候…開始這般關心慕挽辭的安危了?
明明不久之前,還說好了兩人互不打擾,她現在就企圖…幹涉慕挽辭的事情。
她面色有些黑,背着手坐到了椅子上,開始沉思自己什麽時候變的如此有愛心了。
從前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挺淡泊的,對名利,對感情,對親情,甚至她也以為會對旁人的生死淡泊。
可是從穿成這嘉靖侯之後,對待百姓,對待戰亂多出了一種使命感不說,現在還對慕挽辭格外憐惜,和害怕。
害怕她出事,害怕…
再也見不到她。
“你方才說,我和長公主的信香相輔相成,如何相輔相成?”
江肆所言簡直震碎了藍韶對她的固有印象。
她有所改變但也沒想到會變化如此之大。
江肆曾救她不假,可随着年歲的增長藍韶發覺自己越來越不認得她,便主動漸遠,盡管挂心依舊,卻也不是那麽願意走近了。
若不是此事事關重大,怕是她也不願意說這麽多的話。
如今江肆執意,她便也只好聽從。
“長公主所毒其解藥能解,只是難尋亦難制,時間拖的太久,怕是會傷及根本。
“不過方才我去查看了長公主的狀态,接觸到您的信香之後,雨露期已經有所緩解。”
“所以,方法有二,其一便是您與長公主行标記之事,且是永久标記。”
“其二便是,您的信香為藥引,屬下為長公主熬制解藥。”
“這是為長公主的解毒之法,而您的救治之法與之相差不多,方法之一都是永久标記,但您的信香并不穩定,眼下怕是做不到,所以方法只能是您與長公主長久在一處,若是分離最多也不得超過七日,而且在雨露期的時候更是時刻不能分離。”
藍韶說這些的時候江肆頻頻點頭,直到她說完才最後一句,江肆不點頭了,而是瞪圓了眼睛看着她。
相輔相成,她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相成啊!
她這跟慕挽辭可不就真的是捆綁在一起了嗎?
永久标記是,不得離開是。
反倒是對慕挽辭沒有太多的影響…
“若是,我不聽話會如何?”
“不聽話…?”藍韶沒反應過來,方才還說要先救長公主,這麽快就變卦了?
江肆看出她的意思,立馬打斷道:“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我可以用信香幫長公主解毒,可我…不能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
江肆越說臉頰越是發紅,最後直接扭過頭說:“就沒有…其他方法嗎?”
“沒有。”
“若是您不願,怕就會有性命之憂了。”
“雖說乾元比坤澤會好一些,但到三十歲時您的信香還未穩定,并且沒有标記過坤澤,壽命也會大打折扣。”
“再加上你的兩種信香不得已解決,能活多久,屬下也不好說。”
藍韶面無表情說完這幾句話,讓江肆愣是接不下去話,張了張嘴最後悶聲坐在椅子上發呆。
片刻之後,江肆才開口:“那便如此吧。”
藍韶這才勾唇笑了笑,躬身告退:“屬下這就去準備工作,為您和長公主醫治。”
江肆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又在藍韶準備離開時喊住了她:“等等,你與長公主說過了?”
“并未。”
“不過…長公主多半是會同意的,因為屬下說了解毒與您有關,長公主并未拒絕。”
藍韶狡黠一笑,躬了躬身直接推門而去。
留下有些淩亂的江肆。
如果她想的沒錯,那就是偏心眼的藍韶套路了長公主?
對長公主說了模棱兩可的話,卻把決定權交到了她的手中?
她突然有點擔憂,萬一慕挽辭知道真相之後,以為這都是自己的主意該怎麽辦?
