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小川騎着自行車從院子外直接拐到了院內,自行車停好後,從車簍裏拿着裝着東西的布袋子轉身走進屋內。

“姥姥,我回來了!”(日語)她把書包和布袋子放在桌子上,往內屋看了眼,她進了衛生間,出來時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挂在牆上的一男一女的遺像前,牆上全是賴小川的三好學生、第一名、第二名的獎狀。遺像的另一邊是一面一米長寬方形的玻璃舊相框,相框裏除了賴小川父母、老爺、和自己的照片外,有三張照片是姥姥年輕時候和一年輕女人的照片,其中一張照兩人手牽着手穿着和服站在櫻花樹下。

賴小川拿起桌臺上的大嘴巴的老虎牌火柴劃了火,點上了三炷香插在了煙灰壇上,三炷香冒着三縷青煙,袅袅努努的直往空中飄去。

此時一只純白色貓從地上輕盈的跳上桌臺上,妖嬈的走向賴小川。賴小川伸出手抱起了貓寵溺的問候:“小小川。”

小小川眯着眼在賴小川臂彎裏蹭着自己的頭。

“小川回來了!”(日語)從廚房傳來姥姥聲音,“知道你今天回來,我就買塊豆腐,家裏正好有魚,炖個魚湯然後再放點面條給你吃。”(日語)

賴小川放下小小川走進了廚房:“需要幫忙嗎?”(日語)

姥姥:“看着就好!”(日語)

賴小川站在旁邊,小小川走着貓步,在賴小川轉了兩圈後背靠在賴小川的鞋邊蹭了蹭後躺下了。

冒着青煙的油鍋,姥姥丢進了幾根粗粗的蔥段和幾篇生姜,把解刨好,洗幹淨的草魚放進了冒着油煙的油鍋裏。草魚在油鍋裏煎的吱吱作響。

賴小川擡頭看了眼鍋裏吱吱聲響的魚,咽了口唾沫,戴着洗的發白的藏藍色布圍裙的姥姥看了眼賴小川問道:“你怎麽又瘦了?”(法文)

賴小川雙手摸着自己小小的臉:“是嗎?“姥姥,我真的有點餓!你要加快才行!”(法文)

姥姥:“好的!”(法文)

姥姥往兩面把煎的發黃的草魚倒了瓢水,加了點鹽,蓋上鍋蓋。等到燒開後,把切成塊的豆腐放進去蓋上鍋蓋,繼續燒着。

姥姥站在魚鍋旁:“千炖豆腐萬炖魚,炖的時間長才有營養。”(日語)

鍋蓋打開後,湯被炖的都變成了乳白色,放了點手擀面在旁邊,蓋上鍋後,過了幾分鐘再次拿起鍋蓋,撒了點胡椒,加了點味精撒了點蔥花,一勺一勺的盛入了大碗裏。

冒着熱氣的魚湯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賴小川和姥姥坐在飯桌邊,小小川從凳子上跳上了桌子上,賴小川用筷子夾了點魚放在了小小川的面前,小小川低頭聞了聞氣味後轉身跳下桌去。

賴小川挑起一大口面條就往嘴裏面塞。

姥姥:“吃飯要有吃飯的規矩!”(日語)

賴小川立馬坐直了小身板後,拿着筷子一口一口慢慢的吃了起來。

姥姥:“沒發生什麽事情吧?”(日語)

賴小川用勺子挖了一塊豆腐往嘴裏送去,低着頭道:“沒事!”(日語)

姥姥察覺到什麽,盯着她看。

賴小川:“真沒事!這魚湯好喝!”(日語)

賴小川不想讓姥姥産生多餘的擔心,她對于自己是寄予很多希望的,至少在學習和學校生活方面不讓他老人家擔心。

小小的房間只有一張床和一書桌,房間的一面牆上整齊貼着賴小川畫的素描和水彩畫。書桌上好幾堆書擁擠的擺在正在寫作業的賴小川面前,賴小川低着頭手裏的筆不停的寫着一張随後又翻了一頁,寫完語數英,還有政史化,似乎怎麽寫都寫不完。

前額的頭發随着頭的晃動幾根幾根的直戳進賴小川的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捋了捋前面的頭發,伸了伸已僵硬的上半身,擡頭透過半拉開的藏藍色窗簾的窗戶看向了深藍透着寒氣的高空,白玉色月牙透着朦胧的寒氣孤單的懸挂在透着寒氣的深藍夜空。

賴小川自言自語如詩人般腔調:“這冷冽的夜,

嫦娥啊!嫦娥!你是否孤冷。

後羿啊!後羿!你是否愁容。

你見不到你的郎,他瞧不見你的房。

土地上的郎,廣寒宮的房。

誰把你們中間放了兩道牆。”

賴小川忽然笑了起來:“什麽跟什麽?”

