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拳打在樹上,漫天的樹葉飄落,柳如煙在樹下撫琴,琴音即止,她将雙手攤在琴弦上:“你是第一天發現公子和哥交好嗎?你在他眼裏是臣子,而哥不是。”
“他不是我哥。”
“對,同父異母。”唐軒的母親是個是個歡場女子,有幸得唐老爺垂青替她贖身,留在身邊,不過卻沒有名分,唐軒雖然姓唐,可是在唐家的地位始終不如唐凡,唐家人精通樂器,樂器就是他們的武器,可唐軒從小卻無天賦,也不喜好音律,但是唐軒恰巧相反,他精通音律,還能創曲,而他随身攜帶的就是他最愛的玉笛,此笛成墨綠色。
“你不覺得王府近來很熱鬧嗎?”
他轉過身子,柳如煙說:“兩個姑娘不知道什麽來歷,甚至還有當年傷了二公子的女子,居然不計前嫌。”
“你懷疑她對二公子有所圖謀?”
“大王的心思我們都知道。”
“那你的心思呢?”唐軒似乎戳中了她的點。
她繼續撫琴,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冰清在方府外一直悄悄的待着,碰到有人,她就會躲起來,有時候她也不禁自己笑起來,為何要這樣做,還有什麽意思,這時候卻碰到了方紫衣,她想走,方紫衣卻叫住了她,說是有話要和她講,她只好停下腳步,她轉過身,方紫衣說:“上次璟的婚禮沒找你說說話,沒看到你,現在正好,我們邊走邊聊吧。”
“好。”
走在路上
方紫衣說:“你還沒有放棄雲溪嗎?”
“我已經放棄他了。”
“那為什麽還要來這裏呢?”
冰清自己也很想知道,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那麽多她:“我要走了。”
“走?去哪裏?”
“回家。”
“回家好,回家可以避開這裏的一切。”
既然都要走了,有些事總是要問清楚的,冰清說:“紫衣姑娘,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叫我紫衣吧,我們也算是認識一場。”
“好,紫衣,小時候你真的去過巫山嗎?真的遇到過雲溪嗎?”
方紫衣嘴角微翹:“沒有!”
“那你為什麽要騙雲溪?”
“是我騙了他,可結果是他還是跟我在一起了,你真的覺得小時候那段往事重要嗎?有了那段往事,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該走了。”她停下腳步。
方紫衣說:“要我告訴他嗎?”
“不用了。”她走了。
冰清來到了南海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天下之大,她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又一次的不辭而別。月牙吊墜忽然間閃爍個不停,光芒對着海照射,海裏突然呈現出一座島,島是從海裏慢慢浮出水面的,它覆蓋了幾乎大半個南海,島上的幾所宮殿依稀可見,冰清看着這月牙吊墜,難道這吊墜和島上的宮殿有關,島離岸邊有好一段距離,為了弄個明白,她飛身上了島,這裏真的是好漂亮,一步一步的走着的,來到一座城牆外,原來這裏是有人住着的,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這裏,叽叽喳喳,看到冰清後,所有人都上來圍着她,盯着她,就像在看一個另類一樣,一個長得又都一樣的另類,冰清問:“請問這裏是哪裏?”
沒有人回答她,個個都盯着她胸前挂着的吊墜,瞬間,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跪拜,“神吶,女娲後人。”不停的跪拜。
冰清錯愕,不明所以,退後了幾步:“這是………?”
沒有人理她,所有人都繼續跪拜着,冰清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都退下吧。”
随着這聲,所有人都站起了起來,恭敬了退了下去,都散開了。
冰清看到一個拿着鐵杖的白發老婆婆,那鐵杖看起來起碼是幾十斤重,老婆婆拄着鐵杖一步步走到冰清面前,她笑着點點頭,看到她胸前月牙吊墜,笑着說:“沒錯,是你了。”
“婆婆,這裏是哪裏?”
“這裏原本是南海國,時過境遷,姑且就叫做南海吧。”
“南海國?”冰清并不知道,“婆婆您是?”
“你就叫我古婆婆吧。”
“古婆婆,他們剛剛怎麽了?”