躊躇許久,還是拖着不太舒服的身體去了南院。
但卻吃了閉門羹。
知渺對待她的态度莫名和善了許多,垂着眸軟聲細語的說着:“侯爺,長公主正在和藍軍醫說話,吩咐了誰人都不能打擾。”
“只有藍韶在裏面?”江肆的關注點讓知渺微怔,往裏面看了一眼才說:“還有衛念,她們三人在說話。”
“哦,那我在外面等着。”
江肆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就是不想離的太遠,可又覺得太近不好,最後退到了湖心亭那裏去。
之前有蘇洵的親衛守着,後來變成了蘇洵和知渺,這會兒誰都不在了,就只有江肆一個人。
正值冬季又未下雪,湖中沒有任何景色可言,可江肆還是看着結了薄冰的湖面發呆,她穿的不多,這會兒卻也不是十分怕冷。
看一會兒她便會擡頭望向慕挽辭的房間,也就是只一眼,然後就又扭頭去看湖面。
心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慕挽辭。
而屋內的慕挽辭倒是十分冷靜,體內的郁熱已經散去了大半,又有藍韶給她服用的藥物,身體已與平時無異。
冷靜則只是因為聽從了藍韶所言,兩人的情況如何,接下去該如何做。
相比之下,衛念倒是不淡定了許多,滿眼受傷的看着藍韶。
相處不過兩日,她卻已然相信了藍韶會全力救慕挽辭。
可這會兒聽了她的說辭才明白,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本宮知曉了,此事還是勞煩藍軍醫了。”
“不過…若非必要本宮還是不會選擇與嘉靖侯在一處,望你回去後告知嘉靖侯,七日一見便好。”
慕挽辭說起這話時神色淡然,說完便擡擡手讓藍韶下去。
藍韶自然也不覺得有何奇怪,她的目的只是為江肆調理身體,婦妻之間的事情,與她無關。
她笑着躬身告退:“好,屬下明白。”
連續向後退了幾步,藍韶站在了與衛念平行的位置,衛念受傷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自然,可還是什麽都沒說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了,衛念才繃不住的跪在地上問慕挽辭:“殿下既然看出她的用心,為何…為何…”衛念問了一半有些問不下去了。
因為她突然想到了昨夜藍韶的話。
“在生命都随時可能有危險之時,她會怎麽選擇呢?”
恐怕此刻,就是這樣。
藍韶哪裏都沒錯,只是讓她有些失望,她本以為藍韶是醫者仁心…
“衛念,許多事無需如此較真,本宮看重的是結果。”
“藍韶不過是想讓我自願成為嘉靖侯的藥引,毒并不她是下的,若不是她有這種心思,怕是我連這幾日都挨不過去。”
慕挽辭倒是想的通透了許多,衛念更是自愧難當,叩拜後便離開了房間。
而她出了門口,卻看到藍韶在等着她。
若是半個時辰前見到藍韶衛念必定滿心歡喜,這會兒卻有點不知所措,頓住腳步一言不發的盯着她。
藍韶見她如此,倒是笑了笑:“衛念,你無需多想,一心為主是你我本分,況且…”
“這只是各取所需。”
藍韶原本是沒必要與衛念多做解釋的,畢竟與慕挽辭說起時也沒費這樣的力,可是看到衛念那副表情,她還是忍不住想解釋。
只是理解與否,要看衛念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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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衛念分別後,藍韶直奔湖心亭,江肆見她過來立馬起身迎過去。
“藍韶,長公主怎麽說,她同意了?”
藍韶想不到江肆自己的那些想法,怕她和衛念想的差不多,只是沒有對衛念的好态度,直言問道::“侯爺何出此言,此事對你二人都有好處…長公主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長公主不是,只需要我的信香便可?”
“是啊,不過若是您不長期與長公主接觸,信香亦會不穩,這是死結。”
“屬下都與長公主說清楚了,長公主同意,只是提出要求,七日之限一到才會與侯爺獨處,其餘時間還望侯爺莫多叨擾。”
藍韶據實轉告,說的江肆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看來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慕挽辭比她想象的要清醒的多。
“好,本侯知道了,你…時候才準備治療。”
“侯爺若急,那便即刻。”
“不過會是劇痛,侯爺可能忍受?”
“若是不行…”
…不行?
江肆對待信香不敏感是從前未有過,沒有了這一絲她似懂非懂的氣味,她覺得自己還是行的。
可屢次被這樣問,也還是挺讓人氣惱的。
她怎麽就不行了?!
她行的!
她不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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