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誘惑他的主治醫生

周離榛這趟去院長辦公室還是有收獲的,季厭每天兩次藥變成了每天一次,還允許季厭在規定時間內離開病房,在公共活動區域裏活動。

周離榛回病房的時候,身後跟了個年紀很小的實習醫生。

“這是梁興,”一進病房,周離榛就給季厭介紹,“是院長分給我的助手。”

季厭沒吱聲,不動聲色打量着梁興。

梁興是個娃娃臉,看着也就20出頭,被季厭看得很不自在,主動站到旁邊不顯眼的位置。

季厭只是觀察了梁興一會兒,很快就猜出是怎麽回事兒了。

可能是工作經驗少,再加上年紀輕,梁興都不會掩飾自己,張嘴閉嘴都是院長說了,這個不行,院長說了,那個不讓。

周離榛當梁興是空氣,當他說話是放屁,不應也不答。

季厭也看得明白,梁興不僅僅是周離榛的助手,他是院長派來監視周離榛工作來的,無非是看着周離榛,不讓周離榛多摻和他的診斷跟治療。

原本季厭還抱着一點兒期待,想着新來的周離榛可以給他重新診斷,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哎……

馮石是天擦黑之後回來的,他手指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上午他已經跟路萱打了電話告了狀,除了醫藥費之外,他還另外沖路萱要了一萬塊錢的賠償。

馮石在電話裏罵了很長時間,但路萱就是看中了馮石身上的流氓混賬勁兒,季厭的那些招兒,逼走了三個護工,但他逼不走無賴馮石。

她給馮石加了五千工資,馮石一聽這話,立馬閉嘴回了病房。

以前310病房裏只有季厭跟馮石,現在變成了四個人,不說話光聽腳步聲都熱鬧。

晚飯有人給季厭送過來,周離榛也打發梁興去食堂給他買飯,反正是周鴻安給他安排的助手,不用白不用。

周離榛不在食堂吃飯,梁興也只能把自己的飯菜打包一起拎上去。

馮石端着自己的餐盒,自動坐到旁邊吃飯,周離榛跟季厭坐在餐桌兩邊。

梁興把飯盒放在桌子上,用腳尖給自己勾了把椅子,他剛想坐下,季厭不鹹不淡地開口。

“不好意思啊梁醫生,餐桌太小了,坐不下這麽多人。”

梁興屁股都快挨着椅子了,硬生生停在半空,挺着腰看着四四方方雖然不那麽大但也絕對不小的餐桌。

“這個桌子這麽大,坐四個人都行。”

季厭把摞在一起的飯盒一一擺開,周離榛也把自己的那份餐盒攤在桌面上,松松垮垮幾個餐盒一擺,正好占滿了整張餐桌。

“不好意思,現在滿了。”

“那我去哪裏吃飯?”梁興覺得自己很苦逼。

季厭朝着旁邊的馮石一擡下巴:“那邊地方大。”

馮石受傷的手指包得很厚,指頭翹着,也不耽誤他手心端着碗往嘴裏扒飯。

梁興心裏悶了口氣,明明他是院長叫過來的,現在倒好,吃飯都不能上桌了。

梁興要坐下去的屁股徹底擡起來,用牙撕開一次性筷子包裝紙,捧起自己的餐盒去了馮石那邊。

馮石自己吃飯寂寞,看有人過來陪他,主動跟他打招呼:“梁醫生,過來過來,季少爺潔癖,不能跟人一起吃飯。”

馮石一說話,噴了梁興一臉飯渣。

梁興趕緊捂着打開的餐盒往旁邊躲了躲,又扭頭看看端端正正坐在季厭對面的周離榛,小聲嘀咕。

“那周醫生怎麽能上桌?”

一個病房能有多大,季厭聽見了,頭也沒回,悠悠一句:“周醫生是我的主治醫生。”

可能是因為藥量減半,還能外出活動了,季厭心情很好,連帶着晚飯胃口都好了不少,雖然夾菜的時候還是會避開所有葷菜。

周離榛的晚餐簡單很多,兩葷一素擺在餐盤的不同格子裏,自己先吃完了就看着季厭吃。

看季厭胃口還可以,周離榛又把餐桌上的湯碗往季厭面前推了推。

“雞湯上面的油可以用勺子撇掉,然後喝點湯,吃點裏面的雞肉,這樣就不會太油膩,腸胃負擔也不會太大,你先試試看,過幾天腸胃适應之後,再慢慢加強營養,吃點其他肉菜。”

雞湯金黃,聞着很香,季厭之前看到都會反胃,今天倒是沒有反胃的感覺。

他聽了周離榛的話,用勺子把湯碗上面那層金黃的油撇掉,夾了兩塊雞肉。

雞肉炖得軟爛,筷子一動就自動脫了骨。

季厭吃了兩塊雞肉,覺得味道還不錯,又吃了兩塊,最後喝了大半碗雞湯才飽。

“如果腸胃不舒服,就跟我說。”

“好,”季厭隔着衣服揉了揉自己的胃,“現在沒什麽感覺。”

晚上值班的護士是唐眉,晚飯後給各個病房的患者發藥的工作也是她,最後一個房間才輪到季厭。

季厭剛伸手要去接藥,白大褂裏的手臂先他一步伸了過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指也先一步,接了唐眉手裏的水杯跟藥片。

周離榛跟唐眉閑聊了兩句,然後才轉身把水杯跟藥遞給季厭。

季厭看看牆上的時間,比他平時吃藥晚了五分鐘。

他接了藥放進嘴裏,仰頭喝了半杯水咽了下去,又張開嘴伸出舌頭給周離榛檢查。

上下左右,舌根底下,确定周離榛都檢查清楚了,季厭才合緊唇縫。

梁興的眼珠子打唐眉進門後就落在她臉上,殷勤地上前打招呼:“唐眉,你吃飯了嗎?”