“月亮,月牙兒,月亮與六便士……月夜兔……”賴小川又哈哈笑了起來。

姥姥拿着熱水袋開門走了進來:“怎麽這麽開心?”(法文)

賴小川接過姥姥遞過來的熱水袋:“作詩!”(法文)擡起了一只胳膊,看指了指自己腋窩,:“姥姥,我這毛衣……”(法文)

姥姥:“你脫下來。”(法文),說着把挂在胸前的老花鏡挂在了鼻梁上。

賴小川脫下了毛衣,姥姥接過灰白色粗線毛衣,走出出了賴小川的房間,賴小川抱着熱水袋抖着身子跳進了被窩裏。不大一會兒,姥姥拿着毛衣,手裏多了一小捆灰白色毛線和兩根竹子材質的毛衣針,她坐在了床邊,毛衣放在了雙腿上,失去水分一樣發皺的雙手找到了斷了的線頭,用毛線針挑了起來,随後開始補起爛的地方。

賴小川把被子裹在自己的周圍,連着下巴也窩在了被窩裏。雙眼看着正在補毛衣洞的雙手,手上的毛衣針左右前後的把毛線交織起來,慢慢的毛衣洞越來越小。

姥姥花白的頭發幹幹淨淨的梳到了後腦勺,在後腦勺紮起個小揪揪。瘦瘦的身子卻一點沒有駝背的跡象,溫柔端莊的姿态流淌在整個身體。

姥姥看了眼賴小川,昏黃的光中姥姥眼睛如月亮般明亮。

賴小川:“姥姥,你有點好看。”

“嘴貧!”

“真的,我同學都說你氣質非凡。”

“別說好聽的,功課做完了?”(日語)

“做完了!”

姥姥擡起手,用手拔了拔到賴小川快到眼睛的前額的頭發:“前面的頭發該修理了,明天洗完頭給你剪一下。”(日語)

“好的。”(日語)

“補好了!早點睡吧!”(日語)說完起身出了屋關上了賴小川的門。

第二天一早,透藍的天空,陽光穿過窗戶玻璃鋪灑在賴小川的臉上,她立馬把被子蓋住自己的臉,轉過身子繼續睡了過去。不一會兒,雞鳴和鄰居家狗叫的聲音,此起彼伏。姥姥開了賴小川的門,走到床未,伸手進入賴小川的被子裏,拽出來昨天的熱水袋。小小川通過微開的門縫,走進賴小川的房間,跳上賴小川的床,慵懶的卷起身體,窩在小川的頭旁。

姥姥将熱水袋裏的水倒進了廚房的水池裏,從暖瓶裏又灌入了熱的水,拿着熱水袋來到賴小川的被窩邊,把熱水袋放進了她的懷裏,賴小川眯着眼抱着熱水袋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太陽升的很高了,高的已經通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賴小川的書桌上的書上。“起來吧!你下午還要去上美術課呢!”(日語)從外面傳來姥姥的聲音。

賴小川揉了揉眼睛,起身穿起衣服。

小小川眯着眼擡頭盯着賴小川,在賴小川屁股底下的凳子四周柔步的晃着,晃了幾圈後後面兩只後爪子一蹬,前面兩只爪子撲向了賴小川的膝上,身子在賴小川的膝上揉出個凹出,軟軟的窩在裏面。賴小川用手胡撸了幾下貓的背。

撣了撣落在臉上修剪下來的毛碴。姥姥從自己大褂棉襖的胸口的紐扣盤子上取下系在紐扣上的手帕,用手帕擦起賴小川臉上的頭發碴子,然後從後面給她編起了兩個辮子,拍了拍後背:“趕緊去上課!”(日語)

賴小川蹦跳着進屋子,姥姥拿起掃帚,掃起地上的頭發。不一會兒,賴小川背着畫板,帶着毛線帽和手套走到自行車邊,推起車子就出了院。

嘴裏‘咔嚓咔嚓’嚼着米黃色米花,米花的碎屑随着方圓的哈氣‘噗噗’的噴了出來;方圓拿着一盤的米花子,背着畫架坐在自行車車座上上。

賴小川在從一分叉路路口駛來,遠遠地看見方圓立在橋邊上,她揮了揮拿着米花子的胳膊。方圓掰了一半米花子遞給了賴小川,賴小川接過米花就往嘴裏‘咔嚓’咬了一口,呼着哈氣連着米花碎屑說道:“炸米花的拖拉機怎麽沒到我們那呀?”

“誰知道。”

賴小川看着方圓肆無忌憚的‘咔嚓咔嚓’啃着米花,忽然笑了起來。

“笑什麽?”

