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沈君緣無助地向他求饒。

他察覺顧延山正在脫他的褲子,然後是他的上衣。

已是冬季,可沈君緣家裏沒有裝暖氣和空調。

他早已一無所有,可顧延山還是咬着他不放。

“你哭什麽?”顧延山喘着粗氣一把抓起沈君緣的頭發,“難看死了。”

沈君緣眼角泛紅,動了動嘴唇發出求饒聲。

可顧延山又怎麽會因此心疼他。

他把沈君緣翻個身,讓他背對着自己。

沈君緣要跑,他就抓着他的腳踝把他拽回來。

對沈君緣單方面而言,這無疑是一場殘忍的酷刑。

他無助地趴在地上,目光渙散。

身後是他喜歡了十年的人。

好疼啊。

沈君緣想自己的淚什麽時候才能流完。

喜歡顧延山真的好難啊。為什麽啊,他只是喜這個人,可是卻因此流了無數次的淚,受了無數次的淚。

“我……我不喜歡你了……”

沈君緣意識渙散,斷斷續續的說。

“什麽?”顧延山停下動作聽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喜歡你太難了,所以我決定不再喜歡你了……”

沈君緣哭了起來。

他哭的那麽悲傷,聲音卻幾乎不可聞。

聽清內容的顧延山臉色一黑,加重了力度。

“喜歡我?你也配!”

顧延山擡手扇他。

沈君緣的臉被打到一邊,嘴角也破了正在滲血。

“沈君緣,這他媽的是你欠我的!”

“你把檐忱害死了,就得把你賠給我!”

“所以沒等我上膩你之前,你哪也別想去!”

他嗓音低沉,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浸着對沈君緣的恨。

他故意讓沈君緣痛,讓他流淚,讓他向自己求饒,讓他……讓他跪在自己面前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忏悔。

完事後,顧延山提起褲子到沙發上找皮帶。

整件事中他連外套都沒脫,而沈君緣身上連一件衣服也沒有,全程跪在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整理着裝,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反倒是沈君緣,渾身血污躺在地上發抖。

“把自己收拾好,我明天還會再來。”

意思是他明天還要行這種事。

沈君緣一聲不吭,渾身發抖。

“聽見沒有!”顧延山踹了他一腳。

“……知道了。”

沈君緣聲音啞極了,聽起來很委屈。

顧延山罵他連聲音也比不上沈檐忱,跨步推門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的沈君緣遲遲不從地上起來,因為太疼了。

他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卻被這樣對待。

在十八歲的時候他就向父母出了櫃,所以顧延山知道他喜歡男人。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沈君緣喜歡他,是有一次在沈檐忱的生日會上,剛滿十八的他喝了點酒,壯着酒膽向顧延山告白。

那時候他性格不似現在這般沉默寡言,相反的是,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所以認知裏他就是貨真價實的沈家二少,自信的很,也相當活潑。

他醉醺醺地向顧延山大膽表白,得到對方的拒絕并不意外。

因為他早就知道顧延山喜歡他的哥哥沈檐忱。

可是顧延山沒有出櫃,所以在找對象這方面沒有沈君緣方便。

他以為沈君緣是極愛玩的性子,每天接觸的肯定會是些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人。

可是顧延山不知道的是,他在猜疑的時候,沈君緣每天都在為自己如何活下去而奮鬥。

他不僅要學習還有去打工賺學費生活費,到了周末也是常常打兩份工,每天忙的不可開交,哪有時間約人。

只有在睡覺前,沈君緣才會拿出那張他偷偷拍的一張顧延山的照片,用指腹輕描着照片上的輪廓,然後不舍地收起來,回到床上睡覺,為下一天的生活而奮鬥。

顧延山覺得他髒,但還是碰了他。

沈君緣眼角的淚已經幹了,結成的疤貼在臉上并不舒服。

于是他擡手揉了揉。

然而當他觸及自己的臉時才發覺他好像發燒了。

怎麽會不發燒呢?他沒穿衣服躺在地上這麽久,又經歷那種事。

沈君緣忍着痛從地上爬起來到衛生間簡單洗了個澡。

雖然他知道發燒不能洗澡,但是他腿間有血污和那種東西,留着實在不舒服。

洗完澡後沈君緣胃疼了起來。

他想起這一天他還沒怎麽吃東西。

“媽媽說吃藥前不能空着肚子……”

沈君緣自言自語,走到冰箱裏拿出挂面。

但是他頭實在太痛了,而且還有點暈。

于是他決定還是吃點面包算了。

吃完面包後,沈君緣拿着藥端着一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手機從他早上回家就已經在充電了,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多,早就充滿了。