“婆婆慢慢告訴你,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古婆婆挽着她的胳膊,“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冰清,趙冰清。”冰清覺得這個婆婆好和藹可親,很慈祥。
古婆婆帶着她走過一座座宮殿,穿過幾條長廊,一路兜兜轉轉,來到一間房間,房間裏的香氣沁人心脾,淡雅而不濃郁,一抹藍色的簾子落地,古婆婆掀開簾子,帶着冰清走進去,床榻之上躺着一位姑娘,清秀可人,睡着了還能這麽美,簡直是睡美人。
冰清好奇的問:“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們南海的公主,已經睡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她怎麽睡這麽久?”
“都是些往事了,我們也等了你一百年。”
“等我?”
“我們一直在等你,女娲後人。”
“婆婆,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啊?”
“你是女娲後人。”
冰清不是不相信古婆婆的話,只是這怎麽可能:“我自小就生活在瑤池,不可能是女娲後人。”
“不會,月牙吊墜的指引不會有錯,你擁有月牙吊墜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有女娲後人才會擁有。”
她看着挂在胸前的月牙吊墜,想起了那日她身體的異樣,莫非牡丹給她喝的東西真的是讓她現出真身,只怪自己那時記挂着雲溪的事情忘記問她了。
“古婆婆,那你是不是知道很多關于女娲後人的事情?”女娲娘娘的事情冰清知道,可關于她的後裔卻是一無所知。
“知道一點點。”
“講給我聽吧。”冰清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好。”古婆婆婉婉的說起,“一百年前,南海還在海上的時候,她和一位公子來這裏做客,她的胸前就挂着這月牙吊墜。”
“那位公子是她的情人嗎?”冰清不禁問。
“是的,那時候他們剛成親不久,四處游歷,公主好客,就讓他們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沒過多久,他們就離開了,我想若是他們在,後來南海的所發生的事情就能避免。”
“南海發生了什麽事?”
“公主外出,認識了一個男人,卻得到了長老了們的反對。”
“為什麽?”
“那個男人是魔界的人,神族和魔族向來勢不兩立,進水不犯河水。”
“後來呢,公主為何會沉睡?”
“諾言,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有人随便許下承諾,卻不知聽的人早已記在心裏,若是不能兌現,當初就不該随便許下承諾,承諾就像欠下的債一樣,遲早要還的。”
冰清忽然想到了自己,古婆婆說:“那個男人根本不是好人,不僅在魔界左擁右抱,在凡間也是一樣,公主始終不死心,就這樣每天跟着他,直到有一天他傾盡所有的功力,将整座南海宮沉入海底,我們措手不及,雖說我們水性好,可誰都沒有在水底生活過,怎麽适應的了,很多很多人都死了,留下的不過也是茍延殘喘,公主沒能接受的了,封閉了自己的感官,讓自己沉睡,直到你的出現,我們才看到了陽光。”
“那我可以做什麽?”
“你可以用月牙吊墜幫我叫醒公主,這是長老們找到的唯一的辦法,我們所有人都在等,等了一百年,終于等到你了。”
做人最重要的是有期待,有期待,就證明心裏的火還未熄滅,冰清說:“我試一下。”
月牙吊墜在冰清靈力的催動下,發揮了它的力量,一團青色的光芒将公主團團圍住,她的手指似乎有感應,一點點的觸動着,眼睛閉着,眼角卻依舊流着眼淚,冰清仿佛感應到她內心的痛苦,她瞬間收了手,這時,她相信了古婆婆所說的話了,公主緩慢得睜開了雙眼,眼睛裏透着未知,一片迷茫,感覺還活在一百年前,古婆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公主坐了起來,第一眼看到了冰清有點陌生,看到古婆婆時才說:“古婆婆,我這是怎麽了?”大約是剛剛醒來,記憶有點混亂。
“公主,你睡了一百年了,多虧了女娲後人。”
她看向冰清:“女娲後人?”一瞬,思緒和記憶在她的腦海裏亂竄,一幕又一幕,甜蜜痛苦,那麽多種滋味夾雜在一起,她頓時沒能接受得了,大叫了起來,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
古婆婆抓住她的雙手:“公主,你冷靜一點。”
冰清彈指點在了她的額頭間,她漸漸冷靜了下來,可情緒依舊很激動,古婆婆說:“公主,沒事了,現在已經是一百年後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她轉頭看向外面,外面是有陽光的,冰清說:“要不要出去走走?”
“是啊,公主,婆婆陪你出去走走。”古婆婆也贊同。
她想了一會同意了。
冰清和古婆婆陪着她在殿外四處走着,公主的蘇醒對南海的人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禮物,她忽然問冰清:“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麽?”