“我從遠處來的時候,遠遠地看你像個一個流氓一樣在啃東西吃。”

“是嗎?”

賴小川點了點頭。

“我不能這樣,要時刻保持自己的形象,對了,你教我的法語總是忘,你得多教我幾次,我這記性好像被狗吃了一樣!”方圓嚼着米花騎上了自行車。

“好,多教你,反正是收費的!”

“那你想吃什麽?”

“還沒想好!”

兩人正聊着,背着畫架的易銘從賴小川身邊快速騎過,駛去後,賴小川這才發現前方的仇家,指着騎過去的背影喊道:”那個……”

聲音很大,女高音穿破了冬日的冰涼,易銘回頭看了眼大聲喊叫的女孩。

“他居然還好意思回頭……”賴小川急赤白咧的說。

“小川,快拐彎,有……”沒等方圓說完,正看着易前方的賴小川,前輪已經騎進坑內,一個不注意,從車上摔了下來。

易銘回頭又看了一眼,看見這慘不忍睹的一幕。

賴小川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遠去背着畫架的背影:“克星!”

教室裏一堆泛着油光的橙子堆在白色褶皺的粗布上,十來個學生正安靜的畫着眼前的水果。

賴小川每隔幾分鐘擡眼透過自己的近視眼鏡看向坐在前面的仇人,她仔細盯着他,雖然戴着牙套,長相看着還算舒服,穿的衣服雖舊但卻幹淨。拿着水彩刷子的手稍微有點凍瘡,雖然不太嚴重但是還是很顯眼。

賴小川有點出神,用手支了下眼鏡框,坐在旁邊的方圓低聲說:“小川,行了吧,別看了,後背都被你盯出火來了。”

賴小川狡辯:“胡言亂語,誰看他了?”

方圓白了一眼:“那你在看鬼呢!

“比你畫的好一點!”方圓繼續說道,“實話說,不是一點,是三點。”

賴小川白了白了方圓一眼,繼續拿起水彩畫塗了起來。

方圓調侃道:“你就拿出這般鬥志,估計以後會成什麽什麽大師!”

賴小川:“也祝你成為設計師!”

方圓:“借你吉言!”

賴小川:“互相吉言!”

倆人越說越開心,好像以後真的會成為大師。

杏鎮上,從街的最末段行至而來,依次是買雞鴨魚鵝、豆菜果脯、米面饅條,各種小吃和零食在最前端顯眼的擺着。

大部分買東西的人,把車子放在最前端後,走到最後端,後從最末端逛到最前端,最後從放滿交通工具最前端的地方找到自己的自行車、三輪車、敞篷三輪車、不敞篷三輪車、拖拉機,心滿意足的帶着食物而歸。

方圓:“買點面糖吃吧!”

倆人來到賣各種糖類攤子前,老板兩只手握着兩只簽子,在大半盆的麥芽糖裏扯着,上下扯着,最後扯到一根簽子上,一坨麥芽糖濃郁的包裹在細細的簽子上。

“老板,面糖怎麽賣?”

“一毛錢五粒!”

“我買三毛錢!”

老板拿了折成小塊正方形的包紙,把面糖點數的放在裏面,準備包起,方圓:“老板,別包了,我們先吃!”

兩人一只手捧着用報紙墊着的面糖,捏了一粒就往嘴裏送去,兩人樂呵呵的嚼着帶着熟面粉的面糖。

托着面糖的胳膊被重重撞了一下,賴小川放在手心上的面糖瞬間撒在了地上,她看着土地上的粘上了土的面糖,轉頭看了看方圓,方圓嚼着嘴裏面糖看着前方,指着正在奔跑的易銘,嗚嗚的說:“易銘!”

方圓立馬把面糖包在報紙裏揣進了兜裏,跟着賴小川跑了去。

滿是人的長長的街道,兩個背畫架的女孩,正追着背畫架的男孩在滿是人的街上穿梭着。背着畫架的易銘快速往停車的地方跑去,賴小川一邊盯着快要消失在視線裏的易銘的背影,一邊扒拉着擋在奔跑前方的人。

方圓:“小川,你等等我!”

賴小川一邊扒拉着人一邊喊:“讓開,讓開!”她氣籲籲跑到停着一排的自行車的地方,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尋着易銘。方圓扶着膝蓋,氣虛喘喘的呼着氣,撅着屁股站在賴小川旁邊。

賴小川上氣不接下氣,忽然流下眼淚。

累的夠嗆的方圓看着流淚的賴小川,趕緊安撫說:“小川,別追了,我的分點給你!”說着就把放在口袋裏的面糖拿給了小川。

“他是故意的吧?總是撞我!”

方圓忽然笑了起來。

“你還笑我!”

“沒笑你!”

“等着,我一定讓你好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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