沈君緣把充電線收在櫃子裏,然後又吃了藥。

他拿起手機在網上查事後應該如何處理,結果第一條帖子就是樓主在秀恩愛。

樓主:【第一次怎麽樣?哎呀,別提了,我男朋友可害羞了。】

下面有人跟帖問他疼不疼。

樓主:【不疼,非用說的話……還挺舒服的。不過還是他太溫柔了,完事後給我塗這塗那的。】

沈君緣不想往下看了,退出頁面後又向下找了幾個帖子。

不過大多數都是gay在貼吧裏約人,沈君緣翻了一會兒就關掉手機。

他身後火辣辣的,可能是發炎了。

沈君緣猶豫了一會兒,到樓下藥店買了只羅紅黴素軟膏。

他不知道後頭應該塗在哪,只能憑着感覺抹了一點。

在塗的時候,沈君緣碰到那個被顧延山殘忍對待的地方,整個人疼的冒冷汗。

可是他只能咬着牙繼續下去。

做完這些後他已經很累了。

沈君緣把藥膏輕放在床頭櫃上,鑽進被子很快進入睡夢中。

可他夢并不美好。

連他的夢裏顧延山都在責罵他,就連他的父母也在指責他。

“不是我幹的,還要我解釋幾遍啊……”

沈君緣流着淚,絕望地向夢裏那片空白喊道。

他猛然驚醒,像瀕死的人拼命呼吸。

等平息後沈君緣沉默地抽了幾張紙擦掉眼角的淚。

他還是沒退燒,甚至再測體溫時都已經燒到39度了。

淩晨四點,沈君緣坐在小區的診所裏挂鹽水。

他帶着口罩,低着頭心不在焉地翻看手機。

微信上有很多人前些天給他發來的生日的祝福,日期是他哥哥的忌日。

沈君緣給他們統一發了謝謝。

然後關了手機,靠在長椅上打盹。

挂完水後已經六點多了,很多早餐小攤安排上了早點,熱氣騰騰的,香味吸引了很多早起的人。

沈君緣吸了吸鼻子,迎着寒風走到一個小攤上買了點包子和粥。

“小夥子,少見啊。”

攤主是個中年女人,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模樣。

她在給沈君緣打包時多看了幾眼面前這位年輕人。

“嗯,我剛搬來不久。”

沈君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變得不太擅長和別人打交道了。他只想拿了東西早點回家。

“哎我就說沒怎麽見過你嘛。既然是剛來這邊那今天這頓飯我就權當請你的——以後要常來劉姐這兒來吃早點啊。”

她執意不要沈君緣的錢:“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你劉姐我。我在這兒做早點攤這麽多年,看過不少小年輕長期不吃早飯患的病。我今天就是想讓你覺得欠了我的人情好每天都來我攤上吃早飯——雖然這樣做是有點不對,但能确保你們每天都吃過早飯了,我當着個罪人也不算什麽。”

她說的這般坦然,沈君緣眼前好像有什麽晃了一下。

他小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也不是我的罪。

“什麽?”

“沒什麽劉姐,”沈君緣擡頭扯出一個笑來,“我明天還會再來的。”

“哎行!”

事實證明劉姐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沈君緣很挑食,卻把劉姐送他的早飯全部吃完了。

他把塑料袋丢在垃圾桶,到水龍頭下沖洗手上沾的油。

挂過水的沈君緣在藥物的作用下已經退燒了,所以他可以清晰感受着冷水帶來刺骨的冰冷。

他騙了劉姐。

他來這兒已經兩年了,只是以前常常為了省那頓早飯錢才每次特意繞開早點攤。

可是他現在連工作也沒有,卻還是對劉姐承諾以後都要去她的攤子買早點。

其實也沒什麽,畢竟……畢竟劉姐願意關心他——哪怕是她關心衆多年輕人中的其中一個。

別再自作多情啦沈君緣。

他提醒着自己。

被傷的還不夠嗎?

沈君緣覺得自己好像又哭了,于是他擡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下。

沈君緣擦淨手打開一看,是顧延山給他發的消息。

【自己準備好東西。】

準備什麽呢?

沈君緣絕望地想。

這是他加上顧延山微信以來對方給他發的第一條消息。

竟然還是為了羞辱他才發的。

沈君緣常常在想自己還會失望到什麽地步,但是事實卻是他還沒失望就已經快對生活絕望了。

他猶豫着要不要回顧延山,但一想到他對着自己說出那句惡心時,準備敲字的手又收了回去。

沒有意思,顧延山不會在意他的。

沈君緣也不想要他在意他了。

他對他愛意早已死在那個晚上,死在了他置若罔聞看着自己被別人打進醫院的晚上,死在他一次次的羞辱中,死在他一次次踐踏他的尊嚴的晚上。

沈君緣麻木地在網上搜索幹那種事要買的東西,然後到便利店買了些帶回家。

然而當他把這些東西放在茶幾上時猛然驚醒,想自己為什麽要聽顧延山的話。

哦,是他答應他父母的。

“沈君緣,你給我聽好了,從今以後顧延山就是讓你當狗你都不能學豬叫!”

顧家是沈家最後的靠山,本來沈父非常看好沈檐忱和顧延山,覺得他們要是在一起的話沈家的家業再也不用愁了。

然而沈檐忱死了,沈父只能把視線放在他沈君緣身上。

本來沈君緣還在反抗,可沈父卻把他關在房間裏打了好幾天,說白養他了。

最後沈君緣害怕沈家真的不要他,就只能答應他。

要不跑吧?

沈君緣緩過神來,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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