“趙冰清。”
“你姓趙?”她似乎想起了什麽,略有所思的盯着冰清看了一眼,“我叫你冰清可好?”
“好。”
冰清就邊走着邊聽着古婆婆和她聊天。
古婆婆招呼冰清在這裏住幾日,反正她也沒地方去,就答應了。
似乎那個魔界的男子成了這裏的忌諱,沒有人會提起,就好像一切如舊,那個人從未出現。
有一天,冰清去找霓裳的時候,發現她趴在哭,冰清不知道她在為什麽而哭泣,她沒有想要驚動她,不小心碰到了茶幾,不知是該進還是退,霓裳趕忙擦掉眼淚,“是誰?”
“是我,冰清。”冰清走了進去,自從霓裳醒了以後,那抹藍色簾子就被拿了下來,“公主,你怎麽了?”
“沒事,只是不明白,他為何寧可灰飛煙滅也不要和我在一起。”
“你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冰清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可笑,仿佛在說自己。
“公主。”古婆婆走了進來,看到兩個人的樣子,也沒多問,只說:“有人來島上了。”
霓裳站起來,整理了衣服,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妝容,便走了出去,古婆婆跟在她身後,冰清并不關心,直接就從大殿門衛走了過去。
“冰清!”誰,誰在叫她,這個聲音,她回過身,看到了周璟從殿內走了出來,她微微一笑。
周璟走到她跟前:“你怎麽在這裏?”
“我…”她剛要開口,目光撇到了坐在殿內的雲溪朝着她這邊看過來,周璟随着她的目光,撇過頭随意的看了一眼。
古婆婆走過來說:“冰清,你認識這位公子?”
“恩。”
“那不如一起進來坐。”
“不了,我先回房間了。”冰清都沒和周璟說話就轉身快步走了。
她坐在房間裏,雙手托着下巴發着呆。
古婆婆端着飯菜進來了,她說:“連午飯都不吃了。”古婆婆放下托盤。
冰清沒有說什麽,拿起碗筷吃了起來,古婆婆問起:“公主已經招呼他們住下,他們是你的朋友?”
“是。”
“既然是冰清的朋友,我和公主一定好好照顧。”
“謝謝古婆婆。”
“那我先走了。”
“恩。”
古婆婆走後,她低着頭慢慢的吃着,聽到有腳步聲,未擡頭就說:“古婆婆,還有事嗎?”
“是我。”
冰清正夾着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她放下筷子,擡起頭,看到他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不辭而別,他坐了下來,冰清咬着嘴唇未說話,他說:“知道不好意思,為什麽不打聲招呼就走。”
“你們怎麽會來這裏?”
“找手劄,去昆侖山。”
“原來是這件事。”
“是啊,唐凡和玥影說巫山的龍婆興許知道,所以我們打算去找龍婆,沒想到看到了這座島,所以就上島來看看。”
“那怎麽會和大王一起,你們不是?”
“因為我需要龍淵劍,而龍淵劍是王宮世代相傳的,所以我和王兄達成了協議,一切等找到手劄再說。”
冰清點點頭,并不關心,周璟問:“你會和我們一起去嗎?”
冰清坦言:“其實我可以帶你們去昆侖山,也可以帶你們到瑤池,可就算到了門口,你們也是不能進去的,所以手劄對你們來說根本沒什麽用。”
“那興許就是一個證明,一個印章。”他說。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這個王位,這個樣子不是挺好的嘛。”
“哪裏好?”
“你和依依已經成親了,若是為了王位而丢了性命,那依依怎麽辦,為何不和依依回落霞鎮好好生活呢。”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回頭了。”
冰清不再相勸,多說無益。
“既然趙姑娘可以帶我們去瑤池,那不妨請她和我們一同前去。”周旭早已在門口站了一會,此時走了進來,“趙姑娘的身份,我已經向這裏的人問過了,他們說你瑤池仙子,女娲後人,趙姑娘這身份可真是來頭不小,也藏得好。”
冰清淡淡的說:“我的身份與你并沒有任何關系。”
“大哥,別太過分!”
冰清站起身來:“這裏太吵了。”冰清走了,周璟也甩袖而出。-
冰清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帶他們去的,她可以為了自己的私心來到凡間,卻不能因為在凡間的情感而影響瑤池。她就是這樣,再深的情感,也會把握分寸,即便是雲溪和她開口她也不會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