“梁醫生啊,你也在這裏。”

“我現在,是周醫生的助手。”梁興傻笑,撓撓頭往唐眉身邊湊。

“哦。”唐眉不打算多聊,轉身要走。

梁興追了出去:“唐眉,我送送你吧。”

“不用,我就在護士站值班。”

“那我陪你。”

這次吃過藥後季厭依舊沒有困的感覺,所以周離榛是幾點離開的,他很清楚。

周離榛離開前還說,他明早會早點過來。

馮石手疼,一大早就起床去找醫生換藥了,季厭也被吵醒了。

最先來病房的人是保潔丁雲,依舊火急火燎。

丁雲今天請的是下午的假,她說小孫子好點兒了,但還得住院一周,說是什麽病毒感染,具體是什麽病毒她也說不上來。

說完自家的事兒,就輪到瘋人院了。

別看丁雲上了年紀,吃瓜速度很快。

“季厭你知道嗎?梁興在追唐眉呢。”

季厭昨天雖然是第一次見梁興,但他昨晚就看出來了,本來一直盯着周離榛的梁興,一見到唐眉都快成翹嘴了,唐眉一走他就跟了出去。

一直到周離榛離開310病房,梁興都沒再出現過。

“唐眉長得多好看啊,”丁雲說,“但是他倆吧,我覺得不配,梁興比唐眉小四五歲吧,太小的男人靠不住。”

丁雲的瓜不是聯想就是發散,今天她就是聯想的。

“一說起姐弟戀,我就又想起去年醫院裏那件事兒,去年春天,我們醫院鬧出了一個醜聞,差點兒上了社會新聞,最後是院長花錢壓下去的。”

季厭精神頭兒好,豎着耳朵聽八卦,丁雲也看出季厭感興趣,說得就更來勁了。

“這事兒你之前沒聽過吧?去年我們醫院一個男醫生,跟醫院裏一個女病人搞上了,女人是他的患者,還比他大好幾歲,但架不住那個女人長得好看啊,男醫生就沒把持住呗。”

“聽說叫床聲跟牆頭的野貓兒似的,啧啧……”

“那女人其實病得不是很厲害,時好時壞,她想出院,但她家屬死活不簽字,怕她出去給家裏人惹事兒丢人,她家裏人也不缺錢,所以想把她一輩子關在精神病院裏。”

“最後你猜怎麽着?”

丁雲越說越興奮,好像她目睹了整個經過一樣。

“聽說是那個女人主動勾引的男醫生,讓男醫生帶她離開這裏,那男的有天晚上直接帶她跑了,倆人私奔去了國外,男醫生半夜用員工卡刷了門禁,是大搖大擺開着車帶着女人從大門離開的。”

丁雲說到最後,興奮的不只她一個人。季厭的胸口在怦怦直跳,冷色調的瞳孔裏着了兩把火,因為呼吸急促,鼻翼兩側微微鼓動着,睫毛也跟着在顫。

竟然還能……這樣嗎?

是了……可以這樣。

他之前只想着逃離瘋人院,但逃離的方法不是只有用蠻力沖破重重阻礙這一種蠢的。

他也不是《肖申克的救贖》裏的男主角,能挖地道,這間病房結構也沒法兒挖地道,況且他的病房還是24小時監控狀态。

醫院四周的圍牆太高,上面還拉了一圈高壓線,牆上連個狗洞都沒有。

醫院裏的安保很嚴,A區病房更是嚴上加嚴。

別說跑出去了,連出這棟大樓都難。

他一個人跑不出去,他一個人是一定跑不出去的。

但他可以找個人幫他。

那找誰呢,找誰幫他?

季厭大腦飛速轉着,因為想不出來找誰,急得他在病房裏來回轉圈兒。

丁雲以為季厭突然犯了病,拖完地就跑了。

季厭的大腦還在暴風搜索,他完全可以跟那個女病人學習,公式套用。

他也可以找醫院裏的工作人員,找他能接觸到的人,但在眼前冒出來的一張張臉,都被季厭快速否定了。

馮石不行,他膈應。

梁興不行,他喜歡女人,他在追唐眉。

唐眉更不行,季厭喜歡的是男人,這裏的人應該都知道,對唐眉示愛會讓人懷疑。

病房門把手滴的一聲,有人從外面刷了卡。

先邁進來的是一條長腿,季厭雙腳在看清周離榛的臉時定在原地不動了。

周離榛手裏拿着傘,先跟季厭說了聲“早安”,然後把雨傘挂在牆邊的雨傘架上。

黑色傘骨還在往下滴水,周離榛的右側肩膀也濕了一小片,白大褂洇出一塊暗色區域,他裏面穿的灰藍色襯衫領子也濕了一點。

走近了,季厭聞到了周離榛身上帶着酒精味,潮濕的雨腥氣,還有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屬于他的味道。

最後三種矛盾的味道糅雜在一起,竟然莫名混出了攝人心魄的味道,一起湧進季厭鼻腔,直達心肺。

季厭知道,那股攝人心魄的味道,是出于自己在此刻已經有了答案的激動。

誰會那麽好心,願意冒着風險帶他離開瘋人院?

只有一種方式,他必須先有瘋狂的付出,才會得到瘋狂的回報。

丁雲口中的女病人,已經給了他一個非常好的模板答案不是嗎?

他也可以,可以跟那個女人學習,誘惑他的主治醫生。

是周離榛,也只有周離榛。

【作者有話說】

季寶兒計劃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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